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欲飞翔

    tue mar 03 17:31:57 cst 2015

    晚上九点整，熄灯号准时吹响，半个小时过去了，高战一反常态的大睁着眼睛，竟没有一丝困意。耳边反复响着排长在四百米障碍场地所说的话，他清楚地记得，求变、突破和创新，排长不止说了一次二次了，自己和胡越有几斤几两以及师侦营的最好成绩排长是心知肚明，他几次三番的言语提醒无疑是对我们信心不足，也就是说，以自己和胡越目前的成绩很难在师侦营和其他团精英的围攻下全身而退。本来他还对负重铁条这一屏障抱有幻想，但现在他开始质疑即使自己脱掉负重铁条也很难在四百米障碍的成绩上提前十二秒以上。想到这儿他心里一阵烦躁，以往宿舍里并不反感的呼噜声此时也格外的刺耳。他索性起身，伸手习惯性的摸向负重铁条，自从戴上这个东西以来，他们一直按照排长的要求，除了睡觉洗澡始终戴在身上，包括营团的选拔赛。而知道此事的仍然局限于他们三人。同宿舍的新兵看到过也以为是保暖的马夹和护腿之类的普通衣物，有几个好事、多嘴的兵顶多感慨的放出一句不愧是老乡，连这东西都惊人的一致，高战对此是闭口不提，倒是胡越有心炫耀般的显摆显摆，再被高战的两巴掌之后也偃旗息鼓了。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过分的张扬对入伍仅仅几十天的新兵绝不是什么好事。排长也心照不宣的保守着这个秘密。这一点从连、营团首长从未提及此事看得出来。

    负重铁条抓在手里，高战感受到带着体温的那份沉重，他迟疑了一下，果断的把铁条放在一边，迅速地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来到下铺。谁在下铺的胡越鼾声如雷，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清晰地看到他嘴角流下的清亮口水。高战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刺痛。二人从穿开裆裤的光腚娃娃到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再到今天的战友，分开的时间最长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在学校打架的时候，实力悬殊的“战斗”也不下五六次了，但从没有一方扔下另一方独自逃跑的经历。胡越刚满十七周岁，在那个年代这个年龄还是个在父母跟前撒娇的孩子，正是因为他才改变了胡越的人生轨迹。前途渺渺茫茫，高战看不清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把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领上这条从军之路是对还是错。多年来，两人的情感纠结理不清道不明，不是手足，但情同手足。虽然高战有一个一奶同胞的哥哥高争，偶尔的时候他也会想念，但长久的离别使他只能把这份思念藏在心底。有很多次他这样想过，如果胡越离开了他，不知道他将会怎样的失魂落魄和惶惶不安。

    高战小心地擦去胡越嘴边的口水，又轻轻地掩上被蹬掉的被子，才悄无声息的出门而去。屋外月光皎洁，今天是两千年春节前最后一个月圆之夜，被隆冬时节的冷风一吹，高战的霎时清醒了不少。他又想起了排长在下午所说的话，便信步朝着四百米障碍的场地走去，这时他感觉到一丝冷意，就加快了脚步，不到三十米竟演变成快速奔跑。营房通往训练场之间有一道砖砌的矮墙，高有一米六、七十公分，以前走到这儿的时候，需向右拐到门柱处再往左回到主道，就像一个“凸”字一样。胡越还曾嘲笑过营房的设计者是个脑痴，非得舍近求远。有很多次，新兵们为了少走几步路，采取翻墙而过的方式，高战和胡越也没少做过这种事，起初是爬，然后是用手扶墙头跳过去，就在不久前，二人可以一跃而过，但过去也是极为勉强。甚至有两次跳的高度不够，脚被墙头阻挡，摔了个满地找牙。高战想着趁现在没人，即使跳不过去丢人现眼也只有自己知道。快速助跑，在距离墙体一米多远的时候，左脚用力踏地，使身体斜上四十五度角纵起，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高战腾起的身体像一枚出膛的炮弹，没有丝毫的笨拙和犹疑，直到高出墙头二三十公分的时候才徐徐下落。高战稳住身形，回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那堵矮墙，心头电转：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呀！忽然，他想起来他没有带那串儿负重铁条。这一惊喜非同小可，发冷的身体不再发冷，刚刚还在烦躁的情绪也一扫而空。他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转身向四百米障碍的场地跑去。

    来到四百米障碍的场地，他的心情已恢复了平静。坐在绕桩的木墩上，他仔细的思考着过每个障碍的细节。“创新，也就是说放弃现有的动作和规律，找出一种新的、更快的方式。可怎么做　才能更快呢？”十分钟......二十分钟......他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半个小时过去了，高战站了起来，甩了甩想得有点发昏的脑袋，嘴里嘟囔了一句：心动不如行动，只有试过才知道。他摘下帽子放到一边，紧了紧腰带，站到了起跑线上。摆好了姿势，深吸一口气，心里默数着“三、二、一”，随着左脚军靴因蹬踏地面过度而发出的刺耳摩擦声，高战的身体爆射而出，比以往更见轻灵、更显矫健，过深坑的时候，按照以前的过法，需要用手拍坑沿借力跃出，而这一次　高战根本没等手碰到坑沿身体就已经一跃而出，时间上相比以前起码要快上两到三秒，在过矮洞的时候，高战似乎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使原本流畅的动作变得不伦不类，时间上也打了个折扣，再有就是过高栏，以往都是跳到一米处的横栏，爬上去后　翻过栏头，然后在离地两米高的横栏上跳下，而这次高战一下子就跃到一米五处的横栏，在手刚刚抓牢最上面的横栏后，借手臂的提力使身体翻过高栏的顶部，然后放手使身体自由下坠，在落到距地三米高的横栏时，双脚同时蹬踏，弹向地面的瞬间，身体前倾，膝盖微屈，用一个前滚翻卸掉冲击力和万有引力，站起后的奔跑速度竟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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