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茶馆坐谈

    sun mar 29 16:44:40 cst 2015

    他刚刚进城，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眼看着就要到了掌灯的时候。“我们先去找点吃的！”

    这一行五六个人都没有认识路的，都是外地人吧，“阿默，找找看哪里有比较合适的茶馆！”领头的一眼看去就不是普通人，高大威武的身躯，披拂在背后的红色披风，腰间佩的那把战刀即使藏在刀鞘之中，也还隐隐地往外散发着可怖的寒意和杀气，他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稳当，不急不忙。

    “那里！”那个叫阿默的伙计指着对面街口的一家茶馆，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吧，要是一般的伙计，东家问话都会啰里啰嗦的唠上好一会，他就这么两个字，估计也是贪近才选择这么家破旧的地方。

    这是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老茶馆，还没靠近就已经闻到远远散出来的茶香和糕点的味道，这么眨眼的一堆人竟然没有引起正在巡街的海西军人重视，这也算是异数啦，这些人看都不看巡街官兵一眼，自顾着往那家翁记茶馆走去。

    这种时候正是茶馆里人最多的时候，大汉的军民都喜欢在掌灯时分之前先到茶馆里喝喝茶，聊会天，这种习俗延续了几百年，倒不是什么政令可以矫正的。

    掌柜的满面笑容地迎上来招呼，“几位客人可是从外地来的，真有眼光，我这茶馆有上百年历史，本店所做糕点在先皇那时候可是当做供品的。”他这倒未必是吹牛，海西七郡是当年先皇的龙兴之地，做为七郡首府的凌云郡中确实有很多先皇的故事，若说先皇爱吃哪一家的糕点，那也说不准。

    领头的那汉子也不答话，倒是那个阿默说：“掌柜的，我们主子喜欢清静，楼上还有座位么？”

    “有！有！楼上还有一些靠南街的临窗位子，几位刚好坐得下。”

    阿默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吩咐道：“位子我们要了，收拾一下，上些点心！”

    这一锭银子少说也有五两重，掌柜的心想，可来大主顾了，马上堆上了满脸的笑容，头更压低了些，连连点头后退，招呼伙计，“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收拾下。你，带几位客官上楼！你，快叫后厨准备我们最拿手的招牌点心。”

    几个人刚坐定，点心就端上来了，大家都饿了，先吃了一些，领头的开口问道：“少功，你比较擅长于美食，你觉得这里的点心如何？”

    “很一般！”

    “伯阳，你说呢？”

    “说实话，真不怎么样？”

    “那你呢，阿默，你发现什么没有？”

    “就是一般的家常点心，没有特别，但我觉得先皇确实爱吃。”

    那个领头人微微一笑，将阿默的话接下去说道：“没错，先皇确实经常吃这个，我也陪他吃过好几次，说起来这种微微带着苦味的点心，一点都不好吃，但这就是最接近于民众的食物，先皇是想在深宫之中仍然记挂着平民百姓啊。”

    他们正在品鉴这种称不上供品的供品时，一个客人上楼来了，几个人连忙停住了交谈，这倒让来人觉得有些别扭。那人做书生打扮，白色的长袍有些破旧，但浆洗的一尘不染，一步一步地走来也有些气势，几缕长须飘拂在胸前，平白给他添上了一些仙风道气，他四处地张望了一下，这一整层已经坐得比较满了，就这邻南街还有几张座位，但他稍微看了阿默这群人一眼，就不再望向后面两桌的空位，径直走来，跟阿默这伙人拱手说道：“没有座位了，几位，我是否方便与你们挤一挤？”

    这一桌的一个大汉刚要发作，领头那人制止了他：“再成，坐下。”又向那书生回了一礼，“兄台，请坐吧，我们这还有两个空位。

    那书生却不直接坐下，用右手食指中指弯曲了放在桌面上，似乎是跪拜磕头了，然后轻声地说：“圣上，小民谢方谨冒犯了！”之后就轻轻地落坐下来，却只坐在椅子靠前三分之一不到的位置上，不敢坐全。

    听到他的招呼，领头那人倒是一点不在乎，但那个叫再成的就一脸的错愕，身份暴露，危险，紧接着就要站起身来拔刀，被阿默制止了。

    那书生不惊不忙地说着：“圣上，说句不该说的，您也是过于托大了，其实刚才巡街的官兵已经认出您来了，只是没有声张，若小民所料不差，半盏茶之后海西军就会包围这里，您是否该马上离开此处？”

    洛长飞微微一笑，饶有深意地看着对方，慢慢啜了一口茶，反问道：“想来兄台也是个明白人，不必试探于朕吧！”

    没想到自己的一点心思都被看透了，书生庆幸自己没看错人，松了一口气，回道：“圣上果然智勇过人，没错，海西军即使知道您来到此处，但只要他们还没有完全与大汉决裂，就不敢冒着反叛的罪名，明目张胆地对您下手，相反，还要暗中护送您离开此处，以免担上弑君的罪名！”然后马上跟忘记了有这么一件事一样，跟洛长飞一行谈笑起来。

    大汉的情况就是这么奇怪，诸侯可以与皇帝争夺权力，但那只限于在战场上，若离开战场之后，诸侯必须谨奉做为臣子的职责和立场，否则就会落下口实，被天下群臣攻击。所以客王、海西王，敢于重兵包围洛家军，却不敢在这茶馆里有任何不轨的企图。

    洛长飞审视了书生良久，这书生虽然衣着破弊，却在一群锦衣贵族面前毫无愧色，谈笑自若，言语中自然展露出他的学识和气度来。

    谢方谨本出自名门，少年之时家道中落，游学四方，增长见识，也曾从军效力，后来返回乡里，却不得重用，只是做为一个衙门的小吏，整天奔忙于一些可有可无的文书案卷之间。

    他对洛长飞劝谏道：“圣上以为霍汉、疍汉、客汉三家联手是否能对我大汉造成威胁？”

    他这话问得相当直接，疍汉人口较少，可以不论，而客汉、霍汉都是大国，均有近十亿人口，常备军接近两千余万，而大汉虽号称超级大国，也就二十亿人口，一般来说常备军与客汉、霍汉相类。单这二者联手兵力就已远超大汉。

    洛长飞隐约觉得谢方谨并非这样的看法，也许他的看法与自己相同，于是也就直说：“实话说，朕不觉得他们能对我大汉造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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