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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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mar 14 16:00:00 cst 2015
送一濑到了寿司店,一濑笑道,“多谢钱科长。要不要也一起吃一点?”钱宪笑道,“我回家去吃。”一濑便叫了两份外带的寿司,装在小盒子里给钱宪,“算我替钱科长加油。”钱宪知道日本人都是这样的性格,也不好和他客气。转身回去特意没有经过亚文书店,其实身后也没有人跟踪。
黄蜜和彭正宇叙了几句,问他,“你怎么和这个日本人扯在一起。现在很多日本人都投奔了延安。”彭正宇道四下看了一看。黄蜜道,“没有——只有我给别人装窃听器的,没有别人给我装的。”又笑道,“别的不会,就学会装神弄鬼。”
彭正宇道,“表姐啊,时隔四年,我现在都大学毕业了,你不能再像原先那样看我了。”把脖颈怂过去,“你看,我现在都少校了。”黄蜜笑道,“我不知道你少校了?少校分两种,一种是拿命打出来的,一种是你。”彭正宇道,“是真的。”便将他在武汉的际遇说给黄蜜听,又不时停下来问黄蜜,这屋子里到底有窃听器没有,房间外可有人偷听?
原来彭正宇刚从日本留学回来,回南京家里住了半个月,将旧友们访了一遍。几年异国之后,就与他们谈得不是很来。言谈中更有人嘲讽彭正宇留学竟然去的日本。很是闷闷不乐了几天。恰好错过了在芷江的受降仪式,又因为黄蜜在长沙,便想来看看湖南的受降仪式。彭家父母听说是去黄蜜那里,也没有管他。
坐火车到武汉,见了那九省通衢的风光,又很是逗留了几天。正巧遇到在日本读书时的同学一濑。彭正宇奇道,“你来中国,怎么也不告诉我?”一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原来一濑有个远房叔父,参加对华作战后死在了中国,因没有后人,家中便由一濑来华替他收尸。彭正宇道,“这——怕也不好找了——”他们关系好,一濑为人和气,并不以为然,“家叔幸运,病死在基督教医院里。”彭正宇问道,“是哪家医院?去过了没有?”一濑说了一个名字,“我才刚到武汉。”彭正宇便说要和一濑一起去。一濑道,“就怕你忌讳。”彭正宇道,“革命军人,百无禁忌。”一濑“哦”了一声,“你现在是军人了。”彭正宇知道一濑的理想,劝他道,“等你回日本了,当个治安官,也是保一方平安。”一濑苦笑道,“这些倒不好说了。”彭正宇果真陪一濑找到医院,又听说已经烧成了灰,统一存放在某教堂。再找到教堂,那神父是个英国人,听了一濑的来由,也不由皱了皱眉,将二人引到存骨灰盒的房间里,默默退到一边。
房间内摆了一排架子,上面一层层全是骨灰盒,那神父只说不记得,一濑只得一个个去认。许多骨灰盒上面都没有名字,只有一张尸照。教堂的窗户爱用马赛克玻璃,五彩斑斓的阳光照进来,灰尘在骨灰盒间跳跃,彭正宇盯住一粒灰尘,看着它舞啊舞,终究没有落下。一濑捧了一个盒子过来,“就是这个。”登记了手续,再次谢过那个神父。
刚走出不远,那神父追过来,说是又来了两个领骨灰的日本人,不怎么会说中文,请两人回去做个翻译。那两人也说是从日本来的,其中一个认走了一份骨灰盒,另一个人说没找到。一濑也帮他们做了登记。一个姓吉田,一个姓井下。
便说要请二人吃饭。言谈中说起在武汉还没有找到落脚点,彭正宇邀请他们同一家旅店住下。二人都说本来不该麻烦他们,只是中文实在生硬,只能多打扰。一濑因是同胞,自然是大方,彭正宇也十分热情,说晚上正好凑一桌麻将。到了旅店,那两人说他们睡觉打呼,怕影响彭正宇他们,只要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
晚上到了约定的时间,并不见那两人应约,彭正宇将麻将子堆成个金字塔的形状,招呼一濑过去敲门。那门是虚掩的,彭正宇刚一推门进去,吉田从旁边闪出来,捂住彭正宇的嘴,将他往里面拖。彭正宇的身手本就不十分好,又被吉田先发制住,也看不到一濑在哪里。吉田将彭正宇按倒在床上,随手取过一只枕头,竟是要捂死彭正宇。
彭正宇手脚乱踢,也渐渐没了气力,忽然间身上一松,是一濑把枕头揭开了。一濑脸色不十分好,“我心里着急,下手重了。”彭正宇这才发现吉田与井下竟是已经死了。彭正宇问道,“被人听见了没有?”一濑摇摇头,“没有什么响声。”彭正宇抬眼见房间门是关好的,又去检查吉田,竟是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彭正宇赞道,“你的身手比我在日本的时候更棒了。”一濑从井下手中取下彭正宇的手枪,递回给彭正宇,“刚才井下摘了你的枪,我实在不敢冒险。不然应该留活口的——井下对我说,他们是从延安来的。”彭正宇道,“是被**赤化过的?”一濑点头道,“只怕是的。”又问彭正宇,是抛尸还是报警。彭正宇从二人身上搜出两张到长沙的火车票,问一濑,“你要不要去长沙玩?”
黄蜜道,“原来这样惊险——你的身手却也不见长进。”彭正宇道,“我是见一濑和吉田井下出现得太巧,因此故意想试探一濑。我一个人打他们三个——刨掉一濑,我打他们两个,绝对没有问题。”黄蜜道,“你平时还是要多练练身手——我见你们三个箱子中,有一只是又土又旧的。你们把他们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彭正宇点头道,“我们把那两具尸体伪装成斗殴致死,卷了他们的东西来了。我猜他们去教堂是接头的,来长沙只怕也是要找共产党的什么人。”黄蜜道,“你没有和武汉站的同志联系?”彭正宇道,“武汉站的人我不认得,现在共产党的间谍到处都是,我也怕不安全。”黄蜜点头道,“这倒是——你要是不急着去吃饭,我们先看看那只箱子。”
黄蜜将彭正宇领到站里的宿舍楼。一层女舍,二层男舍。给彭正宇的房间便在二楼的西面,“只有西晒房了,你以后下午去我办公室乘凉。”二人掩好门窗,彭正宇将吉田和井下的箱子放到书桌上打开,里面俱是一些换洗衣物,些许钱财,几份武汉的报纸,一份武汉地图,一副扑克牌,两包烟,几个小药瓶,一盒骨灰,并两个小笔记本。笔记本打开,彭正宇仔细翻看,“都是思乡之情,好像是写给家乡亲人的。”吉田的笔记本里面夹了一张他与一个和服女子的合照,那女子还抱着一个婴孩。井下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十分美丽的女人的照片,是李香兰。
黄蜜问他,“你之前和一濑没有检查过箱子?”彭正宇道,“一濑说他并不方便看,东西都是我收拾的。”黄蜜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想和一濑扮作吉田和井下来找这边的**接头。先不说一濑会不会帮你。我只怕一濑和他们两个是一伙的,故意使苦肉计骗取你的信任。不然他为什么一面要避嫌,一面又和你来了长沙。”
彭正宇咂舌道,“那两个人可是都死透了的——”黄蜜道,“日本人本来就不惜命,共产党更甚,被共产党赤化了的日本人,怎么会做不出这种事。”彭正宇道,“我原本想,他是日本人,或者好伪装一些。万一接头的**知道来的是两个日本人,我的日语虽然还过得去,毕竟不是土生的日本人。”黄蜜又看了一眼打开的那只箱子,“这箱子倒是他们共产党在延安生产出来的。那烟也是延安产的。带这么些钱,并不在武汉买烟,仍然抽延安带过来的烟,倒也符合共产党的作风。”拿起那两瓶药,“我先找人检查这些药。你告诉一濑,我今天工作忙,明天请他吃晚饭。”
彭正宇要自己叫车子过去。黄蜜派高铁行带了两个人送他。那两个人便留在巷子里。一濑同彭正宇吃过寿司,散步出巷子,一濑用轻声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被人监视了。”彭正宇神色不变,“是长沙站的人,保护我们的安全的。”
晚上黄蜜带一濑到他的房间,正在彭正宇的隔壁。一濑看见吉田和井下的箱子并不在,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箱子,也没有多问。又客套寒暄几句,说好明天吃饭的事,黄蜜笑道,“我还要加班,有什么事用电话拨02,直接通到我的办公室。”又将收音机打开,“这几天星岛电台在办歌唱比赛,今天正好有一场。”
彭正宇回到他自己房间,给家里写信。透过窗子看见一濑站到了走廊上,仰着头望着月亮不说话。彭正宇张口正要叫他,一濑忽然转身进了房间。收音机里正放着月亭唱的一支歌,“晴空看,亦是烟雨中。如佳人眸,含笑亦濛濛;雨后看,山水更流琼。如美人笑,光彩去朦胧;落雨时,楼阁裹碎风。如玉人顾,恍如一梦中;落雪时,馆台抚旧桐。如故人诗,白雪钓青松。”连唱了两遍。一濑取了桌上的纸笔,将歌词写下。又不记得调子了,稍稍哼了几句,并不像。
素君她们在译电室加班,此时大家都没有做事,围了一圈听歌赛。袁梦娇啧啧赞道,“这个夜阑珊,来头定然不小,不知道什么人给她写的词。每次唱的歌,又还都那么配她的嗓子。”素君便有些不高兴了,好像说月亭不是唱得好,只是歌选得好,“那么说来头最大的是周璇了,她每首歌都那么配她的嗓子。”便有人说“周璇是金嗓子——”白棠忙笑道,“你平时怯怯的模样,大家都说我欺负你,追起星来却别有一股拗劲。”素君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黄蜜皱眉道,“我听这首歌的曲子好像有些奇怪。她真要是请得到高手,不至于曲子上还有问题。”大家都说听不懂,也有人假意仔细听了,附和道,“越听越觉得曲子怪。”又有人赞道,“还是黄站长聪明,一听就懂。”也有人赞月亭的,“可见唱得是真好,不然这曲子——就像是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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