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光之灾】

    sat mar 28 22:32:08 cst 2015

    苏州是历朝历代人文荟萃的重镇，才子辈出，且多有世家官宦定居于此，因而十分热闹。

    从阴森恐怖、暴雨绵连的丽江村来到这风和日丽、清风鸟鸣的苏州城，袁慕尧等人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是唐寅在街边的字画摊上流连不前、这里看看那里品评，摊贩老板见来了这么一位破破烂烂却喜欢指指点点的穷酸秀才，也真是暗叫晦气，却不便驱赶只得拐着弯儿打发他。唐寅却不以为意，一路神采飞扬。看来他真是喜欢上这座城市了，袁慕尧见他自蟒山之行、小胖子遭遇不测之后终于难得舒展了颜色，心中也稍稍放下心来，故而也不催促只是小心陪着他一路观赏字画。

    这么慢条斯理地闲逛，很快天就黑了下来。黄公望似乎对字画毫无兴趣，早已耐不住不住催促寻个酒店填填肚子打打饥荒。他幼年便流浪于此，对这一带倒还算熟识。引着袁慕尧等人来到一个三层三进门的酒家，酒家门口挂着一个牌匾曰“悦来居”，店内酒香扑鼻，收拾得极为齐整。

    见来了三位穷酸举子，店小二心知必无赏银，脸也就耷拉了下来，不阴不阳道：“三位要吃什么？我话可说在前头，洋葱面、豆沙包、请豆腐那些个东西小店可一概没有。进小店门，没有这个数是下不来的！”说着伸出了一个巴掌在空中晃了晃。

    袁慕尧冷目看了看他！

    唐寅却是气不过，正要发作这狗眼看人低的瘪三，黄公望却一把将他拉过一边，挺身一步朝着店小二就是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店小二脸上顿时多出五个手指印来。

    店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呆，许久方捂着脸反应过来，就要上前扭打。

    黄公望嘻嘻一笑，一把抓住店小二的手握了握。店小二打开手掌一看竟是一锭银子，足足五两。

    黄公望看着被自己耍弄得晕头转向的店小二嘻嘻一笑，接着道：“方才看你脸上有个花脚蚊子，这东西最毒，嘿嘿嘿。”说着又指了指店小二手心里的纹银笑道：“浓，给我们在三楼弄一桌席面，多的赏你了”。

    一桌席面顶多三两纹银，店小二见这穷酸举子如此大方出手就赏了二两，顿时又堆起笑来，像哈巴狗一样将袁慕尧等人带到了三楼。

    到了三楼一看，只见偌大的厅内只靠窗摆着四个茶座，每个茶座都用屏风隔开，茶座周围都挂满了诗画，有的看着字迹未干，竟像是刚题上去的。真个风雅去处！

    三人刚刚坐定，便听楼下传来吆喝声“喂，店小二，可有雅座？”

    声音清澈自信，高亢清爽，很是熟悉。

    袁慕尧和唐寅低头看去，都不禁吃了一惊，那竟是江陵有名的“奇才”、“圣人”，自己的老相识张白圭正与两名装扮富贵的白面书生并肩而行，踱进了“悦来居”。

    袁慕尧和唐寅对望了一眼，都是无语，只觉扫兴。袁慕尧却暗暗吃惊，方才只那么一看，便觉张白圭方正硬挺的脸色蒙着一层暗红的煞气。煞气有多种，有的是预示着此人凶恶多暴、有的则预示此人有血光之灾、有的又预示此人有血祸，不一而足，却都非吉兆。

    难道张白圭要有什么祸事？

    袁慕尧心中暗暗想着，一边打量着张白圭等人的行踪！

    果然不出所料，张白圭等人转眼已来到楼上，三人嬉笑说着什么，偶又吟诵起来，想来是在讨论诗文，免不了互相吹捧。

    “此番能与张兄一同进京赶考，是我等之幸，亦是我等大不幸也。幸运的是能与张兄日日切切磋诗文，我等定能有所裨益。不幸的却是，此番进京，有张兄在，我等状元无望矣！哈哈哈哈”

    正当他们相谈甚欢时，忽然袁慕尧等人的邻座“啪”的一声，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嚷道：“吵什么吵什么？哪儿来的娘们打扰爷爷的酒兴？就你们那婆娘样，也想中状元？中了状元也不过给和尚我提鞋罢了！”

    张白圭等人都是一愣，旋即恼怒。要知张白圭虽然皮肤白皙，却也五官挺拔，很是硬朗气度，何曾有人骂他是女人？不禁怒火中烧，瞪目道：“哪儿来的和尚？在这里耍酒疯？爷可也不是你能惹的主？”

    和尚？

    袁慕尧等人都诧异。循声望去，果然从包间里出来一个身材魁梧、四十来岁的光头和尚，和尚身披袈裟，手上却拎着一壶上好的女儿红，踉跄着步子来到张白圭近前嘿嘿一笑，伸出手竟在张白圭脸上一模，笑道：“嘿嘿，娘子皮肤好白嫩呀，还要骗洒家是男儿身吗？嘻嘻嘻，来，今夜便陪我到我那儿寺庙里云雨一番如何？”

    周围的人听了都是好笑。

    张白圭身旁的一名青年已是气极，顺手拉过脚下的一张板凳便砸了过去，一边怒道：“狗肉野和尚，敢惹我们？爷爷今天就让你去见佛祖？”

    壮和尚嘻嘻一笑，顺势轻巧地便接过板凳一推一拉，那青年已是站不住脚跌倒在地，板凳也不知怎的就落入了和尚的手里。和尚嘻嘻一笑，拿起板凳竟往自己头上砸去，“蓬”的一声板凳就像棉絮一样应声砸的粉碎，和尚却没事人一样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嘻嘻说道：“惹不起你们？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小毛贼？爷爷会惹不起你们？嘿嘿，若你们知道爷爷的来历，吓也要吓死你们，嘿嘿嘿”！

    张白圭眼见敌不过，也不逞强，拉起两位朋友的手便退了出去。也不知是要去搬救兵还是怎的。只瞧得胖和尚和周围的看客哈哈大笑！

    袁慕尧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不言语，心知此事绝没有就此罢了。可后面又会发生什么，让那张白圭惹上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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