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回 绑架犯

    mon mar 30 17:00:00 cst 2015

    “…………”

    开进高速公路之后，警车里的四人还是继续一副全神贯注，谨慎提防的模样，警车也一直没有熄火。

    江大伟开口对龙涛武说道：“龙涛武同志，看看这条高速公路，你看到了什么？”

    （“高速公路能看到什么？四车道？隔离带？两向分隔行驶？沥青混凝土路面？似乎都很平常的样子……”）

    龙涛武仔细看了一会，并没看到高速公路有什么特别或异常的地方。

    “耐心一点，”不等龙涛武表示疑惑，江大伟直接指着窗外，“看看周围。”

    龙涛武继续偏过头，望着沥青混凝土的路面，分隔车道的绿化带，两旁的树木、农田、大多低矮的房屋，许久许久，终于猛地抬起头来。

    从龙涛武开始注视到龙涛武终于发觉，至少十几分钟，无论是同一方向还是逆向车道，除了自己所在的车队，龙涛武始终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车辆。

    “看出来了？”江大伟微笑道，“整条高速只为你一个人开放。”

    龙涛武张大了嘴巴：“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江大伟接着说道：“没有为什么。若真要说的话，只能认为是你关系的事情太大，可你又实在太弱，太容易被人对付，我们才不得不这样保护你。”

    “为什么……我……”龙涛武依然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怎么了？不相信吗？”江大伟收敛了笑容，“你也不用把自己当什么重要人物――你没那份能耐！可就在今天之前……不，就几个小时前，一切都不同了……”

    “就几个小时前？”巨大的压力之下，龙涛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动脑筋，迅速抓住了重点。

    “很好，龙涛武同志！就是这个样子！”江大伟似乎是在为龙涛武的变化感到高兴。

    “可几个小时前……”龙涛武皱眉回忆了一下：“几个小时前我在家里睡觉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大伟：“哈哈，睡觉，睡觉就对了嘛！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家里睡觉，还知道你在床上做的什么梦呢！”

    龙涛武无语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得罪的就是江大伟，脑袋不知不觉偏向了一旁的白发警官。

    白发警官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地沉重了。

    （“可今天不是愚人节啊？大家不会都疯了吧？不，不可能，难道是自己又误解了什么？或者干脆地说，是自己开始不正常了？！”）

    “不信？龙涛武同志，我们这里可是有证据的。”说完这句话，江大伟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腿上，上面摆着一只不知又从哪冒出来的灰色金属箱子。

    一听这话，龙涛武那可怜的小心肝又开始怦怦乱跳。

    （“啥？连证据都有了，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龙涛武同志，你先看看天空中的画面，难道你认为那是自然现象吗？”江大伟指了指外面那灰蒙蒙的天空，示意龙涛武自己去看，而他自己则在灰色金属箱子里翻找起来。

    龙涛武抬头看了看窗外。苍穹之下，一组巨大的幽蓝色的数字不停跳动着：

    “68：58：49，

    68：58：48，

    68：58：47，

    ……”

    倒计时之下，正是那幅奇异的全息影像。画面背景正是云梦小区的街道上。画面中心，赫然是一个少年高高跃起的身影，那巨型的绿色水管，那奇异的街道，那全身红色的喷火大乌龟以及身边的八只铁锤龟……

    “看明白了？”

    “不，不太明白！”龙涛武不知所措地回答道，“那……那或许是电影特技，或者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恶作剧吧……”

    “电影特技？龙涛武同志，你是电影看多了吧？”江大伟一脸鄙夷地道，“你认为谁会去**你？甚至还不惜大费周章地向全世界‘现场直播’？！”

    “这也不是不可能吧……”

    “想得美呢你！”江大伟那不屑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只自大的蟑螂，“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般无聊，整天只想着做白日梦？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小区拍的电影？”

    “呼呼呼――”此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阵阵响声，远远的好象天边闷雷，声音迅速接近，能听真切时已经变成了轰轰轰的响动。

    地面上，几片巨大的黑影同时迅速掠过，龙涛武随之抬头向窗外一望，骤然倒吸一口凉气：

    天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架不同型号的直升机，正呈品字形和车队齐头并进，其中两架银色的赶到了警车队伍前头，四架黑色的跟随在警车队伍两侧，还有三架银灰色的保持在警车队伍后方。

    （“这……这……一，二，三……八，九，九架，一下子九架！难道这些直升机也是保护的一部分？！”）

    这实在有点挑战龙涛武的想象力，不可避免地，龙涛武的嘴巴又张开了许多，而警车里的其他人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什么反应。

    龙涛武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直升机，和网上看到的不同，尽管距离很远，龙涛武还是感觉天空的九个身躯相当庞大，满是强健有力、饱含威慑的感觉。

    呆呆地望着天空，也不知过了多久，龙涛武耳边传来“哈”的一声，转过头，江大伟双手握着一个小型的手持摄像机，对着窗外的天空，变换着各种角度进行拍摄。

    “这可是全世界最先进的gss拍摄仪器……”江大伟拍摄了好一会，才把摄像机递给龙涛武道，“哈……好了，证据就在这里。来，你自己看看吧……”

    终于可以知道为什么了！龙涛武情不自禁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从江大伟手里小心地接过摄像机，认真察看起了摄像机显示屏上播放的内容：

    空白！屏幕上只是空白！除了灰色的天空背景，屏幕上什么影像都没有，全是灰茫茫的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看到吧？这根本不符合人类已知的光学原理！”江大伟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还有，告诉你吧，龙涛武同志！昨天晚上，也就是二零xx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太阳落山以后，全云梦小区的居民都做了同一个梦，一个匪夷所思的梦。并且，这个梦还在天空中以全息影像的方式向全世界现场直播！”

    “同一个小区，同一个梦想？”龙涛武不满地嘟囔道，“既然‘这个梦’全小区都有份，那你们凭什么只抓我一个人？！”

    “抓你？你以为我们想啊？！”江大伟接着说道，“要是那只是一个梦的话也就算了，当警察这么多年，什么奇怪的事情没见过？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一醒来，这个梦不仅没有消失，相反地，全世界所有人，只要一出门，只要一抬起头，就会看到那幅奇异的全息影像――天空中全是你的身影！龙涛武同志！”

    “啊――”虽然早已见过天空中的画面，但从江警官嘴里再次听到这件事，龙涛武依然被深深地震撼和惊讶到了。

    “通过全息影像上的信息，我们锁定了中州市云梦小区，再根据全国身份证数据中心提供的资料，并集中全国最优秀的人脸识别专家进行辨认……”江大伟叹了口气道，“最终，在几十个队伍的奋力搜查之下，我们终于在小区地下室找到了你，龙涛武同志！”

    “做梦犯法？或者，被别人做梦梦到也犯法？那你们干嘛不干脆去抓海市蜃楼里的怪物？”

    “做梦当然不犯法。”江大伟苦笑着说道，“龙涛武同志，如果只是全世界一起看你在梦里表演，虽然还是会有很多人来找你麻烦，不过我们肯定不会来这么快，搞得这么紧张……”

    一边说，江大伟指了指龙涛武额头撞到砖头的位置，江大伟摘下了自己的警帽，露出了额头一处和龙涛武头部明显一模一样的红痕。

    接着，白发警官同样摘下了警帽，露出了头部的同一位置，以及同样明显的一处红痕。

    看了看瞠目结舌的龙涛武，江大伟不肯罢休：“还有……这几位同志，麻烦你们也给这位‘绑架犯’看一看他犯事的证据吧。”

    三位军人整齐划一地将枪支放到座椅旁边，摘下了警帽，撩起了头发：方方正正的额头上，印着一块明显的红痕。

    “明白了吗？”江大伟说道，“就目前的调查和统计来看，无论男女老少，甚至医院里刚出生几秒钟的婴儿，刑场上刚刚枪决的死囚，额头上都突然多出了这个红印……此外……”

    “……做梦的龙涛武同志，你明白了吗？”江大伟戴好警帽，整了整身上的警服道，“就目前现有的科学理论和技术水平来看，这些现象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如果非要给这些现象一个解释，一个甚至连合理都算不上的解释――我们只能说，这世界真是他x的疯了！！”

    一时间，龙涛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们来这么快，对你这么紧张的原因。”另一边的白发警官终于开口道，“龙涛武同志，江警官的说法……还算有点道理。不管是以什么原因，从事实上说，你的命运，已经和全球七十几亿人类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不论未来将会如何，我们都不得不尽全力保护好你的安全……”

    “我……”

    沉默。整辆警车里面只剩下了沉默。

    “…………”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警车队伍才开始了第一次减速。

    “好了……”江大伟摆了摆手，“到机场了，先下车吧。”

    机场？不知如何是好的龙涛武这才发觉，警车队伍早已经停了下来。

    （“这么快就到机场了？”）

    龙涛武奇怪地看着窗外。可两旁依然是灰黑色的沥青路面和整洁的绿化带。

    一位中年军人拉开车门，走下了警车，龙涛武这才明白了“机场”的意思。

    在警车队伍前方几十米处的，是一架停在高速公路上的军用运输机：庞大的钢铁身躯，银灰色的色调，简洁有力的线条，高置的t形尾翼，左右展开的侧翼横掠过绿化带和矮护墙，几乎霸占了双向的全部十二条车道。

    “龙涛武同志，时间紧张，请吧……”已经在房门口见过的年长军人递给龙涛武一件厚实的夹克，“这是带复合防弹插板的纳米防弹衣‘龙鳞’，边走边穿。”

    “哎呀――”心中的惊讶，再加上手上沉甸甸的重量，龙涛武差点把刚接过来的防弹衣脱了手。

    “哎！”领头的年长军人不满地看着龙涛武道，“拿好了！这可是研究所的最新产品，可不是市面上的防弹衣能比得了的！”

    不敢再掉以轻心，龙涛武费力地穿上防弹衣，感觉身上重了好几公斤，双腿得加倍用力才赶得上同行的人。

    一行十几个人开始向军用运输机尾部已经放下的登机梯走去。领头的年长军人注意到龙涛武并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明显松了口气：“坚持一下，全球禁飞协调非常困难，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

    队伍很快跑上登机梯，几乎没有任何延迟，登机梯快速升起，伴着巨大的轰鸣声，被众人扶上座位的龙涛武感觉一阵明显的加速度，军用运输机飞上了天空。

    这个时候，龙涛武才有空看了看四周，两旁是一排长长的座位，上面坐满了全副武装的军人。五六米的过道前端停着几辆型号不一的装甲车，最里面的位置摆着一张金属长桌，上面杂乱摆放的十几台计算机，中间夹杂着一些说不出名字的仪器，地面上一串串的电子线路画出了一个个丑陋的蜘蛛网。

    年长军人，中年警官，白发警官，十数人围在桌旁，计算机的显示屏，投影仪的幕布，不知名仪器的提示灯，众人快速而激烈的交谈，争先恐后地交织成一波又一波的紧张气氛。

    “休息一会……”受军用运输机里的巨大噪音影响，坐在龙涛武身边的江大伟，将耳塞按住很久才听清里面传来的指令，“抓紧时间休息，接下来的任务将会更加艰巨。”

    接着，江大伟又开始对着耳麦轻声说话，大约是开始汇报或者提出新的建议之类。

    扫了几眼四周的环境后，龙涛武也开始了闭目养神、静心休息。

    一路上事情不是太多，江大伟提醒了龙涛武几次“不要睡着”；

    飞行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候，又有一位中年军人给龙涛武的防弹衣外又套上了一层橘黄色的救生衣；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一位全副武装，背着一个大号降落伞的军人走过来，和龙涛武身边的另一位军人更换了座位。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军用运输机终于安全着陆。

    军用运输机降落的地点又一次不是机场，它的名字是――“天安门广场”！

    “…………”

    （上午，云梦小区大门外，美食街对面的一家小吃店“随园食府”里。）

    柯传斌问道：“龙涛武是不是被特警们带走了？”

    萧冰仪答道：“是啊，小区里一下子来了好几辆警车。我怀疑这次的任务世界是《绑架全人类》，而龙涛武似乎成了故事里的主角，一大早就被警*察找上了门……”

    柯传斌道：“《绑架全人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萧冰仪道：“啊，是这样――主角身上造成的任何伤痕，全世界人类身上都会同步。于是主角成了该死的国宝，大家一边心理狠狠骂他，一边又不得不把他当作珍贵的瓷器，轻拿轻放……”

    柯传斌低头思索道：“嗯，原来是这样……”

    萧冰仪道：“哈哈，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问题还就出在主角身上。主角虽然是个普通人，但睡起觉来可是个不安分的主。主角在睡梦中会进入另一个位面，生活画面在全世界的天空非同步（两个世界有时间差）播放，最麻烦的是，在另一位面上受到的伤害对全人类同样有效！”

    柯传斌也有点惊讶道：“呃……”

    萧冰仪继续说道：“就因为这样，全世界各行各业的专家们都被召集起来，以便指导主角在另一个世界更好更安全地生活。”

    柯传斌道：“对了，那个‘异位面’是指什么？”

    萧冰仪道：“从生产力及社会构成来看，另一个位面类似于中古世纪的欧洲。生产工具简单，餐饮简陋又不卫生，医疗水平低下，连宗教发展其实也并未到达顶峰，领民们生活在领主的统治里，另外还有部分奴隶的存在。主角只是一个普通农夫家里的小儿子，全家每天要从事繁重的农业劳动，勉强糊口。”

    听着听着，柯传斌也忍不住微微叹口气道：“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个坑x的世界啊……”

    萧冰仪道：“是啊，可这就是我们接下来不得不面对的世界……”

    柯传斌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可外面天空中的画面并非‘异位面’，而是我们上一个任务世界的经历，或者说，是我们昨天晚上的‘梦’……”

    萧冰仪也开始疑惑道：“咦？还真是这样耶？难道是因为主角变成了龙涛武的关系吗？”

    柯传斌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要知道，任务世界里的参与者，可不只龙涛武一个人！”

    萧冰仪道：“这……或许，天空中的画面里只有龙涛武一个人也说不定，要不我们现在也应该被特警带走了呀？！”

    柯传斌道：“嗯，确实如此。但我担心的是，那个会在全人类身上同步的伤害……”

    萧冰仪道：“‘红印’事件？听你一说，我怎么感觉这额头有点痛呢？！”

    “嗯，”柯传斌皱了皱眉头道，“看来一切已经开始了……”

    萧冰仪回过神来道：“难道你也……”

    柯传斌道：“咳，这次任务来得突然嘛……”

    听柯传斌这么一说，萧冰仪也有点紧张起来道：“这……难道，难道危险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柯传斌叹气道：“剧情改变了啊……”

    萧冰仪道：“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柯传斌沉思了一会道：“那倒也不一定――事到如今，我们必须先确认我们目前的状况……”

    萧冰仪道：“怎么确认？”

    “直接询问吧……”说完，柯传斌摘下眼镜，闭上了眼睛，双手按压太阳穴，聚精会神地开始了“冥想”。

    “你是说给主神‘打电话’吗？”话没说完，柯传斌就自顾自闭目养神去了，没办法，萧冰仪只好尝试着在心里默念起来。

    “哈利路亚――仁慈的主神啊，请回应我们的祈祷！万能的主神啊，请解除我们的疑惑！”

    忽然，虚空之中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却不容丝毫置疑的声音：

    “无限轮回！星河劫――末日光！本次任务世界为融合世界……任务目标：生存七十二小时。任务成功，获得生命点奖励；任务失败，全人类灭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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