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年房客】

    sun mar 22 12:05:33 cst 2015

    外面暴雨连绵，栖霞客栈二楼的客房内袁慕尧他们三个人总算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路的疲劳和暴雨带来的寒意。

    当走了一天的路，又淋了半天的雨，便会觉得洗完热水澡靠在床上就是最大的幸福。就算别人用金山银海也不愿意再从床上爬起来了。

    袁慕尧他们只要了一间房，幸好客栈的被褥不只一床。所以他们只要了一间房，却要了三条厚厚的被褥。当然，店老板小红的眼神就变了，变得怪怪的。当一个女人知道你很穷、或者怀疑你是否有特殊癖好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会很奇怪的。不过袁慕尧却长舒了一口气，因为老板娘恐怕再也不会让他喊自己“红红”了。

    “红红？！哈哈哈”，黄公望窝在被窝里又大笑了起来。

    唐寅横了他一眼。

    可袁慕尧也笑了起来。

    “她好像很喜欢你”，黄公望哈哈笑道。

    “恐怕现在她不喜欢了”，袁慕尧苦笑。

    袁慕尧悠悠地看了看烛光，嘴角露出微笑，他并不在乎这些。

    “你好像很喜欢她？”袁慕尧忽然又朝黄公望笑道。

    黄公望瞪了他一眼。这个人话怎么越来越多了？而且他的话总可以让人不痛快。

    “不过，她现在可能更加不会正眼看我了”，黄公望还是回答了，表情苦苦的，苦得很可爱。

    “那你又何必正眼看她？”唐寅也插嘴了。

    黄公望也瞪了唐寅一眼。怎么这个人的话也如此地让人不痛快？这两个人真是怪物。

    黄公望心里想着，悠然道：“你以为我想看她吗？”

    “哦？如果你不想看她，那你为什么还要看她？”唐寅诧异道。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能忍得住不看她？”黄公望的表情还是苦苦的，似又想起了小红的模样，竟咽下了一口唾沫

    “除了你们俩！”黄公望忽然又加了一句，笑了起来。

    袁慕尧和唐寅也都笑了笑。小红的艳丽他们是看得见的，只不过　......

    “小红　......　小红　......　小红　.......　”，楼下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黄公望一咕噜从床上跳了起来，掰开门缝瞧了出去。

    小红一边披着衣衫快步出来，一边骂道：“谁呀？这大半夜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了？”

    客栈的门打开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跌撞了进来。

    “闹鬼了　......　闹鬼了　......　”

    “哟，这不是黄伯嘛，大晚上的怎么淋着雨就过来了？也不打伞，啧啧，快，快进来火炉边烤烤，瞧你那模样，啧啧”。

    “嗨！闹鬼啦　......　哪儿还有心思上你那儿烤火？”黄伯一把甩开小红要来搀扶的手臂生气道。

    “什么闹鬼了？哪儿闹鬼了？”小红有些摸不着头脑。

    袁慕尧、唐寅在床上也听得真切，不禁都噤了声。

    “你刚死的丈夫　......　老三　......　他的灵堂闹鬼啦”，黄伯瞪着小红气呼呼地道。

    “闹鬼？他能折腾什么？活着的时候都死鱼一样，老娘还不信他死了还能从棺材里面蹦出来？”小红很不屑地道。

    “哎　......　你　......　你就回去看看罢”，黄伯气急无奈。

    “哎呀　......　好了好了，我跟你回去看看”，见黄伯又要老泪纵横，小红已是不耐烦。

    眼见着二人推门出去，黄公望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袁慕尧和唐寅：“她　......　她　......　她刚刚死了丈夫？”

    袁慕尧、唐寅对望了一眼。刚才小红和黄伯的话里再明显不过，小红确是刚刚死了丈夫。而且她的丈夫还没有下葬，正设着灵堂。这么明显的话黄公望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所以二人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有些慌乱的黄公望，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她刚刚死了丈夫？她刚刚死了丈夫？可她刚刚怎么又　......　”黄公望重复着，又用手指了指袁慕尧。

    是啊，小红刚刚死了丈夫，可她刚刚还在勾引袁慕尧。

    “她跟她丈夫感情并不好”，袁慕尧淡淡说道。他总是似一个局外人，似乎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关系，而且永远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　......　可毕竟是她丈夫呀？”黄公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袁慕尧、唐寅都有些诧异这个疯疯癫癫的野道士现在怎么会如此拘泥不化，这并不像他的风格。也许，当喜欢上一个女子的时候，所有的男人都会变得迂腐而蠢笨。如果一个男人总是聪明，那只能说明他从没爱过哪个女人，他爱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罢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有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丈夫活着的时候像死鱼一样”，唐寅也笑着劝慰。

    “可　......　可　.....　”，黄公望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可他们没有料到，更惨的并不是迷了路又遭遇暴雨的今夜，而是发生在他们到了这个客栈得第二天。

    第二天正午时分，袁慕尧他们连一顿饭都没有吃过。老板娘昨晚就走了，那些个厨子也不知上哪儿去了。或者，这栖霞客栈里是不是根本没有厨子？！

    他们总要吃东西，不是吗？

    而且，不止他们一个房间里的客人需要吃东西。其他房间的客人也要吃东西。比如，袁慕尧他们隔壁房内的客人，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男子有些干瘦，却打扮得很体面，很有气度。从他修长的手指，和得体的举止，袁慕尧觉得他是个读书人。黄公望依旧在骂骂咧咧，可那男子只沉静地打量着客栈上下，脸上有些冷峻和威严。

    袁慕尧不是话多的人，冷峻高傲，对这样的人袁慕尧从来不会主动亲近。应该说他从来不会主动亲近任何人，都是别人主动亲近他的。

    可黄公望骂骂咧咧似乎骂疯了，竟忽然扭头朝那中年男子道：“哎　......　你说是不是啊？没有厨子他开什么客栈呢？难道要饿死我们吗？”

    中年男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袁慕尧和唐寅，微一点头。

    “她不是说他们村就在这不远的地方吗？”袁慕尧忽然道。

    “嗯　.......　好像叫丽江村”，唐寅回忆着道，虽然他对昨晚的回忆里大部分都是那女人挑逗的眼神。

    “那咱们就去找她罢。起码不用在这里挨饿。”

    “找她？”黄公望忽然转过来不骂了。

    袁慕尧和唐寅都笑了起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黄公望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袁慕尧和唐寅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但可以看得出来，黄公望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起来，因为他不断去跟那个陌生男人人攀起话来。通过他们的对话，他们终于知道那个干瘦威严的住在隔壁的陌生男子名曰海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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