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珍珠

    sat mar 07 11:13:21 cst 2015

    白陌玉和百里延熙一路跟随着我，过了北疆直达北漠！

    相传北漠以挞跋族为王族，全族以牧羊为生。挞跋族热情好客，过往的商贩更是被称为“沙漠里的珍珠”，可见其荒凉程度==

    要不是为了……本公子我才不到这个荒漠来呢！

    “咳咳……”捂住嘴，鲜血还是顺着手掌流下，妈蛋啊啊啊啊啊啊——

    “公子，快喝点水吧！”锦月捧着水囊，我接过水囊，勉强喝了点儿。沙漠的天气干燥枯热飞沙走石烈日似火昼似火炉夜如寒冰，真真是……集结了所有我所厌恶！

    趴在马车上的软榻上，坤和阵果然是公平啊！

    当年送了我一身功力，现在收回了我的健康，不过，好歹还买一送一送了我那些记忆，不算太亏吧？

    “瑾，这是我新配置的药丸，虽然比不上九转还魂丹，但是……”我接过白小兔手上的药丸放进嘴里，请浅笑道：“我知道了。”白小兔虽说嘴上刻薄，但实实是为人不错的，从江南一路追随到北漠，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本想拒绝他的同行，可每每谈及此这小子一口一句“相公”叫得我“销魂”啊！

    不过，他这个神医之子倒是尽得他老爹的真传，一枚药丸子下腹，立马压住了汹涌的真气！我这病，说好听了是怀璧其罪，说难听了……那就成了吃饱了撑死的！不错！坤和阵便是以我自身五倍的功力强加在我的身上，要知道，一个人能承受多少真气与其自身的修为息息相关，我还未达到承受这“馈赠”的程度，故而……

    “离挞跋族还有多远？”我靠在白小兔的怀里虚弱的问道。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人也是这么靠在我的怀里的，诶……物是人非啊！

    白小兔笑：“每日你都得问上好几次！你放心，快到了我会告诉你的！”白陌玉留在我身边也有一年了，他的改变简直可以颠覆我的认知！从一个骄横的公子爷变成了如今正如他自己所言的“贤妻良母”，相信师父师母看到他的这些改变一定会问候我家祖上千百遍的！毕竟他们捧在手心的人儿在我身边却吃尽了苦头……

    “陌玉，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被太阳晒得油光发亮的男子兴奋的掀开帘子进来，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盘子，上面装着晶莹玉润的膏状物体。他小心地护着盘子里的东西，问道：“你看看，这个瑾可以吃吗？”

    “我看看。”白小兔捏了一块膏体放在嘴里尝了尝，半晌，欢喜道：“可以可以！瑾现在只能吃这样的清淡的东西……百里，你立了大功！”没错！这个被烈日晒得油光蹭亮恐怕连他老娘都认不出来的男子便是傲娇无比的百里延熙百里小皇子！

    一听白小兔的夸奖，百里小三立即恢复傲娇的小模样，把盘子往我面前一伸，献宝道：“瑾，这是我找到的！你试试喜不喜欢？”

    我很给面子的试了试，在我此前的而十年里吃过的珍馐不计其数，这小小的仙人掌肉简直不堪一提！可如今，看着那张被晒得通红却喜悦傲娇的小脸，我真的无法不被触动：“嗯，好吃！”在沙漠里，别说仙人掌肉了，运气背的时候，三两天不能喝水也是常有的，能找到仙人掌确是不易！

    百里小三跪坐在我身边，笑道：“穿过这片沙漠就能看到挞跋族的草原啦，瑾，到时候我们就好好洗个澡！”那兴致勃勃气势昂扬的样子真是与这话语毫不相搭，却又让人……好生欢喜。

    我抚了抚百里的头发，在沙漠里别说洗澡了，就是想擦擦身子也是不能的。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跟着我倒是吃了不少苦，可他们的情，我却只能避而不谈……

    吃了点仙人掌肉，又吃了些牛肉干，便浑浑噩噩的倒在软榻上浅眠。百里延熙窝在软榻边的脚蹬上，却睡得香甜……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我起身找水喝，出了车厢却见大伙儿都已睡下只白小兔一人正蹲在不远处用用大瓷碗收集露水。我认得，那是平日里我专用的那只瓷碗。

    “陌玉，”我喊了声，白小兔一惊差点打掉瓷碗，我急忙过去扶住他：“别惊慌！”

    “你怎么出来啦？快回去！你的身子受不住这冷气的！”白小兔板起脸，我一怔，这么多年倒是从没有人这么教训过我，回马车上取了狐裘披上，又带了一件狐裘给他披着，方蹲在他身边道：“你也知道这更深露重的，还跑出来！”

    “水没有了，我记得爹爹说过沙漠只有在夜间能收集到水，就出来试试，反正我也睡不着！”白小兔微微笑着，我却心疼他眼下的淤青眼圈。

    我顺势坐在他身边笑道：“我也睡不着，一起吧。”

    “好……”

    沙漠的夜晚，星空当头倒是有几分姿色。白小兔大抵是抵不住睡意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我捋了捋他的头发，这支队伍里，除了锦日他们这些陪我长大的，便是白陌玉和百里延熙这两个大少爷了！本该是温香软玉享福的人儿，却在这里陪我受苦……说起来真真是对不住他们！

    露水很快就充盈了瓷碗，我将瓷碗收进马车，又回身将白小兔抱上车。区区小事却让我有种筋疲力尽之感！勉强将白小兔和百里小三放到软榻上，我已是气喘吁吁。对现在的这种状态，我实在是很不习惯，曾今那样体魄康健的自己……轻叹了口气，对自己说：“有如此两佳人相伴也该知足了！”人世间几人有我的福份？

    宫城瑜、百里延熙再加上本公子自己，天下四大美男我已坐拥其二，第三个便是自己，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朝阳渐渐升起，沙漠圆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锦日是第一个醒来的，我笑着递给他一小碗水，他道了声谢便接了过去。我扭头望向光芒万丈的朝阳，恍惚间似乎看到一队人马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锦日，你看看那边——”

    “什么？”锦日疑惑，接着我眼前一黑，耳边是锦日惊慌嘶吼的声音——“主子！”

    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离开人世一般。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眼皮似有千斤重，脑海里风驰电掣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过去那些我留恋的记忆，关于宫城瑜关于百里延熙关于白陌玉，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果之前我还在怀疑那段记忆，那么现在，我可以确定那些是真实存在的。都说人死前看到的一定是他最珍贵的记忆，原来，我曾经拥有过这么多……

    “宫城瑾！你若敢死，我便是追到黄泉碧落也要追到你——”凄厉的声音惊得我一身冷汗！

    猝不及防的睁开眼，唔嗯……好亮啊！

    “瑾！你还好么？”白小兔扑上来把我抱在怀里，仔细检查我的身子。我艰涩的开口：“没事。”百里小三涕泪之下，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你要再不醒来，我就要随你而去了！”

    我想起醒来前听到的那凄厉的声音，浑身一哆嗦，骇得白小兔以为我旧疾复发了，紧张的之间都在哆嗦。

    “我没事了，别太担心。”我安慰道，虽然连我自己都不信这话，可你瞧瞧这俩小子！一个赛一个的消瘦得不成人样了，除了眉眼间依旧清俊脱俗，可真像是非洲难民！

    “公子醒了么？”锦日在门外问道，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一座古朴的土房子里！

    “醒了！锦日，你快去取些水来！”百里小三抹了抹眼泪道，我一眼看过去，便见百里小三衣物破旧不堪，一张小脸也脏污狼狈，再看白小兔，虽然比之百里好上许多，却也失了往日的整洁。倒是一直昏迷的我，身上衣物一直保持整洁无瑕！

    锦日取来清水给我简单的清洗了一下，立马神清气爽！百里小三说，那日我看到的是挞跋族企图外出的采购队，误打误撞的，我们便被带入挞跋族了！这个土房子就是挞跋族给我们分配的屋子，虽说不算精致却有着沙漠特有的粗犷美！

    “锦日哥哥，你们的公子醒了吗？”微微嘶哑的嗓音算不上好听让人听着舒服，应该是锦日提过的挞跋族的小公主了！

    “醒了。”锦日百年不变的清冷嗓音回答道：“多谢小公主的关心，我们公子现下已经好多了。”

    “那我可以进去看看他么？”撒娇的小声道：“我会安静的，不会吵到你们公子的！我保证！”

    锦日犹豫，我轻笑道：“小姑娘进来吧？”锦日这个千年大冰山终于也有消融的趋势了，看来这个小公主有几分本事嘛！

    “公子！”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异族的服装穿在她身上有种活泼热烈的视觉感受，不算太出彩的五官，贵在笑容纯美。我暗自点头：“锦日的眼光不错！”

    小姑娘眼里的惊艳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赞许的看到那惊艳过后的平静。

    “公子，你好些了吗？”小姑娘笑道：“我们挞跋族有好多美丽的地方，如果您好些了我就带您到处逛逛！”

    “过些日子才能出去，小公主有心了。”白小兔轻声答道，他是最清楚不过我的身体的了。

    “哦，那你吃奶酪吗？那是中原没有的食物！”小姑娘两眼亮晶晶的，热情地推销当地的美食美景，百里小三立马打了鸡血一般，俩人兴致勃勃的聊到了一起。看着百里那发着狼光的桃花眼，其实沙漠也不是那么……

    觐见挞跋族长那是到达挞跋族第三天的事情了。

    挞跋族随时北疆北漠荒族，却有着独特的恢宏壮阔，那是没有到过北漠的人无法理解的粗犷美。挞跋大殿半点不逊色我们中原的殿堂，挞跋族族长端坐在首座，待客粗犷不失礼仪，得知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却蹙眉道：“沙漠的珍珠？你说的可是上古遗留下来的那‘嚮珠’？”

    我颔首道：“在下借嚮珠一用，一年之后自会交还贵族，决不食言。还望族长成全！”

    老族长摆手道：“公子有所不知啊，这嚮珠是上古神物，相传乃是上古天神留在我们挞跋族以保挞跋族世代昌盛的宝物。我们挞跋一族乃是靠着嚮珠留给我们的福气，才得以千秋万代繁衍生存，假如，我把嚮珠外借，我们挞跋族将承受不起这灭族的灾难啊！”老族长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百年前，也有一位外来之客借嚮珠一用，当时的族长将嚮珠外借，不到一个月，挞跋族的草原便开始退化，牛羊渐渐饿死，挞跋族的灾难整整持续了两年之久，直到族长将嚮珠寻回，才渐渐还挞跋一片安宁啊……”

    我沉默，嚮珠乃是上古神物，保一方水土。我将其取走便是置挞跋不顾，我能这么自私么？面对着那些淳朴的笑脸，我能狠得下心来么？

    不能！人心是肉长的，我一个人的命是命，挞跋族一族的人的命更是命！

    “如此，便打扰了。”我施施然退出挞跋大殿。

    “怎么样？”百里追上来问道，我笑了笑：“嚮珠关系到挞跋一族的全族安危，不能外借。”百里一听，急道：“那你的身体怎么办？这不行！要不……我们……偷？”

    按下百里举起的爪子，白小兔严肃道：“我们连嚮珠在那儿都不知道怎么偷？”

    “这不行那不行的！那怎么办？”百里急的眼睛通红，我鼻子一酸，心里却暖融融的。将百里搂在怀里，轻声道：“本公子都还没说话呢，你就急成这样？”　我自然是不会放弃生的希望，不是说不能外借么？没说不能内借吧？

    “锦日，把那位琪琪格小公主请来。”

    “是。”

    草原的天格外蓝，像一枚通透的蓝水晶一样；草原的天也格外高，触不可及的高远；草原的人格外的纯，像……

    走过连片的草地，心情也被绿油油的青草染得愉悦起来。

    琪琪格也就是那日的小姑娘到的时候，我们正坐在树下乘凉，树叶纷飞，琪琪格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温声道：“公子。”

    我睁开眼，拍拍身边的草地道：“坐。”琪琪格乖巧的坐下，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聊。聊江南的水城碧波荡漾，聊北城的落雪晶莹剔透，聊京都古城的寂寥……

    “琪琪格，你说，这北漠有什么好地方？”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靠在百里的怀里，心情一派愉悦。

    琪琪格深思了一会儿，傲娇道：“我们的挞跋圣地就很美啊，四季如春。哪怕外面是酷寒的风雪，挞跋圣地也是春暖花开！”

    “是吗？那带我们去看看？”百里接口道。

    “不行不行！”琪琪格忸怩道：“圣地只有我族人才能进入，合罕说，那是我们挞跋族的希望所在！”我仔细凝视了半晌，颔首止住了百里的纠缠：“那就不参观了，琪琪格，再过几日我们便出北漠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们出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

    “这……”琪琪格蹙眉犹豫道：“挞跋族族规，未婚女子是不得出族的！况且，合罕他……”眼眶渐渐红了，像只单纯的小兔子！

    “锦日也会跟我们一起走的。”我像个拐骗小孩的骗子循循善诱道：“到时候你们可就是天涯海角啦……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什么！锦日哥哥也要走？”琪琪格大惊失色，一向阳光灿烂的小脸瞬间苍白，失魂落魄呢喃道：“为什么锦日哥哥也要走……”

    “锦日啊他当然要走了！”百里恶趣味道：“你哟，只怕再也见不到我们家锦日咯~”

    锦日侧过脸，我微微一笑：“要不……琪琪格你就嫁给我们家锦日不就好了？夫唱妇随岂不妙哉？”

    琪琪格却摇摇头，跌跌撞撞的朝挞跋族大殿跑去。

    “公子……”锦日蹙眉，半晌还是选择闭嘴。我挑眉道：“你是不喜欢她呢还是不想娶她呢还是不忍心她背井离乡呢？”

    锦日握着剑柄的手一紧，默默低下头：“锦日之时一介侍从，配不上人家堂堂公主。”

    我一听，差点没笑出来！果然是锦日式答案啊！锦日其人，看似孤傲，实则内心里最是自卑。看他终日对着琪琪格视而不见又于心不忍的模样便知道，他心中是有人家的，只是碍于身份……

    “锦日，你自小跟着本公子，本公子可曾亏待与你？”

    “没有，公子待锦日恩重如山，锦日感激不尽！”

    我叹了口气，“锦日啊，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是下人，七岁那年把你捡回来，便是当你是兄弟一样。宫城瑜有的，我也想方设法给你们锦日、锦月、锦星、锦辰甚至是锦秀。你从来没有低人一等，你一直是最好的你，独一无二。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挞跋族公主，你就是看上了百辰国的公主，咱们也是配得上的！”我是个没有等级思想的人，怎么快活怎么来。公主怎么了？公主就不是人？就不是爹生娘养的？除开国际的矛盾关系，公主平民我都一视同仁！

    “公子！”

    “公子！”

    “公子！”

    “公子！”

    四个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涕泪之下。我一一扶起，认真道：“你们是我宫城瑾的兄弟姐妹，以后不要妄自菲薄，否则就是在给我掉价！知道吗？”

    “知道！”四人齐声应道。

    白小兔扶着我，朝锦日调侃道：“还不追去？小心琪琪格跑啦！”

    锦日撒开脚丫子追去。我们在后面笑作一团，锦日的笑话可不容易看到！

    回到土屋子，百里就缠上来抱住我不肯说话，我拍拍他的手：“乖，回去了便去百辰国提亲，好嘛？”百里对我的好我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不感动，甚至我对他的怜爱也让我对他越来越放不下。真真是应了那句“食髓知味”！

    “好。”百里笑着蹭蹭我的脸颊：“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接受我了呢！哈哈，你看看，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吧？就知道你离不开我……”稚气未脱的绒毛蹭在脸上痒痒的很是舒服。

    看着他发间冰裂纹般透着点点金光的青色玉簪子，我试探的问道：“这发簪倒是有些意思啊，百里，你将它给我当做定情之物，可好？”

    “什么？”百里一脸懵懂，眼眸一转道：“簪子？阿瑾你不是不喜欢用簪子么？有了！给你这个！”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做工精致的墨玉簪子递在我手上，一脸认真道：“这可是难得的美玉呢！”

    我认真端详着墨玉簪子，清浅一笑顺手簪在发间，随口道：“倒是第一次收到定情之物呢！”

    百里一脸惊奇：“真的？呵呵真好……”

    “是啊……”我感叹道：“都忙不过来了！”

    “呐~~~你现在可是有三个了……”百里眼眸一转愉快的掰着手指道：“宫城瑜，白陌玉，百里延熙！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哦，不过……我允许你你更宠爱我一点儿……”笑眼弯弯的百里格外可爱，像只偷吃的小狐狸，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偷吃了似得！

    而我，听到宫城瑜的名字便愣住了。虽说彼此有了孩子作为牵绊，但我却从未想过与他的将来，为什么连最难搞的百里都认可了他的存在呢？

    “瑾？瑾！”百里气恼的直叫我的名字，我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百里眼眸一转道：“今儿把琪琪格叫过来并不是偶然吧？你是不是有了主意？”

    “就你聪明！”刮了一下百里的鼻子，我笑道：“你说圣地四季如春，为什么？圣地禁止外人进入，又为什么？”

    “啊——”百里恍然，我捂住他的嘴：“别说出来！”

    “嗯嗯！”百里狡黠一笑：“要告诉陌玉吗？”

    我嗤笑，以白小兔智商还需要被告诉吗？

    午夜时分，四下寂然。我摸黑出了蒙古包，看到月光下白小兔一身黑衣凛然而立，我走过去按住他的肩：“你别去，我去就够了。”我摸了一枚药丸含进嘴里，轻声道：“在这里等我，万一露馅儿了你还可以支援一下。”

    白小兔迟疑片刻，点点头，在我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道：“你若是出了意外，我必相随。”

    “嗯，顺便叫锦月收拾收拾，我们趁夜离开。”

    一行人中，就我的轻功最高。挞跋族圣地既称为圣地便必然有它的防御，人多了反而不好行事。

    一路轻功掠至挞跋族大殿东北方向的圣地，我掠了一眼，确是四季如春，至少现下如春！一望无际的草地，只在谷地的角落处有一座算不上恢宏壮阔却绝对精致的小殿堂。黑曜石铺的地板，乳白色羊脂玉造就的外墙，蓝色的琉璃窗户，紫红色的赤金屋顶。便是我宫氏皇朝泱泱大国也不能拥有，这就叫做低调的奢华！

    三步作俩的窜进圣地，靠着羊脂玉做的墙轻手轻脚的朝大堂走去眼睛仔细地看着地上，就怕有暗铃什么的。

    路的尽头是一个类似小佛堂的小屋子，我顺进去，艾玛！

    一个相貌平凡却风情万种的男子！

    我心脏差点停了！只因那男子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

    “你一进圣地我就知道了，”男子微微一笑，平凡的脸却是该死的绝色倾城啊！他嘴角一掀：“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声音也低沉性感，我注意力却全放在了他身后悬在半空中的嚮珠！听了他的话，我终是将眼眸略微往他的方向移了移，嗯，确是绝色！但不是我的菜！再次将眼眸移回嚮珠上。还是它的吸引力大！性命攸关啊开玩笑！

    “你是拿不走它的，别看了！”男子提声道，我不理，足下一点便朝着嚮珠掠去。伸手一捉，却捉了个空！

    我落地回头，咬牙不信邪了嘿！又试了一次，还是落空！

    “你说吧！”我回头望向男子，却见他微微一下，伸手一招，嚮珠便直直的朝他飞去，稳稳的被他托在掌心。我立马抢上前去，手掌却将将透过嚮珠，怎么也无法捉住！

    衣袂纷飞间已是百招，却是怎么也无法掌握嚮珠！

    “噗——”一口血喷了出来，我知道，旧疾复发啊旧疾复发！盘腿坐下，慢慢将体内沸腾的真气引导回丹田，好半天才勉强平复了。

    那男子跪坐在我跟前，替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温声道：“我不会害你的，你且放心。”微挑的狐狸眼满是风情。

    “你是拿不到嚮珠的，但是，你可以带走我，这样，你就有了嚮珠，这样不好吗？”橘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吐气如兰。我半天才晃过神来，不行！绝对不能把他带出去，会祸害人的！

    “我只会祸害你，不会祸害别人的。”男子似回读心术，微笑道。

    “我不会读心术，只是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

    我：“……”

    男子伸手扶在我背上，轻轻一捋，我顿觉体内真气像老鼠遇上猫一般，灰溜溜的回到丹田。我诧异的睁大眼，不是吧？这是有多强大啊……

    “我只是替你捋顺它们，治标不治本，要彻底驯服它们还要靠你自己。”

    我低声应了，不知何故，他就那么跪坐在跟前，感觉便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一队马车在黑夜中摸黑前行，我盘坐在软榻上，循着桀珏也就是圣地里的男子的话，缓缓将内力循着奇经八脉导入，拓宽经脉。桀珏跪坐在我跟前，手掌上嚮珠翻滚，米黄色的温暖光晕照亮整个车厢。桀珏留了一枚血球在圣地，据说那就足以供给挞跋族的气候需求。

    “好些了吗？”桀珏问，温婉不出众的脸庞有着神圣的光辉。

    “嗯。”我点头，嚮珠把体内奔腾的内力全都分散拓宽我的经脉，那些内力就像是终于找到家了一般，不在横冲直撞。“谢谢你。”

    桀珏温润的摇摇头，浅笑着退出车厢。车帘一掀，百里和白小兔钻进来，对着我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才吁了口气，白小兔惊喜道：“你好了？”

    “没有，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还要几次才能完全摆平。”

    百里撒娇的窝进我的怀里：“呀……好久没有……”说着脸颊微红，显然在想不纯洁的东西。

    白小兔臀部一扭，在我左边坐下，掰着手指：“我……我们还没有圆房呢……”脸颊的红晕像晚霞一般美，一身翠绿色的锦袍更是衬得他青葱般白皙的肌肤……

    诶……

    这俩怎么本公子刚一恢复便竭尽所能的勾、引呢？

    唔嗯……鼻子好热……

    沙漠里，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一天天在赶路中过去了。一行人比起来时多了两个：桀珏和琪琪格。

    如果没有那个灾难，也许那些丑陋的真相就不会……

    那天傍晚，夕阳渐西，大家伙儿都凑在一起升起篝火。我困顿的窝在软榻上，百里像只花蝴蝶一样在众人中穿梭，白小兔在整理那些药材，锦日陪着被拐来的琪琪格围着篝火谈天说地，锦月在摆放收集水的器皿，锦星闲不住说要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野味，锦辰陪着锦星远去狩猎。一派宁静安好！

    夜幕渐下，我精神稍好，起身下车——

    什么都不见了！活泼的百里，娴静的白陌玉，锦日锦月锦星锦辰，连桀珏都不见踪影。我心脏漏跳了一拍，四处叫喊却无人响应。

    场景一转，变成了江南故居。远远的一座小桥上那抹温婉的身影，晨曦？

    我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近，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在做梦便是阵法！

    “瑜世子，”晨曦婉约一笑抚着高高隆起的肚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瑾世子回来了？”桃花眼里是掩不住的幸福。

    我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宫城瑜么！他一身白衣飘渺的好似谪仙，却见他伸手替晨曦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眼眸却是极尽的冰冷：“你不是说喜欢本世子么？”手按住晨曦的肚子：“居然怀了他的孩子！”精致的脸庞瞬间变得扭曲残酷：“你不配给他生孩子！你不配！不配！”

    我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站在原地不能动弹，看着晨曦柔美的脸变得苍白、决绝……

    “不要——”猛地睁开双眼，天！是梦！

    桀珏坐在软榻边上的脚蹬上，伸手递给我一张锦帕。我胡乱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心有余悸。

    “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我也睡着了。”桀珏笑道，还揉了揉微微红的眼睛，看得出来也睡了许久。

    我起身掀开帘子下车，有些心不在焉的走近篝火。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瑾，怎么了？这么疲惫的样子。”白小兔靠上来，乖巧的给我捏肩膀，我随意道：“做了个噩梦罢了。”扭头问锦日：“最近京都可有消息传来？”

    锦日深思片刻道：“二世子一直在休养，身子已经好了许多，精神基本已经恢复了，还有，嗯……小世子的名字尚未定下，等着您回去了定。梨沁传消息说……芍药给您生了个女孩……”

    百里一听，吃惊地张大嘴：“芍药？是那天那个女子么？”

    我颔首，我的记忆力一向不错，但我记得芍药是……

    “恭喜你！”百里皮笑肉不笑道：“你有打算接芍药回去吗？”

    轻笑着看着他咬牙切齿还佯装一脸无所谓的傲娇小模样，百里小三还是一样的可爱傲娇!摇摇头：“诶~有身边的这只傲娇爱吃醋的小猫，我怎么还有力气去应付芍药美人儿呢？”除开晨曦，我也找不出其他可以永远留在身边的女子了，想起那个让我心有余悸的梦，手一哆嗦险些将杯子摔掉。

    “那是什么？”锦星远远传来的惊慌声音，我扭头一看——

    巨大的灰黄色漩涡在沙地上肆虐，带起阵阵粗粝的风沙。

    这是……

    “快跑！”桀珏喊叫着，指挥大家朝沙丘那边的乱石林跑。我一手拉着百里小三一手牵住白小兔运起轻功朝乱石林发足狂奔！

    可惜，在大自然的灾难面前，人力显得是那样的渺小！白小兔的手渐渐要脱离我，我撇了眼身后渐近的风暴，右手发力将白小兔朝乱石林抛去！百里随着我则被风暴卷入风暴中心，粗粝的沙石刮打着身躯，我试图将百里包入怀里，稳住身形，却被风暴远远抛出……

    谁能料到会在归途中遇到大风沙呢！妈蛋！

    天空碧如洗，我背起昏迷的百里四处环顾，失望的回头朝着南方走去。干涸的喉咙、饥肠辘辘的我只能靠着习武之人的体魄支撑着。

    被烈日晒得发烫的沙地让人举步维艰。躲进一片小乱石林，挖了个小坑，将百里和自己躲进小坑，果然凉爽许多！

    百里的伤不重，但他不是练武的人，身体状况自然不如我。昏迷中还紧紧锁住的眉头，脸颊上被砂砾蹭伤流下的血痕，干裂的嘴唇……

    诶!这臭小子跟着我倒是受尽苦难，我触了触他脸颊上的伤痕，要尽快出去才能找药来消除才行，否则还不知道那么爱美的他要怎么闹法呢！

    趁着还是白日，我出去找了些食物，几只沙鼠和一些仙人掌肉。烈日把我烤的像只狗一样，体内翻腾的真气又开始蠢蠢欲动。

    回来的时候却发现——

    百里延熙不见了！

    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什，四下查看，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也没有血迹，一排浅浅的脚印顺着乱石林一直往外。我顺着脚印寻过去半里路——

    百里小三这孩子正体力不支的在滚烫的沙地上爬，眼泪落在沙地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嘴角咬破了，血顺着下颚留下来……

    我心疼的奔过去抱起那可怜孩子，把他身上的脏污一并拍去，上下查看了一番，除了双手轻微烫伤浑身上下倒是无碍。那孩子一认清眼前人，就是一阵嚎啕大哭，我将他抱回乱石林，小心的把烫伤的水泡挑破。

    “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百里一晃回神，嘴里便直叨叨，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包了一包泪，可怜巴巴的模样，曾经的傲娇不知道丢哪去了！

    我连声安慰，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那么早醒来，会急的出去寻找。本就体力透支的厉害，如今只能窝在我怀里细细的哽咽，满手水泡却固执的抓着我的衣襟不肯放开眼眸里是掩不住的惊慌后怕。

    “听话，我出去拣点柴火回来。”我拉下他抓住我的衣襟，夜里的沙漠冷似冰，现下没有狐裘再没有篝火的话，我还挺得住，百里的身子骨却是熬不过去的！只是这孩子受惊吓过度，怎么也不肯一个人留守原地。

    “带我去吧！求求你了！”褪下傲娇小皇子的外衣，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娇生惯养没有历经过风浪，如今……就他现下的身体状况来说，跟我一起出去就成会昏倒在路上的！而我……体内的原本稳固真气经过风沙的洗礼，也又崩溃的趋势……

    最终，百里还是拗不过我，留在了原地，临行前，他一再叮嘱：“你要是半个时辰还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你！”水汪汪的眼眸无害的让人心动。

    升起了篝火，火光映得百里的脸颊通红，他昏昏欲睡的歪在大石头边上，嘴里喃喃呓语。我看着不对劲，一摸他的额头——好烫！捉起他的手，果然！没　有经过处理的手已经开始溃烂流脓，他身上也烫得不像话！

    “百里？”我唤了几声看没有反应也慌了！自小就没有照顾过人的我手忙脚乱的将他抱进怀里，取了些仙人掌肉喂进他嘴里。

    “水……水……”

    现在哪来的水啊！没有工具在沙漠里根本找不到水源！百里那张饱满娇艳的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都像是煮熟了的虾子！

    狠狠心，我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醒来的时候百里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毕竟身体底子也好，这一、夜他恢复的不错，已经不烧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吃了简单的早餐，俩人手挽着手出发了，百里站在我左边，我将左手拢在袖子里，转到他右边道：“还是习惯走你这边。”

    他清浅一笑：“只要在你身边走那边都好！”

    三天后，我的身体已是到了极限，昏迷的时间总多过清醒。百里一脸担忧的搀扶着我，一拐一拐的走着。

    “百里，我走不动了！”我气喘吁吁的坐在一片礁石下，将身上的“粮食”分成两份。一份推到他面前：“你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出沙漠了！”血气在胸口不断翻腾，我已没有精力去管了，眼皮越来越重。

    呵！取到了嚮珠却死在归途，真是天意弄人啊……

    “我不走！”百里固执的抱住我的身子：“我就是死都要死在你身边！”小小的身躯似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他竟将我背起，提着食物就走！

    我也没力气说话了，便也由着他！等他知道力量有限了就会听话了吧？

    昏昏沉沉的在百里背上趴着，血顺着嘴角流了百里一身，他的声音都哽咽了，我很想告诉他别白费气力了，却抵不住睡意又昏睡过去！

    “瑾！瑾！你醒醒！”百里使劲儿弄醒我，将一块烤熟的肉抵在我嘴边：“我打到兔子了！你吃些吧？拜托你……”咸湿的泪水打在脸上，我不适的睁开眼，看到百里那张失去光彩的脸，勉强张口吃下：“你吃了吗？”

    “嗯！嗯！”百里拼命点头，苍白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那只兔子我一下就抓到了！厉害吧？”

    “嗯……厉害……”嘴里夸奖着，心里却在打鼓：沙漠里有那么容易抓到的兔子么？还是生死关头百里突发其能？

    百里执起我的左手，抚摸着手腕上的疤痕道：“还疼吗？”我心想，这要是在话本子里面我铁定得吐槽半天，可望着他湿漉漉的双眸，我只是摇摇头。放血当水喝固然不是好方法，但人救回来了便好！

    沙漠里的日夜交替最难熬的便是温差太大。所幸，渐渐随着我经脉的拓宽我的身子也好了许多，有时三四日方才发作一次。

    一路向南，接连走了十多日才远远望见一两家民舍。我一时激动，打横抱起形销骨立憔悴苍白的百里运起真气朝那民舍掠去！

    真实的房屋，纯善的村民。却不是想象中的大楚皇朝边境，而是百里的国家——百辰国！

    原来我们一开始便认错了方向=　=，所幸却也坚持了下来，错有错着也出了沙漠！

    说明了来历，村民们热情地招待，尤其将百里简直当做神明供奉起来！由于地界靠近沙漠，我简单的清洗了一番，原打算帮百里洗，谁知他竟给我讲究起礼数来了：“我们尚未成亲，你替我清洗实在与礼不合。”我心里嘀咕的却是：当初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于礼不合呢！

    在门外等了许久，只听里面水声荡漾，脑补了一幅美男出浴图……

    诶！甩甩脑袋，白小兔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就胡思乱想！直到房里传来跌倒的声音，我心中一跳，急忙踹开门窜进去，却见百里仰面倒在地上，脑袋磕在桌角，雪白消瘦得身子就那么赤、裸、裸躺着，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修长的白腿上缺了巴掌大的一大块肉！丑陋化脓的疤痕被雪白的肌肤衬得尤为可怖！

    “百里！”我叫唤了一声，上前将他抱起横放在床上。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到我着急的样子微微一笑：“我没事儿……”随即清醒过来一把扯过被子遮挡住腿上的伤，讪笑道：“你怎么进来啦？”

    我心知他介意那伤疤，便只当没见到那道伤疤，取过他的衣裳给他穿上：“听到你摔倒便进来瞧瞧。”眼眶却不自觉红了，百里的身子在沙漠中被糟蹋得很糟糕，他自己却半点不在意。顺手将被褥遮在他身上，点了他的睡穴。悄悄摘了些草药给他敷在伤口上，这样爱美的人儿，却狠心在大腿上切了那样大的一块肉留下了那么可怖的一块伤疤……

    翌日，百辰国的边交官率领几百人马赶来接百里回皇宫。将尚在昏迷中的百里放在马车里的软榻上留了封信给他，又留了些银两给收留我们的村民，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沿着来路回去。我策马朝大楚皇朝边境奔腾而去，一路上召集部下准备进沙漠搜人！

    再进沙漠，那种炽烤皮肤的热度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一直往沙漠中心行进了十日，终于找到了当初因风暴分离的那片乱石林。我一马当前进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只看见偏僻处的篝火堆。怪石嶙峋的乱石林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我试了各种阵法，一无所获！

    “以这里为中心，分八队人马，四处扩散寻找，三个时辰后还在此地集合！”我朗声交代道，手里抓着乱石林边缘找到的桀珏的衣裳碎布。桀珏在所有人中修为最高，他曾在乱石林待过，也许其他人就在附近！

    “是！”众人分散去寻找了，我回乱石林坐下，对于乱石林我心中总有点异样，似乎……

    掏出一只罗盘针，果然！

    罗盘针指针旋转不停，完全无法确定方向，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磁场。我顺着乱石林走直线，半个时辰后回到了原地，我闭上眼又试了一次，还是回到原地！

    这不是鬼打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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