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探鬼眼】

    thu mar 26 15:27:59 cst 2015

    绿水潭的水很清澈，却看不到底。只随着清幽幽的水往下，越发呈现出青绿色。

    这本是所有水潭都有的特点。所以这也许不是它被称为“绿水潭”的原因。

    之所以称之为“绿水潭”，恐怕更多的是因为鬼眼。

    因为，鬼眼分明在发出绿光。

    绿光在水里，很耀眼、很美，也很诡异。

    尤其在这样一个晚上。四下如此寂静。

    “我们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黄公望对这绿水潭总是带着与他非凡武艺不相称的恐惧。或许，他对很多东西都是恐惧的。只不过，他们刚好遇上了这绿水潭罢了，如果遇到了其他他也会一样感觉恐惧。

    “因为鬼眼”，袁慕尧似乎很享受这山谷里的冷风。虽然它可以令常人胆怯到发颤，或者昏厥。可袁慕尧却很享受这种宁静。四周只有风吹的声音、枝叶摇椅的声音，连虫鸣的都没有。这样安静的地方并不多。

    “因为鬼眼？可为什么非得晚上来？”

    “因为白天不好辨认鬼眼的位置。”

    “为什么要辨认鬼眼的位置？”

    “因为我们要下去看看”

    “下去看看？谁？谁下去看看？”黄公望瞪大了眼睛。

    “我们”

    “我们？”黄公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他知道袁慕尧口中的“我们”里包含了他黄公望。

    自然，袁慕尧的口中的“我们”包含了黄公望。而且，袁慕尧已经下水了。

    袁慕尧的水性并不好。可他不喜欢挣扎。在水里不喜欢挣扎的人总能比较自在一些。所以他很轻易地便潜入了水底。

    黄公望自然也只有跟着下水去了。虽然，他满心地不情愿。不情愿到宁可被割了脑袋，也不去干这事。可袁慕尧已经下去，他也就只有跟着下去了。

    当然，还有唐寅。

    绿水潭的水不仅清，而且冷。刺骨的冰冷。

    难以想象春天的水，可以冷到这种程度。

    水冷得就像冰一样。

    而且越往下游，水就越冷得刺骨。

    幸好，鬼眼的绿光越来越近。直到鬼眼发出的光亮刺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那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鬼眼”。当黄公望一下水，他便知道了。鬼眼只不过是岸上的人对它的恐惧所臆断的一个说辞罢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因为人们对绿水潭的恐惧，才编址了那么一个连他们自己都可以被欺骗的谎言。

    鬼眼只不过是一个会发出光亮的东西。

    可世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发出绿光？

    除了狼的眼睛，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发出绿光来？

    当然有。

    比如夜明珠，绿色的夜明珠。

    是的，鬼眼只不过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绿色的夜明珠。

    一般的夜明珠只有一根手指的粗细，可这一颗夜明珠，却比鸽蛋还要大上许多。

    而且夜明珠多为黄色，或洁白色。可这一颗夜明珠却是绿色，通身的绿色。而它的光亮，就像一颗天降的星星一般，皓洁而透彻。

    夜明珠本是足够稀罕之物，何况这么大的夜明珠。

    所以当黄公望看见它的时候，不禁又张大了嘴巴，可他忘记了他是在水底。

    当黄公望正在喝着绿水潭的清水的时候，唐寅也已激动得便要伸手去取。

    可他并没有取着。

    他没有取着，不是因为夜明珠溜走了。而是因为袁慕尧一把拽住了他。

    袁慕尧不仅制止了唐寅，而且从怀里取出一块手绢将夜明珠包裹了起来，这才提着手绢的一角朝唐寅和黄公望使了个眼色，往水面而去。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取。反要用手绢将它包裹起来？”唐寅已泡在了木桶里，木桶里也满是热水。夜明珠就摆在木桶边的桌子上，却已用木盒子装了起来。

    因为夜明珠的光亮委实太过强烈。如若不将它装进密不透风的木盒子里，夜明珠的光亮不知道又要惊坏多少村民。也许到了第二日，他们就会说鬼眼怎么已经进到村里来了？也许，他们便会背井离乡地避祸去了。

    小红家确是富裕，所以袁慕尧他们要三个木桶和很多的热水并不是难事。绿水潭的水太过冰冷，他们早已冻得僵了。直到泡在了装满热水的木桶里，他们才觉得四肢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如若我所料不错，夜明珠身上上已涂满了孔雀胆”，袁慕尧静静地坐在木桶里淡淡说道。

    “孔雀胆？”

    “嗯”

    孔雀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涂抹在了夜明珠上？

    他又怎会知道，夜明珠上涂满了孔雀胆？

    “你怎就知道夜明珠上涂了孔雀胆？”唐寅当然会问。

    “因为很多”，袁慕尧沉吟起来。

    “因为很多？比如？”唐寅有些无奈。

    “比如夜明珠本不会溜走的。可它却从落水冲击出来的深潭里溜了出来”，袁慕尧淡然笑道。

    是啊，夜明珠本不会走，怎得自己出来了呢？

    可这跟夜明珠上有毒药有什么关系？

    唐寅觉得奇怪，却也觉得莫名其妙。

    “又比如，为什么那海瑞没有看见这鬼眼？”袁慕尧继续道。

    这本是一个疑问。唐寅也一直觉得会不会是海瑞被打昏了，眼睛花了？

    “不是他眼花了。而是那个时候这夜明珠本就不在水潭里”，袁慕尧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总能看穿别人在想什么，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本就一贯如此。

    “不在水潭里？”唐寅张大了嘴巴。

    “不在”，袁慕尧很坚决很淡然。

    “那在哪里？”

    “在马蛟的身上”

    “马蛟的身上？”

    “嗯，是的，在马蛟的身上。你不觉得今晚夜明珠所在的位置很奇怪吗？”袁慕尧松弛地靠在了水桶里，忧郁地望着房梁出起神来。

    真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

    唐寅也不知道，所以他又问道：“奇怪？哪里奇怪？”

    “夜明珠没有腿，可它却会从水潭深处到了另一个位置。这，恐怕只能有一个原因”，袁慕尧很享受地靠在水桶里。一阵阵的雾气，弥漫在他深邃沉静的脸庞。这人就像烟雾一样，或者说像谜一样。

    “什么原因？”

    “有人把夜明珠带走了”

    “谁？谁把夜明珠挪了个位置？马蛟？”

    “嗯，马蛟算一个。夜明珠本在马蛟的身上，可他掉下了绿水潭，夜明珠也便掉了下去。这便是为什么今晚我们去的时候，夜明珠的位置很奇怪了。”

    “奇怪？你是说夜明珠在靠着后山一侧的峭壁之下？”唐寅若有所悟。

    “嗯。夜明珠之上，便是这丽江村到南京城的唯一出路，这也正是马蛟的落水之处”，袁慕尧淡然一笑。

    唐寅却不禁沉吟起来。

    那夜明珠怎会在马蛟身上？

    为什么海瑞去的时候夜明珠却没有了？

    而且，袁慕尧也一直没有回答，为什么夜明珠上便一定有毒药？还偏偏就一定是那孔雀胆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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