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

    tue mar 17 18:23:37 cst 2015

    南澳的军队狼狈的退回南岛，九泉笑看着指挥大军退回大楚，只留下部分守备看守已经溃不成样的百辰官员，那些肱骨之臣以及皇室血脉皆如贱民被赶回大楚，他们面临的不是终生监禁便是贱如草的生活。因为几乎皆是体弱无能之辈，也无需铁链脚镣锁着，唯有一人有此殊荣铁索缠身、身被铁甲，那人本是兰芝玉树般的存在，现如今也不过脏污狼狈不堪入目。

    九泉没有忘了身在暗室的墨言枢，实际上也不可能忘记啊……他恨不得将那人抽筋拆骨千刀万剐，如何忘记？

    “九泉爹爹，陌玉黍黍呢？”宸儿天真浪漫的脸挡在面前，他是真的想念陌玉黍黍了。九泉将他抱在怀里，半晌道：“他是为了你才走的，你也该知道……”说着便下了马车行至后面装着生玉棺的马车边，将宸儿放在马车上：“你看看吧，陌玉黍黍是为了你身死的，你要永远记得他，知道么？”

    生玉棺，顾名思义，使棺中之人如生时一般。

    宸儿水灵灵的眼眸布上水雾，白嫩嫩的小手抚摸透明的棺材面：“陌玉黍黍……”稚嫩的小脸显出悲戚：“宸儿喜欢陌玉黍黍，喜欢陌玉黍黍抱着宸儿，喜欢陌玉黍黍做的糖糖，喜欢陌玉黍黍和宸儿一起睡、觉觉……以后，是不是陌玉黍黍都不会和宸儿一起玩了？”

    九泉不忍心的揉了揉宸儿的头，望着棺内人儿安祥的模样轻声安慰道：“陌玉黍黍也很喜欢宸儿的。”他想起自己总是忽视陌玉，陌玉无聊了便带着宸儿四处玩耍想着法子逗宸儿开心，也正是因此，这俩人的感情很好。现在越想心中越是内疚，九泉咬唇，怜惜的视线在棺内人儿的脸上流连。

    有一点宫城瑜说对了，九泉对白陌玉越是愧疚不舍，对墨言枢便越是憎恨厌恶。

    当天夜里，墨言枢脚上的锁链又加了一重！

    宫城瑜远远地望着九泉，再抬头看日暮已下，便挥手示意队伍停下来，自己端了一盘清粥小菜过去放在马车车辕上，又取了一壶酒三只青玉杯子：“今日算是祭日，咱们同他喝一杯吧？”

    九泉低头看时，便见那杯子内壁上刻着株株海棠，清透的酒水荡在里头栩栩如生像一株株摇曳生姿的海棠在杯中，格外的好看，不禁想起这事白陌玉最喜欢的那套杯具，望着宫城瑜微愁的眉间道：“倒是你还记得他喜欢的物什……”自己却早早忘却了，说起来真真是寒人心。

    宫城瑜抿唇，看着九泉满上一杯放在生玉棺上：“你也喝一杯吧。”视线透过棺材盖望入里面白陌玉苍白的脸，却微微一惊：“九泉，你记得，陌玉眼角的那枚朱砂痣么？怎的不见了？”

    “哦。”九泉点点头，脸上因着酒气现出酡红来，说话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彼时我给他种了情蛊，母蛊在我身上，子蛊在他身上，因着不能长时间处在一起，便借此来传递帝王气养他的美人骨的阴气，朱砂痣越是红说明他用情越深。此时他生机已断，子蛊自是不能存活，故而朱砂痣消弭不见了。”宫城瑜想起最后一次见白陌玉时，他眼角的泪痣呈现出的是接近墨色的暗红，心中更是难辨悲喜。

    “我本想在你我身上也种下的，但是想着若我等这般阳刚的容貌，眼角若生出个朱砂痣总归心中膈应，便作罢了。”九泉不无伤感道，左手的手腕上有一枚丹色红痣，那情蛊留下的印记原是要褪去的却被他以药物留住，算是对白陌玉的一种缅怀。

    宫城瑜闻言只觉啼笑皆非！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他还能想到这些东西！

    “这个你留着吧。”九泉从腰间解下一串银色宫铃，系在宫城瑜的腰间：“里面是九转还魂丹。”这原是宫予墨的遗物，分作三份给了白陌玉、宫城瑜还有他自己，眼下白陌玉的那一串陪葬了，九泉便将自己的那一串留给宫城瑜：“我已经失去了白陌玉，万不能再失去你……”失去白陌玉他尚可接受，可万一宫城瑜……九泉怕自己会疯掉！

    这便是亲疏之分。

    “那你自己呢？”宫城瑜心中明白九泉的一丝，可不安的感觉却不曾消散，直觉有什么事情将要石破天惊！

    九泉回过神，勉强一笑脸上酡红色见深：“武帝派了金吾卫将你绑了送给百辰，此番回去，除了兵谏还有何法？我本不愿这么做的，是他逼人太甚！”九泉自怀里取出一枚纯金色令牌托在手掌上半眯着双眼睨着令牌：“这是先皇托云开老道给我的兵符。”若非老道自己拿出来，他还不知道那老皇帝为了防止武帝篡位还做了这么些事情呢！也算得上苦心经营了吧！且不论这枚兵符，便是传位圣旨也还有一份在老道身上，再加上太傅手上的一份，将武帝拉下马足够了！

    宫城瑜叹了口气，一入宫门深似海，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么？

    “公子，”五月轻声道：“百辰的墨少主求见。”

    “墨少主？”九泉嗤之以鼻：“倒是险些忘了他！”他环顾四周，突然道：“记得北边山脚下有一片瀑布，让墨少主去那里清洗干净了再来见我。”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啊？”五月嘴巴大张：“这可是冬日，那瀑布都……”结冰了！

    “有什么问题么？”九泉挑眉，五月便乖乖下去了。宫城瑜却蹙眉：“那人被穿了琵琶骨功力尽失，若叫他去那瀑布洗浴，岂不是？”

    九泉赫赫而笑：“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不好么？”将整个身子卷成一团都窝进宫城瑜怀里。

    当墨言枢抖着浑身的冰碴子来到生玉棺边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美人醉酒图，宸儿早已被九月带下去。浑然失去意识的九泉将脑袋埋在宫城瑜的怀里蹭蹭，宫城瑜宠溺的抚着他的墨发，那眼神简直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唔嗯……宫城瑜……”

    “我在。”

    “我想要……”

    “什么？”

    “要你……我想……你……”

    “好……”

    墨言枢觉得方才的那个冰池子真的不算什么，他情愿永生永世泡在里面寒冰透体也不要看到这样的一幕！半年来一直被自己照顾着的人儿在别人的怀里叫着别人的名字，那么那么软的声音那么那么甜的声音，却不是叫自己……

    明知这是九泉醉酒后毫无知觉的举动，可他的心还是很认真的疼痛了。

    “……”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叫出口。

    七月取了醒酒汤送过来，宫城瑜便轻声哄着九泉起来喝一些，可已经烂醉如泥的人那肯就范？索性便在他怀里撒泼耍无赖闹得他啼笑皆非，只得自己含了一口对准九泉的薄唇吻下去。这下九泉倒是配合得紧！主动搂紧了宫城瑜的脖颈伸长了脖子索吻，长舌灵活地直捣黄龙，恨不得将宫城瑜的勾过来吃掉一般的生猛！饶是宫城瑜也直觉受不了他的热情似火，被吻得薄唇火辣辣的红！

    “还要……”许是得了甜头，九泉竟食髓知味似得凑过来搂住宫城瑜便吻！半眯着的凤眼里一片迷离，显然已经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一连灌了小半碗醒酒汤，九泉也终于停止了令人发指的酒疯，憨态十足的赖在宫城瑜身上呼呼大睡。挥手让七月等人退下，宫城瑜望了望天上的玄月，再看看生玉棺内看似生动的白陌玉，一手安抚似得拍着九泉的背一面轻声道：“陌玉，二师兄向来对你不起，他虽不爱你，却是真心疼你。也是真的起了一辈子在一起的念头，他嘴里不说，实际上早已将你当做自己人，一生的‘妻子’。你我皆是心知肚明，当年我能支持你嫁给他是为的什么，现在，你去了，却也留在他的心里了……”宫城瑜低头看着九泉虽然勾着嘴角却湿了眼角的脸，无奈的拭去泪滴：“再多的抱歉也换不回你了，便让他安生的过一辈子吧好不好？”这话却像是对九泉说的，双眼也停留在九泉不安的蹙着的眉间，指尖细细的将那眉头抚平，反复几次，倒真的抚平了！

    “道长？”宫城瑜轻声叫道：“也在这里等了一夜了，何不出来一叙？”

    云开老道从不远处的树后转出来：“不愧是瑜世子！竟发现了老道！”

    “惭愧，”宫城瑜抬头望向老道：“瑜有事相询，希望道长不要有所隐瞒才好……”

    老道摇摇头：“恕老道无可奉告。”他自是直到宫城瑜想知道什么，却无奈答应了九泉不说便决计不能说！

    “今夜，所有相关联的人也都在此处了，道长不说清楚怎对得起瑜的苦心安排？”

    老道斟酌再三，还是摇头：“瑜世子还是莫要强人所难的好，若想知道什么不如亲自向那人问询便是，老道是允诺了不说的。”

    宫城瑜抬起眼眸，霎时间如日月星辰尽在其中般深邃：“三十五年前，曾有一双钟灵毓秀之人横空出世，在这片大陆上掀起了一阵热潮，那女子自称九泉朝华，自是一代惊才绝艳之辈！那男子虽不知其名，却是兰芝玉树也不足以比拟一二。当是时，九泉朝华走遍了整片大陆，惊动的绝艳人物不知凡几，只为寻一石，名曰‘萤石’。有传言，“萤石一出，帝王踪现”，可十多年间并未出现过帝王骨，直到大楚瑞亲王府的瑾世子出世，道长你亲自宣布了一则预言＇瑾承天命扫六合、四海归一万疆定＇便定下了帝王骨乃是宫城瑾。再后来，便是道长与九泉的种种作为，实在让瑜不得不做出猜测……”

    老道叹了口气：“既然都已经猜到了，何苦还要为难老道……”

    “并非为难！”宫城瑜抿唇：“瑜猜到十之七八，却还需要道长给瑜解开那猜不透的十之二三……九泉不愿相告，瑜却必须清楚这些事！”

    “夜深了……”老道闭了闭眼：“你看……”

    “既然夜已深了，道长何不将心中为难之事一吐为快，好梦一场？”云开老道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可宫城瑜却不愿意！这老道的嘴虽硬却也不是不能撬开的，错过了今夜，只怕没有更好的机会逼出来了！

    老道见躲不过了，刚要开口却扫见那马车边窜出一个矮小的身影，手中之物在月色下泛着金属色泽：“小心――”

    宫城瑜长袖一扫便将那厮扫倒在地，月色下那不过是一个清秀的小小少年！

    紧绷的脸色稍松。

    “不对！”

    当宫城瑜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挡开部分银针，其余的全数朝九泉周身射去――

    “不！”

    宫城瑜只觉得眼前一白，九泉身上便趴着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人背上满满的插着的全是银针！

    可那人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直起身子上下检查九泉身上，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倒在地上……

    宫城瑜半晌才晃过神来，望了眼酣睡的九泉，再看看地上如刺猬一般卧着却还嘴角含笑的人，突然明白为什么九泉如此青睐于他了！

    这种将九泉比生命更加珍而重之的感觉啊……那是白景晗的爱情。

    “道长，”宫城瑜抱起九泉朝老道施施然一施礼：“瑜先带九泉回去了，墨少主便交给道长了，请务必留住他性命。”他没有忽略方才云开老道惊魂般飞扑过来的模样，老道他也是愿意为九泉舍命相护的啊……

    “好的。”老道将地上的人抱起，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被宫城瑜一掌震死的两个刺客，嘴角抿着讥讽的笑。怪道百辰会灭亡！连一介皇子皆是如此没有脑子的，国家如何能昌盛起来？

    这两个皇子前些年他也是见过的，只是庶子罢了，年岁太小不受百里帝重视，没想到宫里的那些“人情世故”竟没给他们多长几个心眼！

    果然，翌日，因此被处死的百辰皇室不计其数，光是挖坑埋骨都出动了百余人，花了半日的时间才将那些平日里妗贵无比的尸骨掩埋清楚……

    由于归程漫长，九泉也有许多东西尚未准备妥当，便愈加的散漫起来，白日里走得慢，夜间除了当值的士兵其余人也都休息的好，个个都是龙腾虎跃的精神！

    夜里，驻扎的军营后面摸出一队人马，个个短衣短裤腰间别着短刀，趁黑摸到装粮草的马车边，掏出火折子便往里面一丢，霎时间火光冲天！

    “着火啦！”

    “救火啊！”

    当值的士兵警觉的叫起来，那队人马刚要扑上前解决他们，却发现几乎眨眼功夫全军营的人都武装起来了！黑夜里那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比狼眼还要绿还要亮！

    怎么回事儿！

    带头的见势不对连忙示意撤退！

    可这些闲得发慌了半个月的虎狼之师哪里肯答应？哧溜着匕首刀子怎么顺手怎么来，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得扑上前，刀光闪过便是一具错愕的尸体倒下！

    不消半个时辰，这些摸黑进来的人马便被当做餐前甜点解决掉了！

    五月过去搜了搜，将信号弹点燃。

    霎时间，漫山遍野的短装人马呼啸而来！

    九泉端坐在玉雪龙之上高呼：“二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养精蓄锐了半个月的虎狼之师动了，真真的如狼似虎的扑向那些南澳军人，刀光剑影，人命贱比草！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上前，然后再倒下……

    火光、血光照亮了整个平原，这里就像一个真正的修罗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宫城瑜高高的坐在山丘上的马车车辕上，望着下面的九泉身先士卒奋勇杀敌！

    不是不心疼九泉，只是现在的九泉需要一个突破口让他发泄心中的悲恸。

    一夜之间，这个平原埋葬了南澳四十万大楚十九万人马。

    什么叫做尸骨成山。

    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这种劫后余生的苍凉。

    甚至有士兵杀着杀着便疯了！

    身边倒下的有平日里交好的兄弟、有满脸惊惶的敌人。手里额刀就像自己会动一般，划向对方的身、体，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脸，那人已经倒下……生命如此的脆弱，比手中的麦秸更加易折！

    九泉坐在玉雪龙上指挥着士兵整理战场，无论是大楚还是南澳的士兵一律就地埋葬！

    “将士们！”九泉高呼：“辛苦了！”

    底下默默掩埋尸体的将士的眼渐渐红了、湿了。

    回到京都已是一个月以后，大军驻扎在京都城外三十里，九泉领着五千兵马直入皇城，势如破竹！

    端坐在大雄宝殿上的武帝怒目：“九泉公子这是造反么？”

    九泉摇摇头，挥手请上来当朝元老赵太傅、国师云开道长以及大将军莫廖。三人手中各执一份明黄色的圣旨，莫廖见九泉示意，便登上高台展开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德蒙先皇传位三十年有余，社稷之重，只肩何负，幸得上天恩泽，降我大楚千古帝王之才，朕自知不堪社稷之重，甘愿退位。朕大楚第二十六代玄皇**予岚传位于第二十七代玄孙世**城瑾。钦此！”

    朝堂之下一片哗然！

    武帝的脸色瞬间苍绿！

    接着莫廖的档，赵太傅也登台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德蒙先皇传位三十年有余，社稷之重，只肩何负，幸得上天恩泽，降我大楚千古帝王之才，朕自知不堪社稷之中，甘愿退位。朕大楚第二十六代玄皇**予岚传位于第二十七代玄孙世**城瑾。钦此！”

    再下来便是一向德高望重的云开道长，所宣读的圣旨内容别无二致。

    一切似乎昭然若揭，却见武帝冷笑一声：“好你个宫城瑾！你道我没有万全准备便放任你们进宫么！”一声令下，四周转出大批搭箭引弓的金吾卫！

    堂上百官立马白了脸！

    这若是失了准头射错了人可怎么好？

    九泉却似看白痴一般望着武帝，一扫袖子亮出金吾卫的兵符：“兵符在此，金吾卫听令！”

    天渐渐现出明朗的蓝色，九泉登上十八层高的摘星楼俯视整个京都乃至大楚皇朝、乃至天下……

    一览无余的辽阔！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九泉低声呢喃着，想起前些年的时候在这里与宫城瑜曾有过一夕之、欢，后来白陌玉与他撒娇也要来此经历一番，当时还曾笑他瞎闹腾……

    身后楼梯口转出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天命所归，饶是你万般不情愿也免不了龙登九五的结局。”

    “不喜欢……”九泉瘪嘴，这里哪有他九泉阁的清爽别致轻松自在？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所在，却被嫌弃至此……

    云开老道默，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人不也是如此么……

    “诶……得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啊……”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九泉望着青天白日发牢骚，眼珠子一转却见下面宫门口一驾熟悉的马车驻守在那里，车辕上坐着发呆的五月。

    接他回家的人来了！

    九泉顿时眉开眼笑，转身往楼下扑去。

    路上遇见九月汇报，赵恒出现在京都。那厮在八卦阵那里九死一生的逃离，现在到京都来作甚？

    “公子。”五月下了车辕，九泉点点头一掀车帘便往上爬，却见里面兰芝玉树的瑜世子正襟危坐的望向他，然后微微一笑道：“参见陛下。”

    “哟！”九泉怪笑一声挑起那人儿的下巴：“公子生得好生俊美，可愿与朕归去做那后廷之主？”话尚未说完便兀自“噗嗤”一声笑了，耍赖似得一卷卷进那人怀里：“不愿也无用，只能同我一生一世！”宫城瑜也缓缓而笑，拍拍他的肩膀笑骂：“哪来的撒泼猴子！快快赶了出去！”

    “真舍得赶我出去？”九泉故作伤心，却不曾想车帘被掀开，云开老道一屁股坐进来嚷嚷：“酸不酸？能回去再酸么！”

    “喂！怎么不装什么‘仙风道骨’了？”这厮装了几十年了，倒是在九泉面前才显露出本性！哪里是什么‘仙人’？分明是闲人！

    云开老道也不生气，只闭眼，半晌道：“陛下要后院失火咯！”

    “什么意思？”

    老道鼻子哼哼，不做言语，九泉却心中不安起来，终是到了瑞亲王府，还未下马车便见原本在看押白月凡的锦日、锦辰二人双双候在门口，见九泉下来连忙上前：“白月凡跑了！”

    “没事。”九泉安顿了锦日和锦辰，又问九月：“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赵恒现在哪里？”

    “回公子，赵恒乃是先凰朝白寒柏的次子，一直有晏妃白寒烟教养，在百辰寄养在赵梁将军名下，后来赵梁过世，赵恒便代之成为大将军掌管百辰三分之一的兵权。另外，赵恒与百里延熙一直以不伦之情掩盖其不臣之心，其实他们皆是‘正常’之人。”

    九泉笑笑，他们自然是“正常”的，赵恒看百里延熙的眼神里怜惜有余爱慕不足，只是寻常姑表兄弟的感情，百里延熙更是从一举一行便可看出对断、袖的不齿！

    “宸儿呢？”

    “小世子由锦月带着还在院子里呢。”

    “嗯。”九泉点点头拉着宫城瑜进门，瞥见九月欲言又止，便望向她，九月纠结半晌也没说出口倒是宫城瑜了悟：“绝情宫来人了？”

    九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可不是么！还气势汹汹的……”

    蹙眉不语，九泉叹了口气道：“该面对的谁也逃不了！”

    大厅之上，白翼夫妇与瑞亲王及王妃两两对坐，皆是面露悲恸。九泉一进门便朝白翼跪下：“徒弟对不起师傅，请师傅责罚。”身后的宫城瑜也跟着跪下，两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

    白翼看着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徒弟，满目沧桑。

    该怪他们么？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劫掠人质、暗杀截杀皆非他所愿。

    不该怪他们么？可他的独子命丧别院，他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呵，他曾是他白翼的骄傲！过目不忘医毒双修，饶是他一代神医也自愧弗如。温润宽厚鲜衣怒马，饶是玉儿那样挑剔之人也倾心爱慕。

    怪他什么呢？

    “罢了！你起来吧！”白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罢了！都是命啊！

    九泉扶着宫城瑜起身，亲自给白翼沏了一杯请罪茶敬上：“还请师傅饮下此茶。”

    白翼依言做了，又听九泉问道：“此次师傅师母前来是？”

    师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眼看九泉：“我们此来是想将陌玉的骸骨带回去，也算是叶落归根……”说着泪水又下，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啊……昔日里为了养住那骄矜的身子骨也没敢让他跟出来，二十多年来母子二人聚少离多，最后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每每思及此，她便觉心痛如绞，真正的痛不欲生！

    “恐怕不行。”九泉垂眼：“陌玉既是嫁了我宫城瑾的人，便该与我合葬才对，不能回绝情宫了。”

    “什么？”此话一出，饶是宫城瑜也惊骇的瞪大双眼！

    白翼正色：“你要留下陌玉的骸骨？”还合葬？以他现在的帝王身份，莫说合葬，只怕在史书上白陌玉也只能被记载成一介媚、上的男宠！若要给白陌玉一个让世人承认的身份几乎不可能的！帝王身上哪容半点诟病？

    “不错。”九泉波澜不惊道：“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么？那便该待百年之后与我合葬。”

    宫城瑜攥紧拳头，眼眶微红。九泉伸手将他的拳头包在掌中，双眼却未曾一刻离开前面白翼的脸上：“还请师傅成全。”

    “这……”师母犹豫，却闻白翼点点头：“好……好！好！不枉玉儿爱你一场！”这也算是为陌玉正名了！

    夜间，九泉趁黑去了趟‘镜花水月’，果然在那里见到了出逃在外的白月凡以及……

    赵恒，抑或是，白月恒。

    “哟！哥几个只是在等着本公子么？啧啧！酒菜都准备好了……”九泉痞里痞气的走过去就着白月凡旁边多出来的那副碗筷吃了起来，白月凡也笑笑见怪不怪的捻了一杯酒水细细品着，赵恒哦不，白月恒却怒目：“你还有脸说！”

    “怎么了怎么了？”九泉无辜的看了他一眼：“今晚不谈正事儿！”

    “好！你说说你把延熙弄哪里去了？”白月恒毕竟是同百里延熙一块儿长大的，到底有些感情，三句不到便绕到了这里，九泉倒也不为难他，挑了挑眉：“百里延熙现在应该正在南澳和他娘白寒烟一起和你的父王争权呢！”这可是大大的真话啊！白寒烟从百辰国皇宫溜走后便在宫外遇见了正要进宫搭救她的好儿子，于是便顺势回了南澳军营，现在应该正打得火热吧……

    白月恒目啖舌结，久久不能言语。怎么也想不到教养自己长大的姑姑竟然……

    白月凡就显得淡定许多，他抿了口酒水，目光清澈：“白寒烟早就想自立为王了，也就你们这些傻货被闷在鼓里！”若非如此，在百辰国墨言枢是暗帝百里延熙又被内定为百辰下一代明皇，她的地位之尊崇可想而知，她又何苦挑唆百里帝挑起两国战争？她那么热衷于吞并大楚也不过是为了趁乱毒杀百里帝，再让那些个皇子们征战沙场中死死伤伤，然后，篡改百里帝遗旨垂帘听政，最后明皇会死于先天不足。她便仗着暗帝是自己的儿子，力排众议登上帝位！

    这些年来，白寒烟在百辰后宫造了多少孽？弄死了多少尚在腹中的皇子公主？只怕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九泉哈哈一笑：“果然也就你最清楚这些了！”白月凡能稳稳坐在先凰朝太子的宝座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单论这份疑心便是白寒柏也不及一二啊！

    “可这些都没有凭据啊！”白月恒难以接受，虽然他满腹疑虑，却不能接受自己的亲姑姑会如此……那么的话！

    “你还记得，出征大楚前夕白寒烟与你说过什么么？”九泉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让你领军，百里延熙殿后？”

    “不错。”

    “进入八卦阵后，是不是有一队人马反了，力求斩你于马下？”

    “你怎么知道？不！那是你的人……”不对啊！那些人都是跟了他好些年的，都是南澳跟过来的心腹……

    所以，八卦阵里，百辰才会那样的惨败……

    “九泉，”白月凡贼笑着给了九泉一个手肘子：“到底是不是兄弟？”

    九泉倪了他一眼：“不是兄弟能关你一年？”

    白月凡：“……”

    “行了！体现你是不是兄弟的时候到了！来了我的‘镜花水月’竟然不点姑娘？太不给面子了吧！”九泉大手一挥，一群脂粉味十足的大花姑娘款款而来，个个皆是“人间极品”！白月凡蹲在椅子上闷了口酒：“是不是哥们今儿个把这些个姑娘都给睡了，你就帮哥们？”

    “嗯！”九泉点点头：“还有他！”手指着还沉浸在伤感中的白月恒：“你们俩把这一十六个大姑娘娶回去好生养着，本公子就出手帮你们！”

    “公子爷……”

    “喝口酒嘛……”

    “公子爷……”

    姑娘们一哄而上，将白氏两兄弟牢牢围在里面，九泉侧身让出来，只听到里面白月凡被喂酒喂到呛酒的声音：“一言为定……”

    这些姑娘们皆是人老花黄却经验老道的暗卫，若是继续在外执行任务难保哪一天便因体弱死在外面了。所以，九泉便将她们打包嫁给这两个黄金王老五！一来也算给她们寻了个好去处，二来留在他们身边也好替他看着他们。

    既然打算出兵帮白月凡平了南澳内乱，自然也不能真的秋毫无犯不是？有了这些姑娘，白月凡和白月恒也不过是他九泉手下的附属罢了！

    刚出了“水月镜花”便看见宫城瑜修身玉立靠在马车边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种叫做铅华洗尽的光彩，九泉笑：“你可来了……”便走过去抱住宫城瑜的腰身：“是不是想要人家了？”湿暖的气息扑在圆润的耳垂上，让人心痒痒的难耐。宫城瑜轻笑一声，低哑的声音分外性感：“是啊……”

    这一句话无疑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九泉只觉得方才被酒气熏得脑袋有些发昏，否则宫城瑜怎么会那么性感呢？还说想要他呢……

    宫城瑜只觉眼前一花便被九泉拽上马车压在软榻上，细碎的吻便落在脸颊上，湿湿的暖暖的，让人心醉。

    “对了！”九泉抬头，扭身出去拍拍马儿的背：“回去。”马儿竟真的识路的缓缓走起来。

    九泉回头，深深的吻着宫城瑜，长舌灵活地伸进他的嘴里搅拌着，勾动着他的舌一起跳舞，两唇胶合处一条银丝放肆的滑下，九泉失控的含住宫城瑜的下唇，像小婴儿吮、吸母乳一般的吮、吸，还不时的抬起一些轻轻舔、舐宫城瑜的薄唇……

    宫城瑜迷离着眼眸，望着九泉同样迷离的凤眼，然后突然主动贴向九泉，学着九泉的模样舔、舐他的耳垂，细细的勾画着那轮廓，有细碎的乌发散在脸上，痒痒的拨撩着……

    “哈……”九泉无意识的哼哼，双手半点也不老实的探进宫城瑜的衣襟，指尖在他光洁的胸膛上探戈，挑、逗的捻着他粉嫩的茱萸，还坏心眼儿的捻着起来，再一下子放掉，刺激得宫城瑜身子都弓起来！

    “唔嗯……不要！”宫城瑜捉住九泉使坏的手，却被带领着自己抚摸自己光洁的胸膛，然后再牵引到身上之人身上，放进那绯红色的衣襟中……

    九泉顺着宫城瑜高高扬起的脖颈细细吻着，尤其那性感到极点的喉、结被一遍遍亲吻舔、舐，害得宫城瑜呼吸急促，连那双凤眼都微微泛红，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月光透过帘子照进来几缕，在宫城瑜那张白玉一般的俊颜上，因为情动而泛红的俊颜更显得勾人心魂！

    指尖探戈着往下走，挑开宫城瑜的亵、裤，滑进去，细细的挑、逗着握住他的分身，灵活的套、弄揉捏，折磨得宫城瑜俊颜绯红凤眼迷醉，他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种极致的快、感在脑子里充斥……

    “啊――”

    九泉嗤笑着吻住宫城瑜因情、欲而微微张开的唇，长舌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手上却就着方才宫城瑜的xx探戈到后、庭，试探着、扩张着……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宫城瑜像一条脱了水的鱼儿在九泉手上情、动，然后渐渐地适应那手指在自己体内的感觉。

    “可以吗？”

    “可以……”

    九泉身子一挺便进入了他。

    双腿被架在九泉的肩膀上，这种姿势宫城瑜可以清晰看着九泉因情、动而熏红的脸，迷醉的脸，甩动的长发……

    由于马车在走动，耳边还有小贩叫卖的声音，马车轮子咕噜噜的声音。宫城瑜羞赧着脸，却望着九泉的俊颜忘情的叫出了声，九泉低头看见宫城瑜也在看自己，便使坏的停下身子嬉笑道：“瑜世子这是怎么了？”

    宫城瑜难耐的动了动腰，却被九泉牢牢锁住：“说……你想要什么？”

    “呜呜……”

    “说嘛……”低哑的声音像在蛊惑一般，宫城瑜不由自主的便淫、叫出声，他每叫一声九泉便动一下。

    好在街上吵闹，否则这声音……宫城瑜想都不敢想！

    回到瑞亲王府的时候，宫城瑜整个身子都是软的，被九泉抱下马车。

    九泉也不走门，利用他强大的弹跳力飞檐走壁进了门，直奔温泉池！

    温热的泉水浸泡着身子，宫城瑜舒服得直哼哼，九泉抿唇一笑也下了温泉池，将他抱在怀里，细细的清洗。他全身上下都被九泉吮、吸得梅花朵朵，酥软得不像话，玉白的身子在灯火通明的温泉池里更像一尊上号的璞玉，被雕刻出点点媚色的烙印。

    他听见九泉贴在他耳边说：“还要不要……”

    “不要……”他本能道，却听那人一脸落寞：“你不要人家嘛……可是……人家想要嘛……”于是又被缠着要了两回，这下**城瑜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恍惚惚听见轻手轻脚的九泉起身穿衣，然后在他耳边承诺一生一世……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不安的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无力的只能陷入睡眠。

    “宫城瑜……这一生一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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