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

    sun oct 26 23:50:38 cst 2014

    第二章（上）

    杨昌平直到熬过了那天的子时才从法源寺回来，他害怕回来早了会给儿子和这个颇有不幸的家庭带来困惑，甚至于灾难，他不知道是脚步变慢了还是路变长了，竟使得他有些心神不安，心里充满了几多惆怅，甚至不自觉的有些发怵。杨昌平像是做贼一样悄然溜到自己府前，徘徊了好一阵子才抬起手来轻轻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显然仍有些担心，过了好一阵才听到院子里有行人的脚步。

    “谁呀？”

    “是我，开门！”

    大门伴着“吱哟”的声音缓缓开来：“老爷，怎么才回来呢？”开门的是管家杨洪德，看着一脸的瞌睡，显现出他在这场婚礼中的劳累和疲倦，更凸显了在这场婚礼他的地位和作用。

    “少爷睡了吧？”杨昌平问道。

    “早睡下了，老爷你也早点睡吧！”

    “没事，你先睡去吧！”

    杨洪德迟疑了一下，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想说什么却“啊啊哈哈”的没说出口。

    “别磨叽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的睡去吧！”杨昌平有些歉意的说，“去吧，赶紧睡去吧！”

    “好，老爷你也早点休息。”杨洪德转身便回到了偏房休息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内，他看看夫人陈氏早已鼾声大作，知道今天府上的人都累了，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有些担心自己儿子的命运会不折不扣的被牵连进家族的悲剧中，他痛苦而着急的盼着天明。

    第二天整个杨府都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统一到了卯时以后才陆陆续续的起床，厨房也才再次点起了炊烟。可等到饭菜都已上桌，却仍不见小两口出来，有着丰足好奇心理的人们便相互的讨论着，但好事的刘二麻子却有些忍耐不住了，便嚷嚷着：“三，你去叫一下少东家，该起来吃饭了！”

    “你咋不去，这样的好事你想起来我了！”

    “嘿，三呀，咱哥几平时可没受少东家恩惠！”刘二麻子说。

    “行了行了，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李三有些难情的说。

    “你不去是吧，那我去了！”刘二麻子说着就要向少东家正房走去。

    “别去了，你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别去烦少东家了，兴许你出力不讨好，少奶奶拿鞋底子把你打出来，到时候你脸上就光彩了！”李三拉了一把刘二麻子说。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

    “你没想到事还多着呢！”旁边其他几个家丁和丫鬟嘲笑道。

    “去去去，好像你们懂得一样！”

    正说着听见正房的门轻轻的打开，人们惊讶的向着正房方向着去，先是看到一双绣着鸳鸯花鞋的“三寸金莲”缓缓移出门坎，身着一身大红绸缎的夹棉斜襟袄，耳清目秀，婀娜多姿，那因“三寸金莲”而扭腰送胯步幅，不失大家闺秀的娇柔华贵。李三和刘二麻子眼睛止不住的停在了那一刻，刘二麻子手中的碗和筷也配合不到一起，竟然把筷子夹了菜后送进了李三的嘴里，气得李三斜了他一眼，也许刘二麻子对这位和夫人有着无比的羞讶，但他那刚刚被点燃起来的火热内心世界想在少夫人身上攫取一丝安慰的冲动却始终未止，最终落在了她圆浑而凸起的胸部，使得他有些禁不住的冲动和一阵无名的骚热，这种冲动和骚热直直的逼迫着他如饥似渴的心灵，她还没有来得及把府上的女人和少奶奶进行彻底的比较，却不自觉的融入了少夫人带给他的一片迷茫中。

    一旁坐着的两个丫鬟和两个女仆人们内心也把少夫人与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做着准确的对比，她们在经过一阵激烈的对比后，心里便在想这就是人的命，“龙生龙凤生凤，天生老鼠会打洞”，看少夫人出落标致，生得相貌堂堂，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的名分，人家就是大家闺秀，她们天生就是当丫鬟仆人的命，即使长了一副好身材也是白瞎。但他们的眼光不像是那帮男人，她们先是看着她那双“三寸金莲”，再看看那条纤弱而跚跚前行的线腿和圆浑摇摆的屁股，最后默默的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大腿深处，好奇的探求着少夫从那个深负秘密的地方经过少东家一夜鏖战，是否带来彻底而显明的改变。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他们的理解和认知有根本的区别。男人需要满足，而女人从心底则有着无情的嫉妒和羡慕，以至于人们常说“三个人一台戏”。

    做为女人都有第一次的经历，第一次颤畏的跟在丈夫后面见公婆，第一次心虚的见家中仆人，第一次羞涩的被村子里男女老少争相察看，第一次熟悉而陌生的踏上回门的路，第一次尴尬的面对两个**的身体享受之间的愉悦，等等。所以，田宇娇缓步来到众奴仆面前，宽厚而不失礼节的向正在惊悸中的人们一一道着早安，这让李三和刘二麻子他们到这位貌若天仙的女主人身上那种超凡脱俗的闺秀气质和一种严格的家庭礼教，这是他们不能比拟的。

    他们一个个笑盈盈的应对着少夫人的请安，并相互的回敬着，这也算是田宇娇进入杨府后带虔诚的心给这儿人们的一点见面礼吧，试图让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能说两家的话，虽然她才来这个家，但她想用自己那种无名而深邃的洞察力和修养在这里挑起一种责任，她不自觉的把自己融到了主人的位置，在这她将有着绝对权力和不可一世的优势。

    在杨留山的引见下，等到给杨昌平和陈氏请安的时候，她却显现的自然而大方，半依着身子向前微微的倾下，抿嘴微笑：“公婆早，给您请安！”

    正在抽着水烟袋的杨昌平赶紧起身，绅士般的向前一步，伴着点点慌张的说道：“免礼，免礼。”

    突然，他觉得内心有一种焦作的痉挛，正在不知所措，这时陈氏赶紧的搭讪起来，“看闺女真知分寸，一看就知道是大户家的人！”

    显然他们对这个儿媳妇当前的表现和容貌感到很满意，甚至无可挑剔，人们完全可以理解杨昌平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安慰和满意的笑容，有时酒后他常带着点醉意对外人讲：“田宇娇是毛红钟山庄娶的最得意的媳妇”。可想而知眼前这位夫人让他有着多少自豪和满足。

    杨留山站在一边说：“该吃饭了，大家吃饭，吃了饭还要去爷爷坟地上喜坟呢！”

    这好像是提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李三、刘二麻子便随声附和道：“少东家说得对，吃饭，吃饭，我们都饿了！”

    主仆们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客套话中吃完了早餐，杨昌平便安排李三去准备到杨加雄坟上用的器具和物品，虽然杨加雄已不能看到他们今天的幸福和安逸，但做为后人他们却要把喜庆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传达到冥间，这也算是对故人的一种安慰，既然要去上坟，就要体体面面的，不能让外人笑话，所以他们尽可能的想得更周全一些，甚至他们还坚持请来了慧明大师作法事和吹奏班，那阵势别说是对死人，就是对活着的人也算得上是一种脸面和排场。

    当初杨加雄请了道人选了红山脚下的一片地当作自家的林地，也就是墓地，把它作为供奉杨家林地。就在通向法源寺和尼姑庵的交叉处，两条路就像是一只雄鹰的两个翅膀，正在广阔的天地之间展翅翱翔，交汇处却如雄鹰的头部，再往前就是燕子河，后面则是与山地相连的开阔地，而杨加雄就恰恰在那个鹰眼的位置为自己选择了归宿地，神奇而显著。对于这块风水宝地，人们有着一段奇幻的传说，这只雄鹰就是天神大将军的坐骑，天神大将军被雷公劈死后，神鹰便在此为将军守灵，到了守灵期满，这只忠诚的神灵也骤然猝死，化成了一块雄鹰飞翔形状的土地守在红山脚下，现在人们依旧依稀的可以看到鹰形的轮廓，示意着它将随时准备让主人驾驭远行。后来，人们说这块领地只有武将才能受用，千百年来一直为等待它的主人，直到杨加雄到此处后在道人建议下买下了此地，使他倍感荣耀，当然在他心目中他觉得也只有他才能受用这块风水宝地。原本他就是名将之后，后来征战疆场取得功名，他将让这只雄鹰承载着他们杨家的后人继往开来，在毛红钟山庄人们的眼中也只有杨家才最适合受用这块土地，也相信他们家将来一定可以再出贵人。

    杨家祭祀的队伍在吹奏班拼命的吹打中浩浩荡荡的向着红山方向出发，李三和刘二麻子像是出征的先锋官，行进在最前面，也卖命般的抬着笼龛把队伍落下了一大节子，慧明和尚虽有些上了年纪，但穿行于三山之间却显得轻松，便早早的带着觉远来到鹰地杨家祖林附近，等李三和刘二麻子气喘吁吁的赶到林地时，正听到慧明和觉远正在谈论着关于杨家林地的风水问题，也好像在传教觉远一些风水常识。

    “觉远呐，你看杨家祖林是形似一只翱翔的雄鹰，那个坟茔恰埋在鹰眼位置，杨家后人必福贵呀！”

    “师傅，俗话说地聚灵气，所有迹象应云集于某一点上，这块林地必然有个关键点，这应该在哪？”觉远问道。

    “你问得好，人们常说画龙点睛，这块林地鹰眼就是关键！”慧明笑叹一声，并抬手指着鹰眼方向。

    “噢，师傅你看那儿有一人坟茔？”觉远冲着师傅指的方向说道。

    “是啊，你再看，那个坟茔周围杂草丛生，而唯有那个坟茔上没有长草，只有一棵孤零的小树，从土质上看那不是今年的新坟，按常理说不应该是这样！”

    “噢，师傅这是为什么呢？”觉远吃惊的问道。

    “虽然这个坟茔埋在了最佳位置，但这家人口不一定兴旺，可能世代单传。”慧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

    “师傅，是这样啊？”觉远还有点半信半疑。

    “是的，你再看那坟茔的坟头偏向了左边，这应该是个客家人！”

    “师傅您是说这个坟茔里埋的人应该是个外地迁来的，而后客死此地？”

    “是的，没错！”

    觉远感觉像是省悟了天机，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暗自佩服师傅的玄学深奥。

    “相反，如果坟头向右偏就意味着这家的后人都远离家乡，投奔外所了！”

    “啊！”觉远深深的鞠了一躬，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

    他们的对话李三和刘二麻子听得一清二楚，附近坟茔并不多，而且在他们手指的方向也只有他们家老太爷一处，便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数，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心说：“这真是巧得天机呀！”并暗自佩服慧明和尚有一双阴阳眼，法术深邃，便上前答理。

    “大师辛苦了！”李三说。

    慧明转身看了看李三和刘二麻子，不急不慌的说：“阿弥陀佛，哪里哪里！”

    “大师，我家主人马上就到，你看已过了坡了！”刘麻子指了一下杨昌平和杨留山等祭奠的人们。

    等有半柱香的功夫祭奠的人群才赶到，杨昌平抬手拍了拍长马褂上的尘土，看到慧明和尚已早早的到此，便上前施礼。

    “大师久等了。”杨昌平说道。

    “不忙，不忙，施主，阿弥陀佛。”

    “大师请！”杨昌平伸出手来示意慧明向前走去。

    “施主请，你前面带路，我随其后！”

    “好，好！”

    慧明和尚紧随杨昌平继续向前行进，　向着杨加雄的坟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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