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生得好生眼熟

    fri mar 13 20:46:27 cst 2015

    “你还说呢！”欧阳星一脸咋呼：“你们昨日都怎么敢那样？简直就是……要疯掉了！你知道一个不慎便是尸骨无存么！真是胆大包天呐你们！”

    “哥哥！”欧阳洛暗自向自家哥哥使眼色，这个哥哥才识有余胆识不足嘴巴又叼，尤其与熟悉人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九泉却是毫不在意，手上不停给大腿上的小家伙布菜，小碗里鱼肉蔬菜都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小家伙自顾自地捏着一只勺子将鱼丝粥含进嘴里细细咀嚼，九泉帮着将他嘴边的粥擦掉。

    “九泉爹爹，人家饱了嘛……”小家伙放下勺子，扯了扯九泉的衣袖。九泉放下筷子，将他到地上：“你就在屋子里随意走走吧，不要出门。”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点点头，就在九泉身侧有模有样的走起来。

    “所以，墨言枢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九泉弹了弹衣袖，欧阳洛眉间一挑，便见他重新取了一只白玉碗，细细的吃起饭来。熟悉的人却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咯吱——”门被从外面退开，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走进来，欧阳星与欧阳洛却是眼角微挑，使劲儿朝他使眼色。

    “九泉，”那男子无视俩兄妹，径直坐在九泉身边的紫檀木椅上。

    九泉低垂着眼眸，嘴里咀嚼着一块红烧肉，又夹了一筷子的蔬菜放在碗里。

    “九泉……”男子给他倒了一杯紫色晶莹的酒水，可九泉却毫不领情，完全将他当做空气给忽视掉了！

    墨言枢心中一急，指尖微微发颤，就连端着酒杯的手也是险些握不住。

    好容易九泉将一顿饭用完了，墨言枢刚要开口便见他双手一拍，红木门被推开，婀娜多姿的舞女鱼贯而入，九泉抱了散步完毕的小家伙并着欧阳俩兄妹移坐东面的上座。

    “九泉……”墨言枢蹭到九泉身边，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逗得怀里的小家伙咯咯直笑。歌舞声中，九泉平静的靠在软榻上看着歌舞杖，小家伙在他怀里爬上爬下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第一百零一声讨饶似得“九泉……”，他才得到九泉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哼。爱上一个像九泉这样的人就是这么可悲，再也没有所谓的骄傲……

    “退下吧。”欧阳星察言观色，适时地将歌舞杖屏退。与妹妹二人坐在座位上各自捧了本书看起来，而这边，小家伙坐在九泉边上，把玩着他自己身上佩带着的小血玉佩。

    墨言枢站在软榻前，细细汇报昨日别后的所作所为。事实上，九泉并非是生气他迟到，只是气他危难时独自承担，甚至还隐瞒了诸多自己本该知晓的事情！

    他本就是个脾气极大的人，越是听墨言枢说，脸色越是青黑，最后连他身边懵懂的小家伙也察觉出了，手中捻着玉佩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珠子滴溜溜转。

    然，墨言枢岂会不知其中道理？却是有口难言！

    “小家伙，”九泉打断了墨言枢，询问怀里的孩子：“你爹爹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

    闻言，墨言枢脸色瞬间惨白，身子僵硬的看着九泉抱着孩子走过他身边，路过欧阳兄妹的时候，九泉目不斜视道：“欧阳，你的春、宫图拿倒了！”

    欧阳兄妹：“……”

    “驿馆？”九泉抱着小家伙行走在道路上，惊愕：“这怎么走？”他踌躇了一番，还是雇了一辆马车，坐在里面。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宫城瑜驻足的那个驿站。

    “哈嗯——”九泉打了个哈欠，将小家伙放在地上让他自己走。小家伙熟门熟路的跑过去，敲敲已经闭合的木门，大声叫唤：“爹爹……锦日黍黍～人家回来啦……”

    大抵是小家伙声音太小，好半晌里面都没有人出来开门，他回头看看九泉，急得眼眸湿润：人家好不容易将瑾爹爹找回来，你们竟然不开门！

    九泉抱起小可怜似得孩子，足尖一点拔地而起进了内院，望着几乎一致的院落，九泉：“哪个院落？”

    “那个！”小家伙肥嘟嘟的手指指向靠里的院落。九泉便顺着回廊往里走，直到那院落门口，感觉到门内该是有高手护卫，方将孩子放下：“你自己进去吧。”他想起墨言枢见到那位瑜世子的时候惨白的脸色，心中突然不想见他了。哪怕是个绝顶的美男子也没有长期饭票重要！

    小家伙抓住他的衣裳：“九泉爹爹，你不进去吗？爹爹应该就在屋子里……”

    “自己进去吧，我先走了。”九泉拍拍他的脑袋，转身便走。小家伙揪住衣摆大声哭闹：“爹爹啊！快来吧……”

    九泉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将衣裳扯出，拔地而起消失在夜空中，小家伙连忙追过去，奈何身小腿短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夜空中。快速赶来的锦日和锦月只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在黑夜中一闪而逝！

    “主子？”

    他们相继拔地而起想要追逐，却奈何只能堪堪望着那身影埋进夜色……

    九泉脚步一变，身形朝城外酒城掠去。

    酒城，顾名思义是美酒之城！俗话说的好，一醉解千愁。虽然九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忧愁，却委实爱极了那杯中物！他将身上的一枚青玉佩压在掌柜手上，小二立马送上最香醇的美酒，他提了一壶登上酒城最高的塔楼顶躺在屋顶上。

    “一个人饮酒有什么意思？”一抹轻快的身影站在塔楼顶的檐角上，九泉抛出一盏酒，那人接住一饮而尽：“好酒啊好酒！”

    那是！九泉昂起高傲的头颅，他九泉公子哪怕只能嗅嗅的酒水也必须是极品！

    “碧月泉，酒谱排名第五，虽然比不上前面的四种高贵别致，却自成一格带着别个没有的清醇，这才是碧月泉的魅力所在！”那男子清声道，指尖细细把玩着杯盏：“再来一杯？”

    九泉接住飞过来的杯盏，也不生气，手腕一弯便倒满了酒水，手腕一抖，对面的男子接住杯盏。

    “你怎么不喝？”男子诧异，望了望手中的酒水：“难道酒里有毒？”

    “有毒你也喝了！”九泉没好气，感情这还喝出警惕来了？不过……这也太晚了吧？该中的毒早也中了！

    男子顺势躺下，一派悠闲自在：“也是……该死早就死了。”

    九泉勾唇一笑：“本公子喜欢你这样的人。”男子回嘴：“本少爷也挺欣赏你！”

    夜空中，哈哈声荡漾，有种路遇知己的愉悦。

    与男子勾肩搭背的回到客栈，九泉早已醉得不像话，男子也是酒到酣时不停杯的人，到了最后空有一身酒量也是喝了个天昏地暗一塌糊涂！

    “喂～”九泉拍了拍门，叫嚣不已：“开门开门！本公子回来啦！快开门！”

    门咯吱一声打开，欧阳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认错门的这两男子眼前一晃便被九泉压倒，急声叫来哥哥收拾收拾了，这才将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扶起：“这是谁？怎么与九泉一块儿回来了？”

    欧阳星扶额：“不管了，就让他在九泉这里睡吧！都这么晚了，估计他们还是翻墙进来的！”

    “对了，要送信给墨大哥吗？他一直放心不下九泉……”欧阳洛道，可欧阳星是困得眼睛都快黏在一起了：“去什么去！老子要睡觉！”说着便回了自己房里，倒头就睡。

    另一头，墨言枢奔走在道路上，抬望眼，是数不尽的黑暗……

    凌乱的床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两具修长的身子，九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他眯了眯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长腿一伸将那人踹下床，那人“咚”的一声，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谁把本少爷踢下床了？不想活了还是怎么着！”

    九泉一脸淡定：“白月凡，喝了本公子的酒睡了本公子的床，谁允你还在本公子房里喧哗的？”

    “九泉？”白月凡好容易睁开眼：“这里是？”他揉了揉脑袋，笑道：“想起来了！昨夜是你自己非说认路害得本少爷平白走了那么多冤枉路……”

    九泉别扭道：“本公子都喝断片儿了！”

    “不会喝酒还拎一壶酒……”白月凡嘀嘀咕咕的整理了身上凌乱的衣裳，坐在桌前喝了杯茶水，环顾四周：“这客栈还不错，一日得要个一百两银子吧？”九泉翻了个白眼：“喝你的水吧！”

    “九泉！”门被粗暴的打开，冲进来一个披霜带露的男子，九泉蹙眉，却见那男子一脸慌乱的站在眼前，那种样子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便没发脾气，好声好气道：“什么事这样惊慌？”

    “我……”男子无言，半晌方挪到他身边：“我寻了你一夜……”像个犯错了的孩子般低着脑袋可怜兮兮。

    白月凡捧了一杯茶水坐在对面，一脸贱不唧唧的模样，就像在说“有奸、情哦～”，让九泉有股把茶壶都砸到他脸上的冲动！

    长叹了口气，九泉拉着男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墨言枢，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我们只是朋友，你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可墨言枢的脑袋更低了，他突然觉得之前很幸福，至少九泉会因为隐瞒而生气，可现在……他情愿九泉怒不可遏甚至打他一顿都可以……

    “呐！这是我昨夜认识的，白月凡。”九泉介绍道，又指着墨言枢：“这是，墨言枢。”对九泉来说，墨言枢是个特殊的存在，一个让他可以安心放肆的存在。

    可墨言枢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九泉随时能找到长期饭票，而眼前这个有可能就是近期的最大威胁！

    收起委屈模样，墨言枢施施然起身抱拳，白月凡也是一礼，一双含情目滴溜溜直转，事实上他与九泉只是志趣相投皆喜欢红尘作乐，不过眼前这男子好像把他当做假想敌了……

    “行了行了！”九泉摆摆手打断二人的“含情脉脉”，叫嚣道：“本公子要下去用膳了！”两人连忙起身尾随其后。

    自然而然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展开！

    九泉看着眼前满得无从下手的碗，一阵头大：这叫他怎么吃啊！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不要给本公子布菜了！”关键是白月凡夹得还都是他不喜欢的！再者说了，他九泉公子可是有洁癖的！

    “你不喜欢吗？”白月凡一脸无辜，在墨言枢看不到的地方对他挤眉弄眼，看得他一头黑线！而另一边的墨言枢则是一脸受伤，就差学西施捧心了！

    九泉深深地认识到了自己识人不清这个事实！

    “九泉？”清脆的女声，九泉扭头，看见欧阳洛着一身紫衣款款而来，于他而言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

    “洛儿！这边坐。”他招招手，欧阳两兄妹便在他身边就近坐了，事实上压根近不了！那俩人一左一右将九泉夹在中间苦不堪言。

    用了早膳，九泉决定出门走走。他实在受不了白月凡对墨言枢刻意逗弄，墨言枢竟还傻乎乎的上当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城中最出名的“明月楼”，据说“明月楼里生明月”！它不是风月场所而是一个附庸风雅的好地方！欧阳星跟着他进了明月楼，要了个包厢，却见台上一女子坐着素手弹琴。琴声袅袅不绝如缕，让欧阳星对她赞不绝口。九泉望着台上的女子，忽然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一丝半毫……

    “把台上的女子叫过来！”

    欧阳星一头黑线，敢情你小子把这里当青、楼楚馆了！

    可门口的小厮却是顺从的去询问那女子的意思。盏茶功夫，那女子便随小厮过来了。果真是肤如凝脂唇如点丹，弯弯柳叶眉，水灵灵的丹凤眼欲语还休，身量高挑纤细，真是……

    风流如欧阳星，也想不出什么来形容她的形容，只觉口干舌燥脑子昏沉沉！

    九泉只是挑眉，这女子生得花容月貌不错，但让他挑眉的不是这个，而是，那种熟悉入骨的感觉真是让他……

    对面的女子则是浑身一颤，险些跪下！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垂眸，半晌方道：“沉鱼。”

    九泉微微笑：“沉鱼落雁？此名虽美，却不如‘晨曦’二字来的有生气。”恍惚间竟隐隐对这个名字有股熟悉之感，回过神来意外觉察到眼前的女子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眸，两股颤颤几欲跪下！心中纵有万千迷惑也不曾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这女子是不会说的！

    看来，要回去找小墨问问清楚了！之前他一直不认为自己丢了记忆，而今看来，似乎在她穿越后确实有过一段记忆遗失了，或者说，这个身体有一段记忆遗失了……

    他不愿做别人的替身，却也不愿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总得了解清楚有没有仇家亲人什么的，他想着，别给莫名其妙的让人暗算利用了还不知道呢！

    别了欧阳兄妹，踏上归途显得几分落寞。

    九泉没有告诉墨言枢，因为他几日后便要归来。白月凡更是没提，这厮来去无踪，自那日别后便不再见其踪影，九泉也不在意，有缘自会相见！

    夜色寥寥，九泉驾着一辆酒红色小马车晃荡晃荡的往山里走，突然路边山脚下冲出一队人马：“嘚！”

    “此路是我开！”一彪形大汉喝到！

    “此树是我栽！”彪形大汉旁边一个小瘦子大声吆喝。

    紧接着后面七八个汉子分布开竟成琦角呼应之势，齐声喝到：“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九泉半躺在车辕上眉头一挑：“大哥——请问您种的树是哪颗啊？”那小瘦子一愣，环顾四周尴尬道：“俺还没栽呢！”九泉大乐，这简直就是一逗比啊！

    旁边的彪形大汉却是怒了：“啰啰嗦嗦！钱拿来！否则……”

    “否则？否则什么？”九泉直起身子，好奇道。却见那大汉将手中砍刀往地上一戳：“把命留下！”这一下可了不得！险些将那小瘦子的脚砍下来！吓得小瘦子两腿一哆嗦，地上湿了一片，骚臭味儿随风飘扬，身后的汉子个个嫌恶的捂住口鼻，彪形大汉瞪了眼尴尬的小瘦子，九泉大乐！

    夜色缭绕，九泉打了个呵欠懒懒的半躺在马车上戏谑的望着还兀自大眼瞪小眼的一群土匪：“还打不打劫了？莫要误了本公子的美容觉！”

    土匪似惊醒一般，扒拉着刀把棍子气势汹汹围将过来，人影交错间似有千军万马围将过来！光是这股气势便已是难得！九泉却是不慌不忙，待他们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方才足尖轻点，身形犹如鬼魅，移形换影间将一群十来个汉子全数点倒！

    “就这水平也出来混？”九泉将大汉的刀拎在手上颠了颠，对准他的脸颊：“来来来，让本公子刻个‘到此一游’！”

    大汉惊惶，急声求道：“公子饶命！你便是在俺身上下刀子便是，莫要毁了俺的脸面，俺娘还等着俺娶媳妇儿呢！”九泉顿觉有趣：“娶媳妇儿？你觉得今夜你还回得去见你娘？”

    一群汉子闻言皆是一脸惊惶，纷纷求饶，自言虽是土匪却是不曾伤人性命，只是出来混口饭吃云云。九泉说到底也只是吓唬他们，便将穴道解了：“给本公子将马车赶到你们山寨去！”

    “这……”土匪头子惊疑不定：“俺知错了，公子走吧……”

    “怕什么？”九泉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本公子就去你们寨子住上一夜罢了！”

    “啊？”小瘦子反应不过来，却乖乖的牵了马匹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上去。

    “这就是你们寨子最好的屋子？”九泉站在屋子外不肯进门，彪形大汉褪去伪装的凶恶倒显得几分淳朴，此时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俺们都是前年战乱被村里的先生带到这里的，屋子简陋却已经是俺们最好的屋子了！”九泉无语，这勉勉强强四面用破木板搭起来上面铺一层稻草的就是屋子？不过，这一路走来也确实没看到什么更好的了！

    看着这些淳朴的面孔，九泉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便摆摆手：“把你们那什么先生给本公子叫来。”

    大汉眼里犹豫，却还是听话的下去了，不过盏茶的功夫，一个身形消瘦佝偻的老先生被带上来。

    却见那先生只身破衣却胜在干净整洁，不似那些大汉污秽不堪。身形精神抖擞，皱纹遍布眼神却是深邃难猜。九泉看了他一眼，撇嘴：“你就是那个在战争前将他们带到这里的人？”

    老先生微微一笑道：“公子早有定论不是吗？”

    九泉点点头，自报姓名：“九泉。”

    “高寰。”先生报之以李，九泉简单的了解了这个山寨的情况。这个山寨是老先生在战前说服乡亲迁过来的，旧村庄已经被战争毁掉，无所依靠的村民只好在这片黄土坡上开荒，可是黄土坡上产量实在不堪，于是老先生便设计让这些汉子在入夜时分下山抢些日用品，一来二去便成了这一帯出名的土匪。说是土匪其实也不过是些汉子为了生活不得已所犯下的过错……

    九泉眼珠子咕噜噜转，半晌笑道：“你们现在想回去吗？那个村子，战后应该还是可以住人的。”

    高寰摇摇头：“那里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回去，免不了将来还得出逃，不如不回便在此安居乐业倒也罢了。况且，依老夫看，就在这几年，还会有战争的……”九泉弹了弹衣袖，脸庞在夜色里晦暗不明：“老先生家中原是？”

    “家父曾是一代儒将，老夫自小也耳闻目染知道些皮毛。”高寰也不隐瞒，佝偻的背也不自觉挺立起来，那是作为他自身的骄傲。九泉虽是自小娇生惯养不曾体会人间疾苦，却独独有一双极精明的眼睛，他靠在车辕上：“老先生如何看待这些汉子？”眼眸落在不远处正围着篝火幸福的笑着的汉子，那种淳朴是外面没有的。

    “他们？”高寰微微一笑道：“老夫看得出公子不是那等不找边际的人，若不是看得上他们也断断不会来到我们寨子。不瞒你说，他们都是曾经跟随过家父的子弟兵的后代……”若非是那处村庄曾是先祖埋骨之地，他们也不会一直居住在那个兵家必争之地！

    九泉勾唇一笑，果然猜中了！高寰其人绝绝不是一个先生那么简单！

    在这群土匪出现的时候九泉便注意到，这些人看似凶恶在眼眸深处却隐隐有股憨态，说他们是两家子弟却又有勇有谋，一脸逗比样却不露痕迹的用了兵家合围琦角之术，体格健壮，哪怕是那个小瘦子也不简单！这也就是遇上九泉了，换在别地这些人绝不是三两下便可以解决的！这些年来，高寰必然对他们的体格有进行一定的训练，让他们胜于常人，却到底抵不过九泉这样的人。

    由着一群孩子将马车上的物资搬下来分了，九泉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群洋溢着淳朴笑容的孩子，心中似有所感。高寰站在他身边，不由唏嘘：“他们也好久没看到这样好的东西了！”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山上，哪里有机会看到这样精细的东西？

    九泉掏出一叠欧阳星给的银票抽出两张自己收好余下的递给高寰：“给他们改善改善生活吧，看你也不是心甘于此的人。”高寰也不客气，接过银票一脸正色道：“公子是老夫的伯乐，老夫决然不负公子厚望！”

    “哈哈，”九泉大笑：“厚望？就算是厚望好了！”其实他也只是为将来留一条后路罢了！眼下虽是风平浪静，却也容不得他疏忽……

    “哥哥……”树下转出一个不过两三岁肥嘟嘟的小女娃子，睡眼惺忪的拉住九泉的衣摆撒娇：“哥哥抱抱……”九泉也不介意孩子身上脏兮兮，弯腰便将她抱起来，孩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脸困惑：“哥哥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九泉大笑，稚子童言无忌，对他来说却是极动听的言语。

    翌日清早，九泉上路的时候，全寨子的人都来相送，小女娃子赖在九泉马车上不肯下来，直嚷嚷着求他别走。九泉微微笑，取了一枚精致的银铃给她系在手腕上，安慰道：“哥哥很快会再来看你的，乖。”孩子果然就乖乖下车，包了两包眼泪站在树下被哥哥姐姐们牵着与九泉道别。

    宁静致远的小村庄近在眼前，九泉却是呆愣的站在鬼医的庄园前就就会不过神来！

    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

    熟门熟路的进门，一切如昨，却毫无生气！九泉走遍庄子的每一个角落，干净整洁就像从没有人住过！回到曾经住过的小屋子，里面他做工讲究的白袍还在，到曾经用膳的水榭，他甚至无聊时在石桌上刻下的“碧落黄泉”都还在那里，却，人都到哪里去了？

    公子生得好生眼熟

    在鬼医屋子里翻到了本居家旅行必备神器——易容术！

    九泉扒拉着看了两眼，又翻出不少医书武术典籍打包带上马车，还找到不少鬼医炼成的丹药也一并带走。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便潇洒出走。

    渝州丞，六百年前的凰朝流传下来的名字。九泉眯了眯眼，不知为何对这个地名竟生出了几分悱恻的感觉。

    渝州丞最出名的是什么？不是独一无二的地形地势不是所谓的经商圣地，而是，青、楼楚馆各大赌坊！这里有最温柔娇美如水的江南女子，有孤傲清冷如冰的北地娇女，甚至还有奔放热情似火的沙漠狼女！

    九泉辗转在各色的青、楼楚馆间，眼界大开，对这美食与美女并存的渝州丞好感顿生！

    “爷。”温柔如水的江南女子捧着一柄琵琶站在九泉眼前，九泉点点头，那女子便身子轻飘的舞动起来，手中琵琶声起，如怨如诉，清雅的脸上眼角微挑风情骤现！九泉听着便不由自主就着桌上的焦尾琴演奏起来，两音交错如凤舞龙攀相合相和，意境悠远。到后来那女子跟不上九泉的指法渐渐收住手中的琵琶，怔怔然站着望着那浑然忘我的俊美男子。

    “嘭——”

    红木门被大力推开，九泉睁开眼看着眼前狼狈失礼的男子。他面若冠玉，眼如丹凤，眉似远山，笔挺的琼鼻下，浅粉色的薄唇性感得不像话。然，最吸引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即便狼狈也似谪仙的气质，甚至因着那狼狈模样让人更是对他生出怜惜之情。

    “瑾……”那男子定定的望着九泉，半晌方回过神来苦笑着走出了门。

    九泉却蹙眉，方才那男子的样貌让他觉出几分熟悉之感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呢？这样出色的样貌不该忘记啊……

    丢下歌女，九泉直追上去。

    “公子！”他一把抓住那男子的手腕：“公子生得好生面熟，不知可否与在下相识？”他太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情了，却忘了，自己脸上带着刚学会做的人皮面具＝＝

    那男子瞥了他一眼：“不认识。”那清冷孤傲的模样让人很难与方才那个狼狈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不认识？”九泉松开手，失魂似的低头往回走。以至于没听到身后不远处稚嫩的一声：“爹爹！”

    粉面团子似得小孩子扑进男子的怀里，男子微微笑将孩子抱起来顺着小道儿往里走，见两个随从打扮的男子行礼，便笑：“瑾向来待你们如兄弟，早便说过了不必多礼。”稍显成熟的男子摇摇头：“主子待我们好那是主子仁慈，我等却不能没了分寸。”

    粉面团子却一脸故作老成的憨态：“锦日黍黍真不乖……”

    男子苦笑，旁边的男子便显得自在许多，他嬉笑着逗粉面团子：“锦星黍黍这么乖，小主子有没有赏赐？”

    粉面团子一脸正经的将手中抓着的装着蜜饯的荷包递过去：“给！”

    另一边，九泉回到包厢，歌女已经自行下去了。他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突然想起了什么，攘镜自顾，大声骂道：“娘的！这痨病秧子谁啊！”半晌想起今早小试牛刀给自己易容一事，连忙卸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才想起——

    “娘欸！那男子生得可不就是本公子的模样么！”九泉将镜子摔在地上：“不行！这可是侵犯了本公子的肖像权啊这是！本公子得找他算账去！”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

    “瑾世子？”一名身材纤细娇柔可人的女子拦住九泉：“你是瑾世子还是瑜世子？”

    九泉眼眸一转，伸手挑起女子的下巴调戏道：“你说本公子是瑾世子还是瑜世子呢？”

    女子姣好的小脸如花绽开：“真是瑾世子！诶哟瑾世子可想死人家了～外面还说什么您……人家就说不是真的嘛……”九泉细细看了她一眼，这女子有着不下于沉鱼的美貌，迥异于沉鱼的端庄秀美，她全身上下散发着妖媚的气息，却又自成一种高贵气质不落下乘，哪怕是在这美女如云的渝州丞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

    女子娇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住：“瑾世子这是给皎月端架子么？来了渝州丞也不来看看人家……真是，不过三两年没见就陌生了？”皎月挑眉：“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嫌弃人家沦落红尘了？”她声音猛地尖锐起来，九泉苦笑连连，本是想套出点东西，没想到这姑娘牙尖嘴利的半点不饶人，真是……越来越对他的口味了！

    九泉一把搂住女子，哥俩好的往外走：“说什么劳什子东西！本公子是那样的人么！不就是太久没见到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嘛！走！拿点好酒来本公子赏赏！”

    “会少了你的？”皎月勾唇一笑将九泉带回自己院子里，高声叫道：“十八年的女儿红清酿酒拿上来！好容易遇到你，今儿个可不饶你！”丫鬟应声下去，不过一会儿便捧了一壶刚刚从树下土里挖出来的女儿红上来，九泉也不客气，一掌拍开封纸，酒香喷涌而出——

    “好酒啊！”九泉捧着酒壶给皎月倒了一杯，自己却不喝，细细嗅着。皎月似满意纠结的笑：“活该！有酒不能喝！宫城瑾！这就是你小子不喜欢本姑娘的报应！哈哈！”

    清酿酒，取自上等女儿红漂在上面最精华的一部分，收集齐一壶后埋在树下，一杯比得上寻常酒的两壶也就是十斤了！皎月才饮了两杯便把持不住开始发酒疯！揪住九泉的衣摆高声喝问他为何不肯娶她！

    九泉被浓郁的酒香一熏，也是糊里糊涂喝了几口清酿酒，嘴里嚷嚷着好热手上便将衣裳解了，两人你来我往，三两下子便滚到一起呼呼大睡！

    翌日清晨，进屋子打扫的丫鬟见床榻之上交缠的一起的两条身影皆是衣裳半解袒胸露背，小脸一红，抿着嘴下去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青、楼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知道皎月姑娘与心上人春风一度……

    九泉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口中干烧干烧的，身上被沉重的压着。翻了个身顺手将身上的东西丢开，却听“啊——”的一声尖叫，九泉忙睁开眼眸，只见地上皎月大美女四仰八叉的被摔在地上，漂亮的小脸都皱在一起了！

    “你没事吧？”九泉绅士的将皎月抱上、床，见她一直捂着肚子，便有些莫名：“这是……”

    然后便看见皎月臀部嫩粉色的纱衣被猩红的血染红。

    “痛死了……”皎月捂着肚子**，九泉吓得满头大汗：“皎月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大夫！”说着便往外冲，也不顾自己衣裳凌乱会不会让人浮想联翩……

    “喂——”皎月在床上大叫：“这不是……”

    于是当大夫一头黑线的告诉九泉这只是女儿家的月事的时候，九泉也是一脸尴尬。

    “你怎么不说啊……”九泉抱怨，手上还是不停的给皎月煮红糖水。床上的皎月眨眨眼：“我叫你的时候你都跑没影了！谁知道你怎么那么急……”嘴上虽是如此说，眼中却是满满的愉悦。

    “呐！给！”九泉将红糖水递过去，皎月撒娇让他喂，九泉无奈便耐着性子喂她。皎月熏红着小脸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喝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天知道这动作有多诱人犯罪！

    “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你是不是煮的太少了？我肚子还疼呢！”皎月耍赖，九泉一头黑线，他记得红糖水味道可是一点也不好啊！

    “我说，渝州丞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九泉抱着怀里的小姑奶奶，最近可把他给闷坏了，整日里都在望月楼里看歌舞杖，虽说这些歌舞杖鼎鼎大名，总看着也是无趣。皎月也知道这厮是闲不住的，便笑：“到了渝州丞，除却我们这些最美的舞娘，便是最大的赌坊了！你要去看看嘛？”她可是记得他的赌技好得让人眼红！

    果然，九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揣着仅剩下的两张银票抱着皎月大美人儿浩浩荡荡朝渝州丞最大的地下赌坊奔去。

    一进赌坊，各种“大大小小”的叫喊声扑面而来，九泉亮着眼眸在柜台兑换了筹码，便抱着皎月来到二楼，只因皎月一句“那些臭男人熏死人家了嘛！”

    赌坊分作五层，一楼是贩夫走卒，二楼是贵公子哥们，三楼权贵专用，四楼皇族包场，五楼专供赌神级的人物！九泉颠着手上为数不多的筹码，上了二楼。以上等红木做阑干，浮雕着精致的四大古凶兽皆如饕餮之类，隔间用最好的紫檀木隔音，间或以金丝勾芡作装饰，雕刻着精致的各类花卉熠熠生辉。往来行走的也不似一楼的粗鲁小二，而是身姿曼妙可人的少女……

    九泉微微一笑，站在不远处的曼妙女子便行将过来，见此二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刚要说话却见皎月眉尾一挑，便只施施然领着二人进了最奢华的包厢。一开包厢门便见里面拥簇着衣着华贵的衣裙少年，他们叫着笑着，只当赌＼博是一种玩乐而非楼下那些贩夫走卒那般叫喊的歇斯底里。皎月朝最里面的位置怒了努嘴，九泉会意，移步过去坐下。

    包厢里一下子变安静下来了！

    少年们纷纷扭头看谁坐了今日包厢里最尊贵的座位？却见那男子器宇不凡衣着虽算不上顶贵却极其讲究，一张瑰丽的俊颜尤其那双摄人心魂的凤眸更是让在座的公子哥惭愧不已，身形修长消瘦却又显得挺拔有力，身上所佩戴的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好东西！怀里抱着一绝色佳人，真真是“北方有佳人倾城而独立！”在座的公子哥也都是混迹赌坊青、楼楚馆多年的老手，大多也是见过世面的，自是不会露出轻佻之色。只一两人面色愤愤然，显然对九泉坐在那个位置是万分的不满！

    好在有懂事的公子哥按捺住那个别不安分的，不过是几瞬的时间，包厢里再次叫笑声满溢，不过不再是以中间圆桌为中心而是以上座的九泉二人为中心，九泉坐庄各自下注！这便是这个赌坊最大的特点，以上座者为尊，不服者出！可见赌坊后面的势力也是极大的，能让这些公子哥们忌惮从而遵守规矩。

    九泉也不客气，一手揽着皎月一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骰盅，掌心朝上将骰盅托在掌心，往上一抛顺势接住五指纷飞，骰盅翻转不停骰子声似有一番韵律般响着。陡然，骰盅落下被九泉一掌压住，他眉角一挑：“诸位请下注。”

    公子们面面相窥无从下手，终于，之前耐不住的两位稚嫩男子将手中的筹码往“大”一压，冷笑道：“这玩意儿也不过是‘时也运也’罢了，总归选自己喜欢的压！‘龙凤楼’明文规定不许出千，怕什么！”

    于是接连着有人下注，也有个别站着望风的。

    九泉倒是欣赏这两个公子的真性情，却也只是摇摇头将骰盅打开：“豹子通杀！”

    在座之人无不哗然！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两个公子不服气，示意九泉再来，九泉不是矫情之人，有人送钱来自然是照收不误的！

    接连九局，全是豹子通杀！在场的公子哥眼睛都赌红了眼！若非‘龙凤楼’是绝不容许老千的存在，他们都要怀疑九泉了！

    “再来！”带头的那两个公子不服气，梗着脖子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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