二十六 谋成

    wed mar 04 01:33:58 cst 2015

    忽仑首领终于从客胡部首领的屋里走了出来，对铁超道：“速赫首领请你进去。”

    铁超点点头，走了进去。速赫在呼尔人语中是神圣的意思，速赫不单是一个名字，而且还是一个封号，自当年追随神灵的首领之后历代客胡部首领均封为速赫，成为速赫后之前的名字就必须舍弃，以速赫为名。当铁超进去时速赫正在数着摆在地上的几块不知什么材质的东西，似乎在占卜，但更像是捡起不小心掉到地上的东西，无论神情还是动作都非常的自然而悠闲。速赫年岁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年轻，看上去大概二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身材跟一般呼尔人不同，一般呼尔人强壮结实，但速赫看上去却远远说不上强壮，甚至显得有些文弱，脸略显消瘦，脸色翠绿，像翡翠一般，这是一般呼尔人所没有的特质，整个人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一种令人折服的气概。铁超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领导众人的特质，这类人从小就是所有人的中心，是所有人甘心追随的对象，而速赫正是这种人。

    速赫见到铁超进来后并没有显露出一般呼尔人的冷漠甚至鄙视的神情，他对铁超微微一笑，道：“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坐。”

    铁超按呼尔人的礼节对速赫敬礼，然后坐了下来。速赫道：“你的来意忽仑首领已经跟我详细说了，但是我并不知道我的决定对不对，更不知道是否符合神的意志。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忙来请求神明给我指点方向。”

    铁超道：“不知我该如何帮你呢？”

    速赫起身走向铁超同时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说道：“正如忽仑首领所说的，你带给我们呼尔人光明，同时也必将来了黑暗。但是，从占卜推演的结果上看，虽然你带来了黑暗，但同时存在的光明却能让呼尔人得以幸存。然而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们依然难以断定你是恩人还是罪人，因为也许我们本来还有别的办法避免灭族之灾的，然而时间和命运却因你的出现而定向，令我们不得不接受随之而来的黑暗。我想知道在神的眼里，你是恩人还是罪人，然后再决定是否召开首领大会。”说完他迅速抓起铁超的手腕，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一抹，铁超的血就喷涌而出。整个过程几乎是瞬间完成，铁超还未反应过来血就已经喷了出来。速赫紧紧抓住铁超的手腕，待铁超放松下来后才从桌上拿了个茶杯大小的杯子接了小半杯的血液，然后指着一边的墙壁上挂着的一个皮囊道：“里面有药物，你自己拿来敷一下，我必须在你的血液冷下来之前进行祈祷。”然后不再理会铁超，拿着杯子自顾自地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铁超一阵无语，只得自个拿那皮囊，把里面的药粉一个劲往伤口上敷。令铁超惊讶不已的是这药的神效。那一刀确实是把手腕动脉给割断了，按理来说是非常难止血才对，但这个药物附上去之后几秒钟就止住血，约摸一分钟左右就已经结疤了！铁超看看地上喷洒一地的血再看看伤口，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药物！

    铁超正惊异的时候速赫从房里走了出来，他看到铁超倒在伤口上和撒落在地上的药物不禁露出了一丝可惜的神情，但瞬间就消失了，然后微笑道：“放心，再过片刻你的伤口就会痊愈了。”

    铁超也笑着回答道：“有贵族的神药，自然好得快，只是一时慌张，浪费了些，实在过意不去。”

    速赫道：“不必客气，客人来到此处却令你肌肤受损，承受刀剑切肤之痛，过意不去的是我才对。”他顿了顿，又说道，“神明似乎接受了你的到来，我即刻召开首领大会。”说完立马令三个呼尔人分别前往神鹰部、神蛇部及白虎部传信。

    铁超看着手上将尽痊愈的伤疤，觉得离成功又近了一步。他随即又想到了妫居峰那边的情况，虽然原计划被打乱了，但是铁超深信结盟完成后一样可以攻入临水城。当满青红再一次来到客胡部时铁超手上的结疤都已经脱落了。铁超一边摸着伤疤一边听满青红讲述战斗经过。当讲到鲁琦的三百骑兵队被歼灭时他喃喃自语：“按理来说，火是烧不了三百骑兵队的，他真不知道那里车马难行，还是把三百人当弃子一般送死？”当听到与方堂夜战的时候笑了笑，道：“幸好司马江不是笨蛋，懂得随机应变，不然必定在这个世界上演一场滑铁卢之战。”

    满青红愣了愣，问道：“什么战？”

    铁超笑了笑，道：“你不知道的。以前有一场战争，本来指挥官的部署是非常好的，只是因为他用错了一个人，那个人缺少随即应变的能力，没及时回援，导致战争彻底失败。”

    满青红听得莫名其妙的，觉得也许是发生在哪个诸侯国的战争，但也没继续问下去，然后继续述说接下来常如松的部署。铁超听了之后大吃一惊，道：“这太冒险了！鲁琦已然非常了解我与常先生的战术思想，常先生怎能还出如此冒险的计策？”

    满青红道：“大军追击，我们虽然将近呼尔山，但终究会被追上，除此计策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铁超道：“宁可丢弃辎重全速撤退也不可出此下策！”

    满青红道：“也许我还没到客胡部鲁琦军队就已经追上来了，怎么办？”

    铁超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战争，有时候是要靠运气的。”

    鲁琦率领着五万大军全速追击妫居峰队伍，方堂为了立功赎罪更是卖力，引着部队跑在前头。然而当他看到妫居峰与常如松时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两人竟在路上摆着一桌子下棋，旁边的茶壶似乎还冒着热气！常如松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看妫居峰如何走下一步。妫居峰则凝眉沉思，似乎正在考虑如何落子。方堂知道如此光景必定不寻常，不敢贸然冲上去，命人向鲁琦汇报情况，此时众人也停了下来看着前面对弈的两人。

    鲁琦来到队伍前面看着对弈的常如松和妫居峰心中也甚是怪异。结合常如松及铁超的行事风格稍加思索，觉得他们必然是故弄玄虚，假装陷阱唬人。看看前方道路，尘不飞土不扬，再看四周草木，并无人为扰动的迹象，心中更加坚信这两人摆的必定是空城计！正举手想下令冲杀时突然远方一大群鸟雀似乎受到了什么惊扰，铺天盖地地往远方飞去，心中微微吃了一惊。正在鲁琦惊疑间，常如松举手落子，棋子落在棋盘上，啪的一声响，同时说了声：“杀！”顿时远处鼓声隆隆，杀声震天！鲁琦大惊，打呼道：“中计了，快撤！”众人亦是大惊，转身就拼命往回逃！

    常如松看着逃到远方的敌军，笑道：“来时如狼似虎，走时如狗似猫！哈哈……”

    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五百人，正是躲在一旁雷鼓喊杀的士兵。妫居峰道：“常先生，我们必须立马离开这里了，鲁琦很快就会明白过来的。”

    常如松道：“即使他明白过来也迟了，耗了这许久，我们部队想必已接近呼尔山，就算他想重新追击也来不及了。对于利达人来说，呼尔山一直是危险与神秘的区域，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也对呼尔山敬而远之。”

    鲁琦领军即将逃到鹿户关时突然醒悟过来，勒马不前，并哈哈大笑了起来。方堂问道：“将军为何如此大笑呢？”

    鲁琦笑道：“我中计了！”

    毛仁胜道：“我们不是逃脱了吗？”

    鲁琦摇头道：“我们中的不是诱敌深入围剿之计，而是空城之计。他们两人对弈，我本判定是空城计，但是当时鸟雀惊飞，我误以为周围有伏兵。常如松落子喊‘杀’只是伪装的号令而已。刚刚才想起，有些鸟雀群居性是非常强的，一只鸟起飞，所有鸟都一起跟着飞。这次真是连鸟都在帮他们引诱我上当！”

    方堂道：“既然如此，我们立马回头重新追杀，想必还来得及。”

    鲁琦摇头道：“你即刻领本部人马追过去探明情况，记住，不要随意进入呼尔人的地界，如今贼人未除，不宜另起事端。”

    方堂领命而去。鲁琦想猜测妫居峰等人将要逃往何方，摊开地图时发现前进方向只有一个县城，名为柳县，该县东边百多里正是呼尔山。鲁琦寻思：要去柳县的话还有长远的路途，必定会被我们追上，难道他们要去的是呼尔山？想到这突然心中一惊，道：“如果他们去呼尔山与呼尔人结盟的话，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方堂率领本部人马追到呼尔山附近依然不见妫居峰等人。估摸是他们是进入了呼尔山，心中不免冷笑道：“进入呼尔山就等于进入了坟墓！不追也罢，何况将军说过不得多生事端。”随即返回鹿户关向鲁琦汇报情况。鲁琦皱眉不语，心中更加坚信他们必定已跟呼尔人联盟了，于是传令先在鹿户关驻扎下来，准备进攻呼尔山。

    此时呼尔山中客胡部气氛热烈中带着几分凝重。历来五大部落首领相聚都是呼尔人中最为热闹的时候，但此次似乎并不如往常一般歌舞喜庆。神鹰部、神蛇部、白虎部及天狼部的四大首领均集中到客胡部首领速赫的堂屋中商议事情。而铁超则在外头等候他们商议的结果。他知道虽然他代表着己方部队，但是呼尔人与利达人之间的仇怨非常深，未得众首领信任与同意他是不可能参与会议的，而且呼尔人在做内部决定的时候他也没必要参与。

    铁超突然在呼尔人群中发现了四个人，正是当初将他贩卖给利达人的阿拉德、拉姆、奇拉和达利！铁超不禁笑了起来，走了过去打招呼：“阿拉德，你们四位凑够四柄战斧没有？”

    四人闻言眼看，眼熟，但是似乎又想不起来是谁了。阿拉德却道：“如今再卖你一次必然远远不止一柄战斧！”

    达利突然想了起来，大叫道：“啊哈，原来你是那个贱种利达人！”

    拉姆那太监一般尖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道：“喂喂喂，难道你想再卖一次？”

    铁超笑笑道：“卖就不必了，回头送你一柄战斧。”

    奇拉沉声道：“战斧，我们有的，只是缺乏趁手的而已。小子，听说你是要来跟我们做朋友来着。”奇拉怎么看都是老实憨厚的样子。

    铁超笑道：“那是，能跟勇敢的呼尔人成为朋友将是我毕生的荣幸！”

    阿拉德看着铁超道：“只怕你的诚心还不足以打动我们。”

    铁超道：“阿拉德，诚心是短时间内看不出来的，除非你是神明。”

    拉姆道：“小子，放心，速赫首领会询问神明的。”

    铁超笑笑不语，此时速赫首领命人请铁超进去商讨事宜。阿拉德不禁动容，他没想到五位首领居然同意与铁超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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