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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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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u mar 12 06:10:32 cst 2015

    侦查科副科长孙巍素来耿直,失窃那晚他又在外执行任务,有多人作证,便安排了他搜查黄蜜办公室。黄刘芳如在桌沿坐了,笑道,“孙科长真是辛苦了,查出什么来,倒要给孙科长记一功,看是谁这么大胆,偷到黄站长办公室来。”

    孙巍查得仔细,墙角桌腿都不放过,回头笑道,“黄站长稍等,下午就可以恢复办公了。”手下却不疏忽,连地毯也要掀起来,细细查看一遍。又将书架往外稍稍挪开,去拨书架与墙壁的夹缝。脸色一凝,像是摸到了什么,又把书架再往外拖,终于是薅出了一枚玉佩。孙巍问道,“刘科长,站里可有这个属相的人?”

    黄蜜同高铁行回到站里,心里正有气,不知道那些人哪里得了消息,全都跑了。高铁行虽然和她同行,她也禁不住怀疑。回来见站里一派死气,道“怎么都不干活,傻愣在这里?**的电台都查出来了?**都抓到了?延安投降了?”

    曾严向人示意,没人敢上去,刘芳如红红的眼睛,黄蜜心道不好,悄悄退了一步,守住生门。高铁行见状略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了黄蜜。钟师凑过去在黄蜜耳边说了几句,黄蜜皱眉道,“你们找到玉佩,对照属相,的确没错。只是比对出来是我,就怀疑到我,未免太武断了。”

    刘芳如道,“我听那人来的脚步声,并不是黄站长。”只是没人信她。黄蜜问罗科长,“我在电刑室待到八点一刻,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表。来电的时候才不到八点二十,那人在来电前就跑了,怎么会是我呢?”罗子林低头道,“我当时没有看钟。”又回头问钟师,“你看了钟没有?”

    曾站长道,“钟表的指针,随时调过去,再调回来,也是很方便的。”黄蜜心下大怒,这个曾严,抗日的时候从来不管站里的事,现在胜利了,又来夺权,脸上却只淡淡的,“站长说得也有道理。”手便往腰带上摸去。

    曾站长见黄蜜要拿枪,右手一挥,周围的人都把枪拔了出来。黄蜜不拔枪,他们也只把枪口指着地下。黄蜜心中冷笑,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也说不定呢。心想今天是要有场恶战了,只是传出去名声太不好了。黄蜜将众人细细想了一遍,哪个是会帮她的,哪个是曾严的人,哪个是做做样子,朝谁也不会开枪的……正琢磨间,身后响起一个细细的声音,“并不是什么属相的人,就带什么动物的玉佩的――”

    素君刚来站里,没有参与过任何行动,也不像白棠是带着军功来的。大家只知道她是个博士,又不多话,有人连她的长相也不记得,这次却出了个大风头。素君抖抖索索走到前面,李景仁去拦她,却被她推开,李景仁只得走在她旁边,隔开那些枪口。

    素君道,“我听说,有些人信五行八字,要戴他们六合贵人的生肖。先母属兔,戴的是一个狗。平时也常吃狗肉――”又扭头对曾站长道,“站长是新时期的智识分子,但是五行八字的说法在民间影响已久,现在的人带的金玉首饰,一般又都是小时候由家里长辈置办的。长辈多迷信,因此我想――未必是黄站长。”

    事后曾严请了八字专家来问,又说佩什么动物,要根据个人八字而来,也不能全部由属相决定。兔和狗的确是六合,但十六年的兔乃是望月之兔,戴狗的话,天狗食月,实属不详,便该以三合贵人为选。若亲眷属龙,便更不能佩狗,兔与龙本就相冲,再佩上狗,家中则永无宁日了。曾严本不信这些,不防他要查的人信。要想摸索出个规律来,那算命的讲得实在不清不楚,曾严道,“这逻辑,分明不通。”将那算命的逐走,又请了几个来。各自说的理论都不相同,结果倒都一致。曾严心中更奇,便找了几本四柱预测,五行八卦的书来看。也都是后话了。

    倒是白棠心有不忿,“他挡在前面做什么。”又不好去问高铁行。钱宪怎么也劝不住。还是素君懂她,“他当时要是不管她,就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大英雄’了。”平时白棠提到高铁行,总说他是“大英雄”,此时被素君说,她也无可辩驳,“他倒像我们在美国读书的时候遇到的西方绅士,哪怕一把年纪了,也要替女士开门。”

    素君立了一功,黄蜜也不好就奖励她,素君仍踏踏实实当她的译电员。私底下黄蜜问她,“多谢你了。平时看上去那么柔弱,怎么有勇气帮我?”素君笑道,“我虽然不高,人也是憋着一股气在活的。如果是正义的,我就要说。”黄蜜拉着素君的手,笑道,“别人知道,也不说。”素君道,“我不是别人。”

    黄蜜点头道,“上次马科长查电台,和罗科长审出来的口供,长沙城的共产党抓的抓,逃的逃,也都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要负责受降仪式的地下安保,你们几个湖大出来的,地形,人事都要熟悉一些,这阵子要多忙了。”素君也听说了湖南战场受降仪式在湖大举行,喜道,“是省政府给湖大面子。”黄蜜心里暗叹一声,“在我面前,何必说这些套话。”打开抽屉,拿出一沓纸,递给素君,“你看看,送你的。”

    素君接过一看,正是那天在白棠宿舍问过的那几首歌。当时她们故意说给窃听器的。

    月亭说想去电台唱歌,素君点头道,“好啊,你唱歌本来就好听。”月亭道,“可惜爸爸妈妈不会支持。”素君道,“云坡肯定是支持的。”月亭道,“现在的歌星,和她们那个年代的戏子早就不一样了,她还总以为是要像她那样吃苦才能出头――她又是为我好。”素君道,“你没有告诉她罢?”月亭道,“怎么敢?我打算偷偷去电台报名。”素君道,“那你晚上出去,跟宋阿姨怎么说?”月亭叹道,“她不是嫌我没有对象吗,我就说是去交际。”素君道,“长沙城就这么些可交际的人,万一哪里对不上怎么好。”月亭道,“所以要靠你。我们先约定几句暗语,到时候我妈要是问起来,你好帮我糊弄过去。”

    星岛电台最近在办周璇专场,比赛的选手每人唱一首周璇的歌,由听众打电话进来投票。素君和钱宪在月亭的办公室里,捏着嗓子换着声音说支持“夜阑珊”小姐。初选之后,改由观众点歌,不能再唱自备的曲目了。三人约在爱晚亭商议,月亭道,“我妈听过我唱小生,有些歌调子太低的,我就不能唱。”钱宪笑道,“把你要唱的给哥哥写个单子,明天我再去打电话。”月亭道,“我听说他们要限制线路,说是要查电话从哪里打来的。”钱宪一惊,“也太神了罢!”问素君美国有没有这种装备。素君道,“我们在实验室里是做成了的――我也不信一个电台能搞来那么新的装备。”月亭道,“听说是德国的装备。”

    素君道,“这就不好说了。德国不晓得偷偷搞了些什么研究。不过我想,最多也只是推出大致的总线路,未必能精确到某台电话机上。”钱宪道,“还是多小心为妙。”二人交换了个眼神,知道都在想,电台都有了这种装备,长沙站黄蜜那里未必没有。

    素君道,“我们接外面的电话线。”月亭问道,“这不太好罢?”

    钱宪道,“傻丫头,人家用了,你不用,你不是白被人家欺负了?”月亭道,“去唱歌的都是家里贫苦的人,谁像我有个博士朋友,还有个这么好的哥哥。”钱宪道,“爸爸说省政府所有人都听你们节目,有天晚上开会,到了七点,特意休会听你们的比赛。甚至为了投票,争会议室的电话,大打出手的都有。你说其他人会不会有要员来捧?”素君道,“我们这不是主动进攻,只能算是积极防御。”她知道月亭向来坚守“不争”原则,也没说积极防御是为了将来的全面反攻。

    三人计较一番,月亭忽然问道,“素素现在和我哥哥要好?”素君吓一跳,“乱说。”月亭道,“近来我去站里找哥哥,总看见你们一起,李景仁不吃醋吗?”钱宪道,“你怎么都不帮亲哥哥说话?”素君笑道,“他最近工作忙。”不想把二人的嫌隙拿出来说,只问钱宪,“我们接哪里的电话线好?”钱宪道,“索性去接省政府的。那里电话多,线路也多。”

    素君道,“这就不太方便进入了。”钱宪道,“不如告诉爸爸,他一定乐意。”月亭吓了一跳,“爸爸知道,离妈妈知道也不远了。”钱宪又宽慰她几句,“爸爸心中还是你比较重的。我们既然参加了,就是为了夺名次去的。你不拿个三甲,将来怎么在电台唱歌?”素君道,“宋阿姨要是怀疑,你就说是我。”

    钱父得知月亭参赛一事,又惊又喜,原本最捧一个花名叫“葛蔓蔓”的,也只说,“难怪我听夜阑珊唱得最好,竟然也没有听出来。”唱歌的声音自然是和说话的不一样,月亭又有意遮掩。又问月亭做什么用这个名字,“连姓也改了,托你妈的姓也好。”

    月亭笑道,“我写了一首歌,就叫夜阑珊,曲子是素君做的。等我自己出曲子的时候,我就把这首夜阑珊推出来。”月亭从湖南大学中文系毕业,素君看她写的歌词比范烟桥的不得差。素君没有接受过正式音乐学的教育,曾把王母随口哼唱的小段谱记成曲,也是一时新鲜。后来便偶尔写一两段曲子,虽不成大气候,也被月亭捧上了天去――都是她们读书时候的事。钱父闻言点头道,“素素写的肯定不会差。”便要月亭唱来听听。月亭笑道,“还没有成,不唱。”

    钱父拍板道,“你要成就一定能成。”是夜便领了素君和钱宪去省政府,他假意拿公文,钱宪假装修车,捣鼓办公室接出来的电话线。素君在美国做的实验倒是多,却不方便现身,躲在车里指挥钱宪。钱宪学化学的,手上是不笨拙,基础的物理知识早还给中学老师了。李景仁带人经过的时候,便只见得钱宪把车停在路边,蹲在墙角修车,素君凑在钱宪旁边指指点点,见李景仁来了,吓得往钱宪身边躲了一躲,“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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