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特押连

    thu mar 12 02:20:19 cst 2015

    其实，他们所担负的任务就是看押一群特殊的人，看一群有罪的人。有的罪孽深重；有的罪不该死。本来看押犯人是武警部队的事，但这些让他们这些解放军看，真有些不对口，齐飞甚至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属于什么兵种。这帮孽障，心里一天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他们不是天才也可以说人才，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从新做人，但依旧有鬼的影子。对于别的兵种来说，齐飞所在的部队，的确没有什么可神圣的，因为他们没有参加过多大的军演，只有极少数的人参加过。他们部队坐立在深山，方圆几百公里杳无人烟，除了一片能看到的雪山和原始森林，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消除这里的荒凉，谁都不知道它们究竟在这里呆了多少年，它们在那里送走一茬又一茬老兵，又会迎来一茬又一茬的新兵…　…

    部队有个精神，就是要发扬雪山精神――――千年不移，万年不死。

    部队的口号和目标是“时刻准备战斗”，责任是“站岗一分钟，安全六十秒”。这些东西在普通人心中，也感觉不出来什么？甚至看着就像一则广告标语，但在那些战士的心中，是最神圣的信仰，而且代表着很多很多…　…刚来的新兵是会嘀咕的，看犯人就看犯人，还搞这么多名堂干什么？只是没人真正敢开口畅所欲言罢了。

    在连队第一天的训练中，先是把新兵蛋子们带到营区周边看了看。最后再到操场，操场很简易，比起新兵营的操场，就是天和地。虽然也有障碍，也有弹坑，还有很多掩体及机械设施，但基本就是一个天然的训练场，也可以说是一小片荒地。久旱的荒地上掀起一层干土，弥漫于空气之中，使得满场子训练的战士和小山峦，以及埂畔中的芦苇杆融为一体，一片混浊。由于新兵刚下基层，执勤虽然在新兵营就有了一些了解，但是理论和实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所以新兵暂时不会让执勤。老兵出勤，兵力紧张，连队领导的希望就是让新兵能尽快熟悉环境，熟练执勤的一系列事项。

    刘炸药负责新兵训练，很多人都是心惊胆寒的，老郭连时不时会到训练场来看看，也会纠正纠正动作，在训练场很少批评人，也很少说话。他批评战士的时候大多会单独叫去。也老是拿连队门前的几棵“胡杨”作比喻。也怪了，这种树也确实奇特！且不说它活着不死，死了不倒的那些事情，就单单一棵树上长两种叶子就让人百思不能起解，据说死了好多年以后根部还会长出嫩芽。在沙丘里，只要哪儿凸现一个包，那就是曾经死去的胡杨坟墓，远处看是一个包，上面留着许多根盘，走近一看，你会发现，腐朽的根盘里真的又长出了枝枝新芽，尽管烈日像火炉一般狂烤，但那些小家伙并没有被烤焦，也没有缩头，而是嫩绿繁旺。的确，这种精神让人震惊！死而复生世间存在…　…

    刘炸药告诉大家，我们虽然没有别的部队那样先进的武器，但是，我们一样是军事过硬的部队，我们担负的是伟大的使命，在这个使命中，有失去的生命；有鲜血染红的躯体！为的就是不辱使命。我们现在活着，要活的有价值，要活的有作为。我希望别在你们这茬人中改写我们不朽的篇章…　…

    他们又开始了高强度的训练，刘炸药还是那样，就像个魔鬼！这里的训练和新兵营有很多不同，基本有很多东西是有些实战意识的，很多科目在新兵营都没听说过！在休息的时候也会加“小灶”，齐飞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新兵在加，老兵油子就在旁边看热闹，看着蛋子们的表情，你可想而知，眼睛皱的严实，嘴张的像口井，汗水如溪流一般，两只胳膊颤抖着的新兵蛋子们，样子是何等的狼狈不堪！

    “心里不舒服的，你就给我憋着。坚持不了的，去后山喂猪去，少在这鼻子插葱――――装相。”他的表情给人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即使这帮新兵蛋子做得再好，他还是说不达标。“不达标”这简单的三个字就是他对新兵蛋子的终极评定！做了一遍，再罚一遍，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不就明摆着是故意整人嘛！齐飞怎么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窝火，但没办法啊！侥幸想偷个懒。

    “怎么？你是不是要做个熊人，做个孬兵？”

    齐飞没有理会他，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这样的批评已经很无所谓，也许他真的累了，也许他真的厌倦了。在这里的人，都后悔过，不过后来都会为自己以前的想法做最后一个后悔。同时也会为之付出代价的。

    “你如果不想训练就滚蛋。”刘炸药走近齐飞，而且把他掉在地上的帽子一脚踢了个老远。

    “我们做什么都不达标，做了一遍又一遍，我们是人，不是驴，你做个达标的让我们看看，你能耐的很，没有把你选入特种部队，是国家的损失。”齐飞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很敏捷，你还别说，这训练还真的是有效果的。他眼睛几乎要冒火，倒是两腿抖得厉害，不知是害怕还是刚才训练的太狠。

    “人有人事，驴有驴事，既然觉得自己是人，你就别管驴事。继续训练”。刘炸药道。

    “不就是看这帮犯人嘛！用得着这样吗？你要是心理变态，你去找犯人，我们不是犯人。你就根本不配做班长，你不配！”齐飞啊齐飞，脾气还是那样，甚至更烈了，这样的场面似乎又回到了新兵营的画面中，老兵新兵没有一个人敢吭气，虽然刘炸药不怎么收拾老兵们，但老兵非常害怕他，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存在，不管哪种原因，反正没人敢顶撞他。刘炸药在连队是很有威信的，被齐飞这么一骂，所有人都心里震惊。老兵们还是有人悄言悄语说到，不愧是出名人物，有个性。老郭连和苏排站在不远处，两人对视了一下，哈哈的笑了，老郭连对苏排说：“老刘这下可是带了一个钉子，和他以前真像。有好戏看唠！”

    “把你刚才是话再说一遍。”气氛在这样的嚎叫中突然冻结。

    “不就是看犯人吗？用得着这样吗？我们连个犯人都不如。至少…至少他们也不会受这样非人的待遇。”齐飞打破了寂静，在这空旷的地域，声音显得都那么大…刘炸药用一种仇视日本鬼子的眼神望着齐飞，他的心里憋满了火焰，这是一座随时都齐飞爆发的火山。但最终没有爆发。

    刘炸药心里是伤心的，他伤心这个犟驴根本不明白这支看押部队，曾经发生过什么？

    像刘炸药这样的军队精英，真的可以去特种部队，可为什么他没去，就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发誓要在这个连队继续下去，他的心在这样的刺激下回到了过去――

    其实刘炸药从新兵到现在，无论军事科目还是政治觉悟都是很高的，他文化程度不高，可能你会觉得矛盾，文化程度不高政治觉悟能高吗？在军队这个特殊的大学校，把一个文盲可以转化成人才，没文化只是过去式，代表不了未来。他没有去特种部队，是因为他的老班长，他刚来这个连队的时候，性格很开朗，很活波的。老郭连那时还是个代理排长，在一次执勤中，有一个恐怖分子，趁他不注意，对他准备进行袭击，他老班长发现了，为他挡住了去鬼门关的那一颗子弹，他没有一点事，可他的班长，却成了黄土，深深的扎根在了这片被雪山和原始森林围住的，却直径十多公里沙丘中。埋骨他乡的人，灵魂会永远留在那里，也会牵挂故土，无时的会来回奔波，比活着的人更累！但他从来不抱怨任何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些人的行行踪踪…　…

    他的班长牺牲的时候，双眼是睁着的，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感恩父母，因为老家还有未过门的人等着他，因为他的那帮子笨鸟还没有自由飞翔的本领，因为他还没有完成他的心愿，因为…从那以后，刘炸药就发了誓，他也要一直留在这里，一直在老班长身边，后来他被特种部队调了好几回，他怎么也不愿意去，为了不去别的地方，还给人说清。他的心里只有这片眼前的雪山，背后的森林，脚下这十几公里不长草的土地，还有这个连队，十多年来，除了参加救灾、征兵、还有新训工作外，他哪里都没去过，十多年只回了两次家，家里有哥哥照顾父母，回去的时候还得父母为自己操心，所以家里他很放心的，不过他也问过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孝，时间越长疑问就越多。连队的那些事情只有他和老郭连知道，还有苏排，苏排也是老郭连后来才告诉他的。苏排很崇拜刘炸药。

    今天的训练插了这样的广告，刘炸药没有罚蛋子们。早早的就收操了，回到宿舍，就再没见多刘炸药，有蛋子说他朝靶场方向去了；有的说他去老郭连那去了。同铺的新兵战友说：“刘炸药不会被你在新兵营给揍怕了吧！”另一个也凑过来：“怎么可能，我看啊！一定是被齐飞一句话给开窍了，他该反省了。”话刚说完，超人，也就是邓班副过来了：“胡说什么？你们还真无法无天了，不背后议论，没学过吗？你们两个，没事干是吧？把玻璃擦一遍，我一会检查。”他给那两蛋子下了这个命令就拿着写好的入党申请书出去了。

    “这下好了，有接班的了，你看他那样子，说不定以后就是刘炸药的接班人呐！”同铺的兵边擦边说。其实他们和齐飞一样讨厌这种生活方式和训练方法，只是他们从不敢正面和刘炸药冲突。另一个接着说：“对对对，你看那样子，刚来觉得他一天笑嘻嘻的，这家伙可是个笑面虎。我看啦！这是一种风俗，一代接一代，说不定你以后也这样！”这时班长刘炸药进来了：“你两嘀咕什么呢？”两人刚忙说没有什么。对着玻璃又是哈气又是擦。

    齐飞坐在桌子前正写东西了：

    穿越阳光

    我化作漂泊雪山上空的白云

    未曾看见，云山中的守风人

    雪山的南边，一个巨大的问号

    迷糊中晒干的疑问，我就在你身边

    雪山是我的邻居

    森林与我相伴

    天空，被风劈开

    我走过了无名的门栏，没有温暖的驿站

    所谓边陲，只是一个雪山

    神秘的天边

    我的双手伸进里面，成了断臂残肢

    似曾相识的碎碎片片

    只不过是没有整理的枝枝蔓蔓

    尘灰会染白发丝，时间会抹平裂口

    把自己这个孤影，轻轻遮掩

    让风带着这一切去另一端

    齐飞也许彻底对现在的一切感到失望，在他的眼中，这样的部队不是自己理想的地方，甚至是个不合格的部队，但什么是合格的部队，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了这个连队叫――――特押连。

    看的是一群特种部队送过来的所谓打着“圣战”的疯子，确切的说，是一群失去人性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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