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蠢蠢欲动

    sat jan 17 23:40:03 cst 2015

    塞外漠北，深秋的寒风卷席着整个大漠，呼啸着，肆虐着狂沙，驱赶着牛羊，似乎要把所有人逼进绝望，茫茫大漠中只有这一块绿洲依然盎然着绿意。这是漠北王庭所在，峒州城。

    霍氏两百余年的经营，使这里变成漠北最繁华的都市，也是这种深秋时节唯一一个不被狂沙所袭扰的庇护所，仰仗着远处焉耆山的护佑，城边弱水的滋养，周边水草丰美、牛羊成群，城内百业俱兴、商贾不断。

    自命为汉室正统的霍氏家族掌管着城里以及周围广袤的大漠，几百年来地位不曾动摇，周边大大小小的部族唯其马首是瞻。

    与天朝不同，霍氏认为自古以来未曾有听闻皇位要选举的，皇权应是上天交由某一强大的家族管理，因而一直沿袭着家族内继承的制度。目前当权者正是霍氏家族的族长霍其汗，此人身高近八尺，身形矫健，豹眼熊腰，单纯以武艺也足以跨入天下前十位的行列。

    此时，霍其汗正斜靠在他的王座旁陷入沉思，这一切都是因为今天中午探子传来的消息。

    当时，听闻天朝皇帝遇刺驾崩，正在喝酒的霍其汗差点被酒呛得说不出话啦。这是多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天大消息啊。

    惊讶之外却也同时夹杂着欣喜和一丝悲伤。

    十五年前，因为边界的一些纠纷，霍汉和天朝起了一点争端，信王的洛家军，接连三战，让霍汉一点便宜没捞到，还损兵折将，差点被信王的军队直打进峒州城里。要不是因为当时东海倭奴作乱，信王临时移军敢去镇压，才没有被灭国；当年信王刚满十八岁，明宗皇帝刘霁也才刚刚坐稳皇位。

    前几年，又因为一些小小的摩擦，惹怒了明宗皇帝，被他帅西府军御驾亲征，大败于夹云关外，霍氏东进之路完全受阻，这些年来只能向西北发展。

    这几年来霍汉屡败西域小国，族人开始逐渐变得自大起来，竟然认为从前的战事只是因为自己准备不足，非战之过，很多人都低估了信王的厉害。前几天的族会上，几个黄毛小子竟然叫嚣着要打到关内去，这些年轻气盛的小子，也不知道是受了谁人的怂恿，敢做这种鸡蛋碰石头的打算。

    其实，做为霍氏的族长，霍汉的皇帝，其汗深知，凭霍汉目前的实力，袭扰天朝周边州府或许能有小成，但遇上洛氏大军，恐怕国祚将不保了，若要稳当，还不如继续向西挺近。

    可是现在明宗突然驾崩的消息却让他有了一丝希望，他研究过天朝的制度，也知道天朝的各镇府，各路诸侯之间多少都有些嫌隙，而且这个皇位也势必成为争夺的焦点。这种情况下，天朝必然会有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混乱之中，霍汉很有机会从中打捞一笔，毕竟信王也是人而非战神，平定叛乱应该就够他焦头烂额的吧。

    再者说，要是在争权夺利之中，有谁能把信王做掉的话，霍汉至少可以得到天朝的大半江山啦。

    最后，要说悲伤，确实也有那么一些，毕竟同为汉族支系，天朝皇帝遇刺，想起来也并不是那么让人兴奋的事。

    算了，不去想了，今天是长子霍满山回来的好日子。

    这小子，自从十多年前遵照“十五从军”的族例外出投军以后，直到现在三十多岁了才第一次回来。

    在家书中这小子说他曾经去参拜了血麟圣殿，在血麟谷学习了洛氏的兵法，参与了多次战役，回霍汉后又参加了西征军，屡建奇功，提拔收拢了大批的战将兵卒，为霍汉向西的开疆拓土贡献了很大的力量，也树立了个人在西方的巨大威望，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完全有资格继承王位了。

    思想及此，霍其汗脸上露出了微笑。喊来了随从：“备马，出城迎接太子！”

    不多时，霍其汗的车队出了城门，在城门口搭起大帐，摆起香案供品，供奉上蚩尤头像，这蚩尤头像是霍氏一族的象征，也是战神的塑像，是用的上等紫檀雕刻而成，在霍家已传了三百多年，每当皇位更替之时，都会将这头像请出，做为新皇登基的证物，因此，它的出现，无疑也表明了霍其汗的心意，这是要太子回来就登基，自己准备退位的啊。

    傍晚时分，夕阳正准备落山，算着路程，满山该进城了，其汗掀开账门缓缓走出，刚来到香案旁，忽听得箭啸之声，从焉耆山的方向射来一支，两地相隔七八里，这是长击弩射出的，其汗是何等样的人物，虽然长击弩箭速度极快，但他又怎么可能被这种冷箭射中，仓促间拔剑，“嘡”的一声，长剑扫在箭尖上，挡开了长击弩箭。

    尚来不及得意，突然觉得左肋下一阵刺痛，一个冰冷的坚硬物体倏忽进入又猛地拔出，鲜血直涌了出来，霍其汗感觉力气一下就全都消失了。

    这时第二支长击弩箭呼啸而来，正中咽喉，射断了颈椎骨而出，直接钉在了后面的蚩尤头像上，带出了一捧血，直冲向天，继而洒将下来，把一个蚩尤头像洒满了淋漓的鲜血，原本就狰狞可怖的蚩尤像浇上了鲜血变得更加的恐怖。

    霍其汗当即七绝身亡，脑海里散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是谁杀了我？是谁？……”

    “刺客！抓刺客！”周围的人群全都乱了，事情起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父王！”这时候一个黑袍小将正好到达，他是霍其汗的太子满山。本来载满了荣誉归来，正要与父亲分享，谁知道面对的却是这样的场面。

    满山一跃下马，抱着父亲的尸体，回想父亲对自己的期望，仇恨填满了太子的整个内心。突然，满山摸到父亲左肋下淌出的血迹，猛然转身面对众人，脸上的泪水被怒气蒸干了，双眼的血丝凝聚成火焰，牙齿互相击打着碰撞出一段话，“抓住刺客，放飞鸽通知前面，封锁焉耆山口，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过去。这里的所有人不要动。刚才哪些人站在父王面前。”

    随从们连忙跪下，回禀道：“太子，刚才事情起得太突然，我们都还来不及防御，印象中只有大王的近身六卫在旁边。”

    “六卫出列！”满山太子怒道。

    “是！”霍汉一向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太子令下，马上有五个人站到人群前面。

    “还有一个呢？”太子见到上前的只有五人，还有一个不知去向，心里已经大致了然。

    五人中一个上前回话道：“禀告太子，还有一个是欧阳震难，昨天喝多了，今天并没有跟来。”

    “胡说，我刚才明明看到的是六人。”刚才回话的随从辩驳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太子的脸色那么难看，谁说他不会一口把自己给吞了。

    五人中回话的是六卫的头领孟伯端，他旁边的卫士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头领，我刚才好像有看到震难……”

    伯端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不想这细声私语却被太子听到，太子怒问：“厉伯雄，你说完！刚才确实有看到欧阳震难么？”

    这个厉伯雄一向胆小怕事，被太子这么一问，当即吓得腿都软了，战战兢兢地看了孟伯端一眼，然后就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回太子话，刚才小人确实看到欧阳震难在小人身旁。”

    这样的话，事情应该可以明了了，太子喊道：“给我把欧阳震难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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