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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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08 22:52:59 cst 2015
捻起黑子放在最初起手的偏南三子处。
果然,右下角的一片死而复生!棋局逆转胜负已出!
“看来你已,参透了这棋局。我输了。”宫城瑜施施然起身,浅笑着捻起白子道:“最是不离本心方式破解上道,舍不得弃不下便无法跳脱永远被困其中,只有看穿了整个棋局的才能胜出。”
看着他那出尘的笑靥,我想起佛祖拈花一笑,这宫城瑜捻棋子一笑威力只怕更甚!
错开眼,才恍然。夜早已深深,白陌玉抱着宸儿靠在梧桐树下睡意正酣,我温温一笑,将宸儿交到宫城瑜手上,抱着白陌玉往里走。
“你……和他……”身后宫城瑜艰涩的声音响起,我了然,摇摇头。他在意我和白陌玉的关系,自他们相见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在我眼前尚且唇枪舌剑相互挖苦,何况背地里?若不是那日我气急将此二人尽数赶出,只怕……家无宁日啊!
我与白陌玉之间,暂时还是清白的。
将白陌玉放在紫竹腾上,盖上锦被。我顺势躺下,细细思索今日武帝所说的话有几分真伪,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我是相信的!但是……其他的尚需考虑!
一双玉手敷上我的腰肢,我浅浅一笑将那手拿开,白陌玉娇嗔道:“我还以为你会对我……都抱回房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们相识不久,彼此感情都尚未稳定,现在要了你,我怕将来彼此后悔。你还不知道我到底是好,是坏,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我的真面目只有宫城瑜知道了解,我不愿意白陌玉将来发现了我的丑恶之后,后悔,将彼此的记忆视为不堪的污点。我不愿他将来像百里延熙一样,对于曾经委身于我这件事……
“不会的!”白陌玉扳住我的脸,四目相对:“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很清楚知道你就是我喜欢的就是我要的!我不会后悔的!”
“我知道,现在你不后悔。”将他的手包在掌心:“这样,等战事过去了我们回神仙谷,我重新给你一个不逃婚的圆满婚礼,到那时候,你再将自己交给我,好不好?”
白陌玉红着双眼包了一包眼泪,还是点点头。展臂环住他瘦弱的身子,没有忽视他眼眸中忽闪的分不清是失落还是餍足的神色,沉沉睡去……
翌日,便是武帝给出的出征的日子。
在校场上宣誓,鼓动士气,虽然没觉得有什么大局需要主持却还是忙忙碌碌像陀螺似得转啊转。
安排锦秀和锦日带着宸儿、琪琪格回神仙谷,出人意料的是,桀珏竟然主动现身随行回神仙谷,说是但凡他有一口气在便护宸儿等人无恙。有他在我自然也放心不少,锦星和锦辰追查那杀人的案件没什么进展,我便将他们召回来随行左右。宫城瑜坚持随军,我鉴于他的军事能力便同意了,白陌玉志愿随行充当军医,娘亲大人便留守京都做我们最有力的后援!
行军出城,我心中豪气万丈,扬声清唱杨广的“饮马长城窟行”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
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岂合小子智,先圣之所营。
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
北河见武节,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
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
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
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以内力扬声,兵行三十里声传百里。我惟愿,这首浩荡之歌能激起将士们的豪情壮志能让这支浩荡之军“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百辰国的战书是在我落崖后第三日送到武帝手上的,也就是说,在我离开百辰国的同时,战书便已经发出了!
如果是急行军,五日可到达百辰国边境。我思量又思量算计再算计,还是决定缓行军,急行军固然快却让将士们疲乏不堪难以上战场,假如勉强,一旦急战便是全军覆没白白赶着去送死!百辰国的三十万大军已是整装待发,我与宫城瑜互换身份,他坐镇军中,我先快马加鞭前往廖州。
印象中,在廖州城外三里远的山谷中,有一个上古杀阵残阵,虽说已是残阵,一经修改便也是修罗地狱!
感谢于坤和阵,我的武功修为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仅仅用了一日一夜,便抵达廖州。
廖州城外军营,远远便看见宫予墨站在山顶上俯视地势,我急速飞上。宫予墨略一看我身穿白衣吃了一惊:“瑜儿!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宫城瑾那小混蛋的事,你参与什么!快快回去!”
我一头黑线,一奶同胞待遇怎的这么天差地别的!
“喂!老头子,是我!”一开口,身份立显!
老头子立马舒了口气,却又面色尴尬的看着我。我浑不在意,自小便时差别待遇,他若不如此我还担心他被掉包了呢!
我吊儿郎当的走过去,在大石块上坐下,天高云清一览无余。连日来的辛苦也就烟消云散了!老头子跟着我坐下,嘴上虽没说,但眼神里的心疼我还是看得到的。
闭眼睡了片刻,便起身叫上老头子一起去那个什么“无回谷”的改阵法,绞尽脑汁才想起有关无回谷的残阵的修改方法。
“你……怎么知道这个?”老头子咂舌道,我手中不停,痞气道:“死老头子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的大儿子竟是个竟是天才惊才绝艳,对吧?嘿嘿!”眼拙了吧?这个阵法是上古杀阵,寻常人如何得知!那是我十八岁离家那年,误入了一个类似的阵法,九死一生破了它,才在深处那个设下杀阵的老前辈的坟前找到的!诶……我绝不会承认为了这个差点掘了那人的坟才知道阵法原型在这里!
上古杀阵又岂是那么容易改的?又是一个星辰更替。我心神俱疲累倒在地,死老头子还算有良心,把我送回军营要不我这个惊才绝艳的大天才可就要葬身兽腹喽!
饱饱的睡了一觉,起床的时候被服侍的小厮吓了一跳!那小厮生得到时眉清目秀白皙如玉,但那眼神像是要把本公子剥下一层皮似得!看得我毛骨悚然!
明显的,那小厮也被我吓了一跳,急急往后退绊了一跤摔得“嘭”一声,一听就知道很疼!
我闭了一只眼,看他疼得龇牙咧嘴的站起身又“噗通”跌回去,真是……好滑稽哦!
情不自禁的,我“噗嗤噗嗤”笑起来,那小厮羞恼的脸色通红,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扭下来的模样,真是,好可爱啊!
走近,伸出手:“来。”
那小厮羞怯怯的递上一双白皙匀称的手,我一使力他便起来了。放开他的手,随口吩咐道:“给本公子准备沐浴。”
“啊?哦!是!”小厮如梦初醒快步跑出去,我将长发放下,嗅了嗅还好,不臭!
不一会儿,三两作伴的小厮鱼贯而入,浴桶、皂角、衣裳,竟然连花都有!看着一个个又退出去,我吩咐道:“留下一个侍候。”
“是……”听声音还是那个羞怯的小厮。
我随手将衣物一抛,跨进水里,温水包裹着酥酥麻麻的让疲惫一扫而光,简单的清洗了一番,对那小厮道:“过来,给我搓背!”
“是……”
小厮拿起澡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搓,我不耐烦道:“没吃饭么?用力点!”
“是!”小厮似惊吓住了,一下一下力道倒也合适。我趴在浴桶上,心里盘算着老头子该是已经诱敌深入了吧?第一拨必然不是赵恒领兵,该是他的副将……
“混小子!醒了么?”门外老头子略带喜色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翻了个白眼,对停住的小厮道:“别理他!继续!”
小厮点头,埋头苦干。
“混小子?”营帐的帘子被掀开,老头子直闯进来。然后被活生生吓住——小厮正背对着他埋头一脸认真的搓着我挂在浴桶壁上的白皙长腿,我凤眼半阖的靠在浴桶上,从他的角度看……
“逆子!逆子!”老头子暴跳如雷:“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瑜儿!你说——”随着走近,老头子也发觉不对劲了!话便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可怜那小厮跪在地上话都不敢说一句,我足尖踢了踢小厮:“送客,继续。”
“这……”小厮两相为难,我睁开眼,坦然起身穿衣。在俩人嘡目结舌中,施施然在上首落座,执杯饮茶:“说吧,什么事?”
小厮还跪在地上,老头子站在面前面色恹恹,却在问及的时候眼角闪过一丝神采,我心里了然,左不过是敌军中计罢了!
果然,老头子喜形于色:“十万兵马,全军覆没!”
“我军折损?”
“一千多!”
我笑:“老头子,你高兴那么早做什么?赵恒没来吧?”
老头子老实点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老头子年轻时便是个胸无大志的闲散王爷,只要不危及百姓生命,他都可以坐视不理,现下给他参了军打了胜战兴奋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就是见不惯他对我横眉竖眼闲叱怒喝的模样,好不容易落到我手中了,哼!
“好戏还在后头呢!老头子活那么长了还没见识!”我嗤笑道,气定神闲的起身出门。
由于打了胜战,士兵们个个红光满面气宇轩昂,我逛了一圈回营帐。老头子正在享受那小厮煮的茶,光闻茶香便知好坏。我站在门口看那小厮娴熟的以第一遍的茶水清洗青花瓷杯,又有条有理的添水、过水、装杯,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几步走过去抢下老头子手中的茶杯,举在鼻子下嗅了嗅:“好茶!好茶!”将茶杯放下,扭头看着老头子:“还不走?等着本公子送你不成?”大抵是最近的误会多了,老头子的脾气实实是收敛许多,若是平日里非得怒斥几番,可今日却唯唯诺诺的走出门,一步三回头。知道的他这是舍不得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父子情深呢!
回过头,看着正在收拾茶具的小厮:“你叫什么?”
小厮身体一僵,半晌嗫嚅道:“小人……叫,墨言枢。”
墨言枢?
“这名字倒是别致!”我走过去,看着收拾一清的桌子,道:“百辰国有一家戏园子叫‘墨园’,很是别致,里面当真是……个个貌美如花且身怀绝技。听说……里面的人,都姓墨!”
墨言枢身体一僵,不敢动弹。我将茶杯从他手上拿下来,执起他的双手:“这双手白璧无瑕的,”指尖滑到右手虎口处:“虎口有轻微薄茧,掌心略粗。”掌心相贴,我看到他眼眸模糊迷蒙,便笑道:“有人与我说过,最好的戏子,是斥候。你说呢?”
墨言枢的身子一颤,连忙抬头看我,惊惶道:“我不是!我不是!公子相信我!我不是斥候……”
可我已经不是风流浪子了,梨花带雨对我没有用。拍拍手,一对侍卫进来,我指着地上语无伦次的墨言枢道:“带下去好好审问!”
那小厮装扮的修长身子便被强拉下去,口中叫喊的是:“我不是斥候!”
我看着那身影,记忆中百里的身影渐渐与其相合,甩甩脑袋,出门往老头子的营帐走去。
掀帘进门,老头子正在蹙眉看军事布兵图,我勾唇一笑:“老头子,这么认真……看懂了吗?”老头子这样子便是没看懂的模样,真搞不懂武帝怎么想不开让他守着边境呢!
老头子一脸迷茫的抬头,半晌道:“哪里是哪里都分不清……”模样几分委屈几分憋屈。我笑,走过去看了看道:“时辰还早,你跟我出去看看吧?”老头子是个武痴却对行军打战一窍不通,别说军事布兵了便是东南西北也分不清吧!
我站在校场上,拉了八个上将拎了一柄剑躲到角落,对着沙地比划着,排兵布阵……
一挥手,人群散开。我推了推老头子的肩:“听懂了吗?”老头子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看着他那浑浑噩噩的模样,只得将他拉到那边欢庆的队伍中,道:“你便与他们一起庆功吧!”站在人群中央扬声道:“兄弟们!今天打了大胜战开心吗?”
“开心——”
“今晚庆功开心吗?”
“开心——”
“大声庆功做得到吗?”
“做得到——”
声音震天,我打开一壶酒,递给老头子:“喝!”
从热络的人群中退出来,看得出他们是真的乐疯了!转过士兵的营帐,是牢狱营帐,远远地便传来阵阵血腥味。我嫌恶的蹙眉,踌躇片刻还是进了那营帐。入目的是一排排血污发臭的刑具,阴暗的光线,乌黑的桌椅。
里面的士兵多是伤残,上不了战场只好退下来做守牢狱的工作。因此对犯人,尤其斥候更是深恶痛绝!
最靠里面的刑架上,墨言枢被双臂张开挂在墙上,只足尖可点地,便是这点支持也是仁慈,在他身子上每落下一鞭,身子便是剧烈的颤抖。士兵认出了我,点头行礼。在这些用血肉保卫国家的汉子面前,我也没有拘泥礼数,便也点头示意。
“他还没招吗?”
士兵摇头:“从未见过如此硬骨头的小子!杖刑、夹刑、烙刑都用过了,就是不肯说!”
我看着那衣裳上斑驳的血迹,他原来芊芊十指变得红肿扭曲,股间也是被杖刑摧残得血肉模糊。不懂他在坚持什么!
莫名的有些烦躁,我抬手止住了施刑的士兵,走过去。墨言枢已经昏迷,他的脸保护的很好,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把他带到本公子的营帐。”
“是!”
简易的床板,破布娃娃一般被丢弃在上面的人。我沾了点清风膏涂在他的脖颈上,这家伙据说一直在避开脸庞不受伤,脖颈上的伤便显得触目惊心!叫了个小厮进来,给他身上清洗了,上了药。我麻木的看着这脆弱的身躯,脑子里不断想起百里延熙,自嘲的笑笑,不过是腿上恰巧也有块碗口大的伤疤罢了!
不得不说,墨言枢其人是个极有韧性的人,寻常人是受不住这般酷刑的!
耳边传来敌军偷袭的声音,我轻笑。赵恒不愧是赵恒!如此迅速的整顿旗鼓重新战过,确非寻常人所能。可惜,本公子也非常人,偷袭?哼!
营帐外厮杀声成片,我端坐在太师椅上,平静的饮茶。
半个时辰过去了,百辰国还未攻进来墨言枢却醒了!
他嘤咛一声,睁开眼迷迷糊糊环顾四周,似被周遭的厮杀声所惊,仓皇坐起身扯到伤口便咬牙忍住!
“瑾……瑾!”嘴里叫嚷着,拼死要起来,我闭着眼坐在椅上没动,不看也知道他急得满眼泪水。
“你听到了吗?”我问:“这周遭厮杀的,便是你们百辰国的将士。”
他眼眸瞪大,似不能相信。
“实在是抱歉呢……他们正在幻阵中不可自拔自相残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面如死灰。
“可是,最有趣的是——你们的营帐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你们的粮草正在热情奔放的燃烧。”我站起身,本公子确未曾接受皇家教学,未曾行军打战,可是!本公子却熟读孙子兵法兵家三十六计!本公子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
营帐帘子被掀开,雄猛伟岸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脸难以置信。我靠在桌边,笑:“赵恒赵大将军,本公子恭候多时了!”
“是你?”赵恒瞪大双眸:“不可能!世人皆传瑾世子乃是出名浪荡子,无所事事纨绔不堪,怎么可能!”
我笑:“你也说只是世人的传言罢了不是么?”世人也不过是俗世中人罢了,难免有世俗之见,又如何能够全认清世事?
赵恒低头思索片刻,仰天大笑:“原来我赵恒也只是俗人一个!呵!”他踉跄着走近,靠在木椅上苟延残喘,半晌,四面环顾,惊道:“墨言枢?你怎么在这里?你身上的伤……这是怎么了?”
墨言枢身子一僵,连忙转眼看我。我一脸无辜,端着上好山泉水泡的碧螺春细细品着,心里盘算着怎么给百辰国列不平等条约……
世事总难料,在我以为危机解除的时候,变数丛生!
翌日初晨,一支五万人的大军突袭,不到三万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领着五百余伤残将士退守廖州城,哀鸿遍野尸骨如山,站在城墙山满目萧然。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当我在洋洋自得以少胜多的时候,便是当头一棍!
确实是当头一棍!
谁料得到,百辰国的小皇子竟也是个深藏不露潜龙在渊之人!
不惜放着赵恒带的一万偷袭人马横死也要一举歼灭我廖州三万好儿郎!我军两万精锐将士竟是在酒足饭饱睡梦中被收割了性命!
这叫我如何不心痛?若不是我自以为杀阵已成胜券在握大开庆功宴,怎会……那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就像是在控诉我的自大在嘲弄我的自满!昨日还是一个个鲜活可亲的生命,转眼便是冰冷入骨的……
眼前一片模糊,我扬起脸,努力吸气。
宫予墨从伤残人员的营帐中快步走出,一眼看到我便冲上来冲着我的脸便是一拳!我踉跄了一步,嘴角流出一缕血,心中却好似松了一口气,好受了许多。
“你这个臭小子!自信满满啊?”
“你以为这就是一局棋吗?这满地的鲜血……你说说?你说说你要如何面对这些阵亡将士的家属!”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老头子如丧考妣的跌坐在地上,我拭去嘴角的血痕心中酸楚一句“老头子”如鲠在喉。想起十三岁时,我与宫城瑜失足跌下皇宫最高的望月楼,当时我手快,抓住望江楼边檐。宫城瑜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俩人便就那么挂在空中,那时年幼,臂力不足。我眼见抓住边檐的手就要滑开,估摸着有几成把握,便将宫城瑜往望江楼第十七层的阁楼甩过去!脱手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宫城瑜如释重负的眼还有……宫予墨魂飞魄丧极速飞驰而来的身影!那一次,我莫名的被罚在望江楼上挂一天。
也正是那日起,宫予墨对我的态度江河日下对穷苦百姓也更……他妈的比慈父还慈父!
百里延熙并未念及旧情,不曾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两个时辰后便率军攻打廖州!
当是时,廖州区区一千五百人!
我站在城墙上,望不见边的敌军。浅浅一笑,吩咐五百人马护送伤残士兵和瑞亲王前往潍城,三百士兵身绑树枝在城中四处游走,一百士兵大开城门站在城门口岿然不动。五十在城墙上站岗,剩下的五百余人速往城外树林一人缚十树而动之,连成一片。我取了一张古琴,在城门上焚香抚琴。
不错!这是一出空城计!
假使百里延熙忌惮于我的杀阵,便拖得一时;若是……那便是一场必败之战!
我坐在紫檀木垫子上勾唇而笑,这场豪赌,百里延熙……你会赢吗?
兵临城下,那是泰山将倾的气势。身边的侍卫两股颤颤,我静心挑起琴弦,一曲十面埋伏杀气喷薄而出——
百里延熙,这是给你的十面埋伏还是我的?
琴声铮铮战鼓轰轰交相辉映,夜幕渐下,火把将百里延熙的脸照得绯红。四目相对,我心中一颤,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不!只是我一厢情愿吧!
苦涩一笑,琴声中戾气大增!
百里延熙自腰间取出一管玉笛,笛声萧萧琴声铮铮,戾气相冲火光四射!
指尖渐渐溢出血丝,不远处的百里延熙嘴角血流不止。我心中一涩,看来百里延熙不仅不对我留情还曾经多番隐瞒,连他身怀奇功我竟也不知!
僵持一又半个时辰,百里延熙突然撇下玉笛,挥军急攻!
我心中略一盘算,刚要下令撤退便见原来在两侧山中伪装的士兵数量陡增,冲击而下!
我舒了口气,望向南面。
果不其然,白陌玉带着宫城瑜凌空飞驰而来!
我手执五彩旗,指挥我军排军布阵。幸而,援军皆是精气极足的将士,又曾接受过行军打战的训练,我军倒未曾站在下风!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城下一片厮杀声,我看着红黑相间的战场,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忍。
忽而,百里延熙倚了一匹白马冲杀而下犹如狼入羊群,手持双刀,刀刀溅血,横冲直撞,处处收割性命!我飞下城墙,踩了一匹黑马冲将过去,一剑拦住他的杀势!刀来剑往见招拆招,你来我往将战事推向了高峰!
“呵!说得好听!什么痴情人?现在还不是挥刀相向?”百里延熙扭曲着脸恶声道,双刀狠狠砍下,我举剑挡住,往一边拨,四两拨千斤的生生将他手中双刀挑落!伸手点住他的穴道,谁知他反身一把匕首直直刺来!我心中还在惊于他的穴道逆转,躲闪不及,肋下中刀。本能的一剑劈下——
“啊——”百里延熙背后被劈开一道极深的伤口,我心中一抖,片刻的迟疑便足以让他逃脱!
望着他狼狈逃出的背影,我心中百感交集也不追去。麻木的挥剑砍杀,敌军由于将帅逃回而鸣金收兵,我在城墙下横刀立马,心中万分迷茫。
眼前是残肢断臂的凶残沙场,身后是安顺和乐的纸醉金迷。我军赢?是满目疮痍,我军败?是尸骨成山!输赢成败都是血流成河,这样的战争,有意义吗?
“阿瑾!”身后白陌玉疾奔而来,我回马进城门,伸手一带便将他带上马,往城内的宅子奔去。远远地,宫城瑜站在门口白衣飘飘翩然出尘,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身处废墟之中,也是飘然若仙!
我翻身下马,宫城瑜瞪了我一眼塞给我一贴药膏,而后转身走进门去。我牵着白陌玉跟进去,下人立马送上换洗的衣裳,浴桶。
“我侍候你洗浴吧?”白陌玉替我给之间的伤口抹了药,又捧着我换洗的衣袍,忙里忙外的收拾着,宫城瑜坐在一脸恬淡的沏茶,随行的士兵都在外面安顿下了。
我摆摆手拒绝了,并非是矫情,而是,身为三军统帅与士兵的待遇相差过大可是会引起公愤的!
洗了个澡,只眼睛怎么也离不开肋下的那个伤口,白陌玉在门口候着。我简单的处理了伤口,那伤口倒算得上深,差半寸便伤到肺叶。思及宫城瑜带着薄怒的眼神我不禁失笑,战场之上生死由命成败在天,那里就能分毫无伤了?可他的在意还是让我心中暖暖。
一身绯色锦袍走出房门,白陌玉正坐在宫城瑜对面,俩人在商量着什么。阳光就这么洒在他们身上,倒是一副上好的绝美画像!
我把着佩剑转身,余光扫到宫城瑜瞥过来的目光中怒色已消,盈盈秋水般的眸色中透出几分关怀。勾唇一笑,我颔首走出阁楼。
“大将军,副将有事来报!”随行的小厮侧身道。
我点点头,跟着出了府门。
副将等人皆是住在城南的军营,包括之前被铺的赵恒、墨言枢之流。军营的条件自然远远不及将军府,却也还算不错,至少没有风餐露宿的地步!
一路上,伤残士兵包扎完伤口的还在守卫,一见到我便行礼示意。我点点头,心中实在觉得受之有愧,毕竟是因着我的大意才害得……
“大将军!”副将拂开帐帘,我抬步进去。
这个营帐本该是关押赵恒和墨言枢的,现下却是空空如也!
副将往地上一跪,道:“属下有罪!看丢了犯人……”
我摆摆手让他起身:“昨夜局势混乱,他们也非寻常人犯,丢了便丢了,不能怪你。”赵恒这样的人,不趁乱逃走的话,我才怀疑他有什么阴谋呢!这些普通士兵实在没有囚住赵恒的实力,现下丢了这个烫手的芋头倒也好!
“昨夜伤亡如何?”我在上首坐下,这才是我所在意的。
“双方皆是伤亡惨重,以我军尤甚,伤一万五千余人死四万有余。”副将一脸遗憾,我心中略一计较。一将功成万骨枯,在战场上,伤亡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我军是匆忙应战,这样的结果已是成绩斐然!
“你下去吧,本将军估计,百里延熙必定不会轻易罢休。最多今夜子时,还有一场硬战!你吩咐下去,让将士们警醒些。”
“是。”副将领着士兵小厮退下,我仔细查看了一番,心中疑惑顿生。墨言枢该是被赵恒强行带走的,但是在昨夜那般战乱下,一个人逃生尚且不易,赵恒不会无故强带着墨言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墨言枢……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走出营帐,万里晴空。
“欸——”我长叹了口气道:“这般好天气,合该一壶美酒、三四美人儿、一柄焦尾,踏青游戏。欸——”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瑾世子——”略微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一身滴血未沾的战甲,清秀干净的脸盘,我思索半晌想起,这位是那什么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吧?好像叫什么……沈鑫?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一身还是崭新的战甲——确是省心了!
沈鑫几步跑上来,哥俩好的搂住我的肩挑眉一笑道:“瑾世子,好久没见了,去醉红尘聚聚?”醉红尘啊……那是廖州最出名的青、楼楚馆,传说一夜千金的“人间仙境”呢!
我由着他跟着走了几步,随口问道:“昨夜不曾见你,你在哪儿呢?”
沈鑫自得一笑:“我爹给我安排了十大超级隐卫,战事一起,我便跟着他们躲起来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上战场了,就是打架斗殴我也不行啊!”他放开手,有些兴奋得手舞足蹈:“你都不知道,我那十大隐卫可厉害了……”
我站住脚步,脑中闪过那些在战场最前方舍生忘死以命相搏的脸,那些残肢断臂以剑支撑着英勇杀敌的脸,那些坐在如山尸骨上痛哭着埋葬自己战友的脸……
眼前这个肆意潇洒的公子哥,他甚至可以在战场上轻松笑对这些血腥谈笑风生,他甚至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只是一只可悲的不知人生悲喜的寄生虫!可,这样的他,却是军衔高于副将的参军!虽说是个无甚实权的,却是许多人奋斗了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哎呀——”沈鑫大叫道:“你这不长眼的!你知道本公子的这身衣裳值多少钱么!你小子就是把命赔上也不值!”
我回过神来,是一个伤了大腿的士兵不小心撞到他,血染了他的衣角。沈鑫叫嚣着一脚踹在那士兵的心窝口,我看着那士兵倒在地上,溢出鲜血的口中不断讨饶。
脑中突然闪过前世红叶阁被灭门时,那讨饶的,亲人的脸……
等我晃过神来,沈鑫已经倒地。鲜血喷了一地,在场的士兵眼神震惊呆滞的望着我手中的染血的刀。
隐在暗处的那所谓的十大隐卫应声而出,我手执长刀,修身玉立笑得云淡风轻:“本将军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留在军中充军,从此便是我朝光明正大的战士;二、黄泉路上陪着沈鑫去吧!”
隐卫们面面相窥,其中四个试探着放下手中的长刀,剩下六个眼神坚定。我勾唇一笑,身形一掠,刀光剑影间,地上多了六具余温尚存的尸体。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四个隐卫连忙跪下,道:“从此小的们便是士兵,对大将军尽忠!”
“好了,把沈鑫和这些人抬下去吧!切记,沈鑫还有这些隐卫是战死沙场的,你们四人下去寻四个战死的士兵,从此,你们便是他们了,他们的家也就是你们的家!”隐卫,便是孤苦的流浪儿童被收留培养被当做工具来使用的人,给他们一个家,也许便成就了四个家庭。
环顾四周呆滞的士兵,我把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摔,道:“沈参军英勇不凡战死沙场,本将军一定会上呈皇上的追封赏赐!”
“嗯?各位这是不认可本将军的说法了?”我扬声道。还在呆愣中的士兵们醒悟过来连忙跪下大声应道:“沈参军英勇不凡战死沙场!”
我满意一笑,这些社会的蛀虫,合该死在沙场!
回身走回将军府,一路上伤残士兵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便躲在破房子的墙角休养生息。我的眼睛微微发涩,这些都是用生命在捍卫家园的人啊,他们却住着最简陋的屋子吃着最粗糙的干粮拼着命在守护家园……
“大将军好!”一个瘸着腿的士兵突然跪在我面前,我吃了一惊,连忙扶起他:“你还伤着腿呢!不必行此大礼!”那士兵却笑道:“大将军受得起!小人的儿子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发热得厉害,军中药材稀缺,还是大将军给的银两去治的病。这次战场上,小人的儿子因被大将军派去收拾军需,逃得一命。这可是活命的大恩啊!”说着说着,他的眼泪便留了下来,抽抽噎噎道:“小人家八代单传,此次小儿幸得活命,还请大将军将他调到后备军,小人愿意代替他做冲锋军!”
我看着涕泪而下的中年老兵,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我无法拒绝。说到底都是统治阶级的贪婪、欲望引发的战争,却要用百姓士兵的生命来交换!
这,何其不公?
我点头应了,随身的小厮连忙上前记下老兵的名姓。
路上扑出一个消瘦的血人,我吓了一跳,小厮上前阻住那人。我定睛一看,却是满身是血的墨言枢!
“瑾……”墨言枢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嘴里妮妮喃喃的叫着,我听得迷蒙,却不愿理会他。“走吧!”我冲着小厮颔首,小厮点头,拨开墨言枢的身子。我侧身走过,却不曾想墨言枢向前一扑扯住我的衣角不肯松开!
我身子往后一侧,将衣裳从他手中扯开。看着小厮一脚踹在他身上,眼神冷漠。
既然没有真心,何苦回来?既然已经走了,何苦回来?既然已知不可能又何苦回来!
墨言枢被踹得倒在路边的墙角,喘着大气哀求着,我撇开眼忽略满地的血,大步离开!
“瑾啊……瑾……”身后的喘息一路相随,我抹了抹眼角,不愿多想。
“臭小子!”宫予墨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一怔,倒是忘了他的存在!那日他被我打昏送走,今日也确实该回来了!
老头子活蹦乱跳的跑过来,气呼呼地要修理本公子。我却是没有心情与他打闹,见他一掌打来左手一拨便将他的掌势四两拨千斤的化开,老头子却是一脸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兴奋:“臭小子!来一架!”提腿便踢,我侧身躲过,移形换影间身子已是到了百米之外。
“休要跑!”老头子穷追不舍,我一头黑线。
到底是谁说自己心怀天下苍生来着!这死老头子一疯起来便是什么也不顾不管了!
“喂!死老头子!本公子现在没空陪你练武!”我趁空叫道:“那群百辰国的还在城门外虎视眈眈的呢!”
老头子倒是做出了点反应,可我却是惊得心脏都漏跳一拍——他拔出随身的匕首朝本公子的脖颈飞镖!
闪身一躲险险避开那匕首,却扯得肋下的伤口裂开疼痛感霎时蔓延开,我气得脸色发白:“行!你!”我停下脚步,看着近前来的宫予墨道:“本公子不干了!爱怎的怎的去!”我真是吃力不讨好啊我!放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这里管什么两国纷争!放着温香软玉不抱在这里抱着一堆战报!老子这是自讨苦吃啊这是!
顺手摸出“瑾”字玉佩,砸过去:“老子这身份也不要了!”自袖中掏出军令丢在地上:“谁爱当这将军谁当去!”还有腰间的什么该死的尚方宝剑:“你全拿去!”脱去一身的沉重盔甲,摔在地上!
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一个两个的,当本公子真是好欺负的!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我的错!
三万人对上十五万,全军覆没也是正常,凭什么也都是本公子的错!
兵临城下,保住主力把老爹送走也是本公子的错!
都是我的错!
哼!自小到大,在他宫予墨眼中,本公子何曾对过?
我转身不看宫予墨发白的脸,运起轻功就着一身里衣,回了将军府,叫上锦日:“收拾收拾!回神仙谷!”
宫城瑜了然的看着我,微微一笑道:“是父王开罪你了?”
我鼻子一哼,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做计较,单单只他朝着本公子挥刀子便是不可原谅的!凭什么?本公子不就是幼年纨绔罢了,本公子又何曾鱼肉百姓?何曾大错?他宫予墨有什么事本公子可曾袖手旁观?他要的天下太平本公子不是竭力为之?
宫城瑜递过来一杯茶水:“先喝杯茶吧?”我接过,看锦日还楞在原地,气便不打一处来:“还不去收拾?本公子现在说的话也不当回事儿了?”
锦日见我脸色不对连忙退下收拾行李去了。我在梨花木椅上坐下,自嘲道:“本公子知道,打小本公子便不得人心!现在,本公子也不烦他了!本公子回神仙谷去!谁爱干谁干!真当本公子稀罕那破玩意儿呢!”
白陌玉闻声而来,将披风披在我身上道:“再怎么生气也别伤了身子啊……你看看你!”娇嗔声中,眉眼间一片艳丽,看得我心神一荡,气也消了不少。
我笑道:“倒也不是!这俗世间的纷纷扰扰我本也不喜,本就是想回神仙谷的,只放心不下那死老头子罢了!但,那老头子既是如此待我,我又何苦来?便回去罢!”
想起宸儿坐在珍珠鹿上在草地上奔腾的可爱模样,心中一暖。
“瑜儿!”宫予墨抱着一摞衣物跑进来,眼眸红红道:“瑾儿生我气了!我……”眼眸一转便看到我坐在不起眼的梨花木椅上,一句话梗在后头。我对他视而不见,起身进里屋。
锦月手中抱着两个包袱,见我进来道:“公子稍等片刻便好,琪琪格跟着锦星、锦辰出去给士兵包扎伤口了,我已经让小厮去将他们叫回来了。”我点头,尽快离开这里吧!我真的不愿看到杀戮,可在沙场上,杀戮避不可免!
“你真的走得了吗?”宫城瑜云淡风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见不得那些血腥,不是吗?”
我低声一笑:“大楚皇朝的血是血,百辰国的血就不是血吗?对我来说都一样,造成血腥杀戮的不是我,吃力不讨好,我何苦来哉?”我不是圣人,我不求名留青史只求软红十丈乐土一方。
武帝早已对我猜忌相加,百辰国蓄谋已久百里延熙心狠手辣,宫予墨又是恶言相对拳脚相加!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支撑我留下这里的理由!
马车已是休整完毕,我带着白陌玉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宫城瑜站在将军府大门口与宫予墨在说些什么。我撇开眼,却见离将军府不远的地上,墨言枢毫无生气地蜷在那里像个破败的玩偶。
我不是个心软的人,却是不由自主的酸了眼眸。
究其根本,我不讨厌墨言枢。于我而言,墨言枢只是百辰国的斥候,他站在他自己的国家的立场上,没错。即便是犯在我手上,我也是秉持着尊重的心理,毕竟一个为国家付出的人哪怕是卑鄙也值得尊重!
“你看什么呢?”白陌玉笑盈盈的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男子……”他蹙眉道:“怕是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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