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thu jun 12 17:01:15 cst 2014

    大红的灯笼开始悬挂在各家的屋檐下，行人的步履也愈发匆匆，时间快的让青晓还没来得及反应，还有半月便是过年了。青晓有想过回家去探望父母亲，但是想着这一去再要出来怕是不易了，自己说不定就再也出不来了，于是硬生生压下了这个念头，只托人带了封书信回去，传达自己的心思。夜离也言明了今年不回家，就在这京城过新年。

    京城的新年小雪纷纷，晶莹的玉瓣自空中悠然落下，飘在屋瓦上，盖在孤树上，将这整个京城染成了银装素裹的冰雪之城。然而，再冷的气息都冲散不了过年的喜气。在温柔的雪雨中，人们裹着棉衣或是大氅或是狐裘在大街上行走着，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气。

    街上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浑厚的，嘹亮的，低沉的，细弱的，各种声音交叠，越发衬得这节的热闹。街上出来游玩的人多是牵着妻小带着儿女的，一家人其乐融融，让路上独身的行人羡慕不已。小孩子稚嫩的提问声，父母耐心温柔的回答声，情人间的蜜语，兄弟间的谈论，均是如此和谐的存在。

    酒肆不比青楼，过年来的人很少，于是夜离便关了酒肆，让青晓等人去街上游玩。

    酒肆中的伙计均为男子，有家室的早早回家陪伴妻儿去了，独身一人的或去找了老相好，或去了青楼寻一夜露水温情，填补独自一人的空虚。青晓和夜离在一起吃了并不怎么热闹的年夜饭，于是一同出门去感受一下这天子脚下繁华都市的喜气。

    青晓已经是及笄的女子，平时还是看着比较拘谨有礼的，但是一看到好玩的事物就抑制不住的露出了小孩子心性，虽然没有蹦蹦跳跳，脚步却很欢快，在卖东西的摊子间穿梭，如鱼得水。

    夜离只是在她身后看着她，挂着无奈的笑，眼中却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青晓在一个小摊子面前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摊子上的一样饰物。

    夜离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颗看着很普通的石头，棕褐色的外表，上面有几道暗红的痕迹。夜离走近一看，石头上的暗红是几朵盛极的桃花，这是懂雕刻之人顺着石头本来的纹理稍稍修饰一下，痕迹涂上了红色染料而成。乍一看只觉得不起眼，色彩不够亮，细看却觉得还别有一番风情。夜离伸手拿起它，冰冰凉凉的触觉让他觉得这石头还是表层极为光滑的。将石头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然后夜离将带了温度的石头给了青晓，眼含笑意：“喜欢就买下它吧。”青晓握住石头，冲夜离露出了一个微笑，付了钱又跑去了其他地方了。

    “青晓！青晓！”不远处传来稚气的童声。青晓循着声音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裹着狐裘一身华贵的慕瑜，粉嫩依稀有着英俊容颜的他在不远处看着她，脸上挂着欣喜的表情。眨眼间，慕瑜已经跑到她跟前。

    青晓又看了看四周，问道：“你一个人出来的？家人呢？”

    慕瑜满不在乎道：“我本来是和小叔叔一起出来的，但是出门时爷爷要小叔叔把公主一起带出来，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出门我就一个人跑了。”

    “过年公主怎么会出宫呢？”

    “公主是前一月硬要住到我们家的，说是要向我奶奶学习持家之道，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其实我知道，她就是喜欢我小叔叔才来的。”

    慕瑜笃定的语气，让青晓心里泛出丝丝酸涩。她温柔的摸了摸慕瑜的头，轻柔的说：“这样的话，你就和我们一起吧。”

    “好~”慕瑜乖乖答道，拉起了青晓的手。

    青晓被慕瑜拽着在人群中买各种吃食，直到手中已经拿不下任何多余的东西，两人才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慢慢行走消食，夜离也在二人的胁迫中吃了不少，三人高高兴兴的坐在一家客栈楼上赏着这一派兴盛之景。

    街上的人群隐约开始哄闹，似是有什么从远处走来的人引起的。青晓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因着处于高位置，一眼就望见了缓缓走来的一对璧人。

    谁能像他一样过年都是一袭白衣呢？此刻在青晓眼中，热闹的人群都成了背景，喧闹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听不见了，唯有一人的凝眸浅笑映入了她的眸中。天下之大，我的眸中只能觅到你的身影。

    “小叔叔。”慕瑜笑着叫了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桃似有感应，抬眸望见了他们。并没有任何表示，桃继续与身畔的女子低语，不时浅笑，柔情似水。

    青晓看看那名女子，再看看自己，心里突然生出了逃离的感觉，这是她从未有过的。

    “你很好，青晓从来不输于任何女子。”夜离淡淡吐出这句话，语气里的肯定让青晓的心平复了许多。

    “谢谢夜离哥哥。”青晓偏头，明眸微笑，转移了视线。

    “慕瑜。”身后有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青晓等人回头，便见桃正从木梯口处向他们走来，他整个人都是温润干净的，却让人心生敬畏。慕瑜起身向桃跑去，拉住桃的手。桃对着青晓和夜离道：“吾家侄子年幼无知，若是有叨扰之处，还请二位海涵。”谈吐间，话语张弛有度，举手投足自带风雅。

    青晓有些拘谨无措：“不……慕瑜很可爱，我们很喜欢他。”

    “那么我们这就告辞了，还有客人在等候我们。”桃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慕瑜离开之时又转身冲青晓挥了挥手，煞是可爱。

    “青晓，其实你不用为了这表面之事心伤，他身于官宦之家，且风度无双，和这些女子往来也是正常的。但是，他真正喜欢的人，也就不太会是这些女子。我们走吧。”夜离站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拿在自己手中，转身离开。青晓跟在他身后，有一种被兄长保护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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