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战争的艺术

    thu mar 26 03:54:04 cst 2015

    第12章　战争的艺术

    拿破仑在强令米兰人缴纳　2000万法郎之后，继续率军往帕维亚方向行进。

    前方还在行军，我已经累得不行了，但在拉雷的坚持和鼓励下，我勉强跟着部队。

    “天啊，还要走到什么时候？”我抱怨着，伸了个懒腰。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火光冲天，还伴有哭喊声。

    “这是怎么回事？有新的战役了吗？”我纳闷地问道。

    拉雷摇摇头，一幅不太关心的样子。应该不是打仗，否则拉雷早冲去救伤员了，况且我们尚在行军中，还是半夜，不像遇到敌人的样子。我好奇心顿起，站起来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苏，跟你无关的事别过去。”拉雷喊我。

    我冲他办了个鬼脸，迅速朝那里跑去。

    结果，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那是一个村庄，被放了火，几个法军正挥刀向村民砍去，一个母亲死死地护着怀里的孩子，可还是被士兵一把抢去，挥刀就砍。母亲和孩子的哭喊声混杂在大火的噼啪声中，村民的鲜血印染在脚下的土地上，惨不忍睹。

    “你们……住手，停下来吧！”我拉着一个士兵哀求道：“他们中还有孩子啊。”

    那个士兵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嘴上说道：“没办法，上面的命令。”

    “你们长官是谁？”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人，他正背对着我们，看样子像是在指挥这场屠杀。

    混蛋，我在心里暗骂着，几步冲过去，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上去就推了他一下：“混蛋！你有没有良心？”我质问他。这时我看到他的刺刀低垂着，上面还往下滴着猩红的血液，而他旁边，正倒着两个村民。

    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他们是手无寸铁的村民啊！＂你！残忍的刽子手！＂我上前一步，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那人捂着脸，诧异地看着我：“是你？”

    我才看清，他是拉纳。

    “拉纳！”我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啊！还有那么多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你结束了生命……”

    拉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你就没有亲人吗？你就忍心杀这些平民，他们不是战士，没有义务为你们的战争买单！还有米兰的人民……”我越说越激动，又上前一步，刚想揪住他的领子让他下令停止，却被人从身后拦腰截住了。

    “苏小姐！请您冷静一下，这是将军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的！”一个冷静而坚定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放开我！”我挣开他的手臂，扭头一看，是一个面目清朗的军官。

    “杜洛克。”拉纳冲他点点头。

    米歇尔・杜洛克？那不是拿破仑未来的帝国宫廷总管么。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他个子比拉纳矮一点点，黑而浓密的卷发，眉宇间带有一些冷峻的气质，

    “苏小姐，我们知道这样做是极不道义的，可是军事情况您并不了解，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而且波拿巴将军的命令，我们无法违抗……”

    “好了，”我打断杜洛克：“波拿巴怎么会下这种命令，我要见他。”

    “这……”他有些犹豫。

    我咬咬嘴唇：“这么多可爱的孩子，不应该这样死去的。这种做法让人寒心。”

    “好吧，跟我来。”杜洛克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困惑地看着他，又指指红了半边脸的拉纳：“他也知道吗？”

    杜洛克点点头：“我们是马尔蒙的朋友，他跟路易很熟……”

    “走吧，”我无奈地摆摆手，让他在前面带路。

    我跟着他，来到了拿破仑的军帐里，拿破仑正坐在桌前，一手支着额头似乎在想什么问题。杜洛克冲我点点头，就退去了。

    “波拿巴将军，”我强压着心里的怒意，对他说道：“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屠杀一整个村子的男人和孩子？”

    拿破仑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比安斯科？战场上的事，苏小姐没必要多问。”

    “战场！”我压抑不住颤抖的声音：“他们是战士吗？他们是平民！还有孩子！”

    拿破仑依旧波澜不惊：“他们袭击了我们的军队。”

    “可他们毕竟没有武装，军队不该伤害平民，不是吗？”我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况且，还有不谙世事的孩子啊。”

    拿破仑站起身来，指指我旁边的椅子：“苏小姐，先冷静，请坐下。”

    在他锐利的目光的压迫下，我不情愿地坐下。

    “我承认，这是一个可怕的举动。”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但在我们离开米兰后，米兰和帕维亚的人民开始大规模的反叛，暗杀士兵、袭击军队，这种现象必须得制止，否则我方士兵不知道要伤亡多少。”

    “所以你拿这些平民来开刀。”我咬着嘴唇说道。

    “没错，因为镇压这些平民远比再赢几场战役更有效，”他点点头：“这么做，可以很好地震慑反叛的民众，确保我军后方安全，巩固既得要塞。”

    “可是，毕竟是百姓……”我还想继续争辩，拿破仑却摆摆手：

    “苏，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将来人的命是名，现在的人命也是命’。同样的，百姓的命是命，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如果杀了这些百姓能换回我更多将士的生命呢？”

    “可是不该杀那些孩子啊。”我想起孩子可怜的哭喊声，无论怎样，孩子是无罪的，不该承担大人世界的痛苦。

    他微微一顿，又坚定地说道：“别忘了，是孩子总会长大。”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说的，也没错，如果杀一部分人可以换回更多人呢？哪怕是平民和孩子？是不是在上帝眼中，人的生命是相等的？

    他见我沉默着，便又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向来讨厌单纯的蛮力征服。我觉得，能够合理的运用战术策略，以最少的伤亡取得胜利，才是最值得骄傲的。战争的艺术……不仅使我方伤亡最小，甚至还能减少敌方伤亡，这才是最精彩的胜利。”

    我怔怔地看着他，缓缓地重复着：“战争的艺术……”

    他微笑着点点头：“对，这也是我常看的一本兵书的名字。”

    “我知道，我也读过。”我抬头看看他颇为惊讶的神色：“那就是中国人写的啊，孙子。我当然读过。”《战争的艺术》，也就是《孙子兵法》的外文译名。

    “我不仅读过《战争的艺术》，还上过军事理论课。”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在现代被军理课折磨的日子，汴大对此课要求严格，不仅要读经典著作，而且期末还要进行闭卷测验。天知道当年我是凭着一股怎样的毅力背完了厚且枯燥的军理课本的。当时背书的时候，觉得有关“战争”、“死亡”的词语离我好遥远好遥远，它们只是铅字罢了，可是现在，这些词语就像被唤醒的恶魔，血淋淋地展示在我眼前。

    “你上过军事理论？女孩子学这个干什么？”拿破仑更加惊讶了。

    ＂学校规定的，没有选择。＂我耸耸肩膀，也不想和他再争论这个问题了，外面喊杀声减弱，恐怕是屠杀要结束了吧。想到这儿，我站起身：“波拿巴将军，虽然我仍旧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我也得承认，这是在战术上，是一步还不错的棋。告辞。”

    说完，我冲他一颔首，便离开了他帐篷。

    望着不远处渐灭的火光，心里复杂极了。这就是战争吗？在残酷的背后还有这样一面，也许比眼之所见更为残酷。

    我经过比安斯科村，已经没有什么哭喊声了，但夜色也掩盖不住周遭的刺目的红色。我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村前，一动不动。

    “让・拉纳上校。”我走进他，轻声说道。

    “苏小姐……”他看了看我，似乎有些尴尬。

    “对不起，”我走近坐在他身边：“之前不该打你的，你也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很抱歉。”

    “不，没有怪你的意思，”拉纳摇摇头：“你只是做了我想对自己做的事而已。”

    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也不想这样，”他低声说着：“这样屠杀村民和孩子，这……太可怕了。”

    “那是波拿巴将军的命令，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我安慰他。

    “我知道，”他点点头：“司令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当亲身面临的时候，还是需要勇气啊。”

    哦？我只知道眼前这一位是未来的“法兰西的罗兰”，号称最勇敢的战士，难道他也有缺少勇气的时候么？

    “对了，拉纳上校，谢谢你，”我冲他眨眨眼：“两个月前在巴黎的那场雨……”

    “哦，那件事啊。”他微微一笑：“当时远远地看以为是一个瘦小的士兵被罚站，走进了才发现是一个……女子。”

    我脸红了，那场雨下得好尴尬啊。

    “马尔蒙也是，居然就在旁边看着你淋雨，当时我也顾不上什么军纪命令了，就把你抱了回去。”拉纳摇摇头：“说真心话，从没见过你这样倔强的女孩儿。”

    “这不就见了么，也算丰富了你的人生阅历。”我笑笑，又说道：“拉纳上校，问你一个有些私人的问题哦，别介意。你，为什么要参军呢？”

    他瞥了我一眼，说道：“如果我说，是为了国家、光荣和梦想呢？”

    我皱皱鼻子：“这么崇高。”

    他旋即笑了：“其实啊，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太穷了。为了维持生计，我还做过学徒，后来就参军了，去了西班牙。在这里，战场上，我第一次觉得离梦想那么近，那是一个释放勇气、激情和梦想的地方。”

    我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你当然不理解了，”他爽朗地笑了：“因为你没上过真正的战场。”

    “算了吧，好可怕，在后方我都已经受够了。”我摆摆手。

    他沉默了，半晌又说道：“其实，我也是从村庄出来的，烧这个村子的时候，跟毁自己家的感觉一样难受。”

    我突然明白，也许他在军纪和情感中间也挣扎了好久，他所做的，不过是贯彻上级的命令罢了。他有其他选择吗？没有，因为这是他军人的职责，上帝在授予他荣誉的时候，也会为他绑上一条铁链。我不该怎样安慰他，只好一直陪他沉默地坐着，看着黑黑的夜，混着浓重血腥味的夜。
　　http://www.xshuquge.net/txt/11079/298910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shuquge.net。书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shuqug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