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再探鬼影】

    sun apr 05 12:11:37 cst 2015

    在溢香楼吃霸王餐的秃驴是从京城来的，而柴房的酒也是京城来的。

    唐寅也恍惚看到了什么。

    可那一线曙光很快便消失了。因为，小树林又死了一个和尚。一个满身酒气和脂粉气的和尚。

    那和尚竟然死了。

    当袁慕尧他们刚到苏州城，便遇见了正在找他们的捕快。捕快当然不是来抓他们的，焦芳还要他们破案呢。捕快来找他们，是因为小树林又多了一具尸体，一具和尚的尸体。

    实际上焦芳已经找了他们好几天了，王畮也找了他们好几天。因为那天王楼的几十个家丁成了几十具尸体。所有人都在找他们，但没有人怀疑他们杀了那几十个家丁。没有人会杀自己的帮手。所有的杀人犯杀的都是自己的敌人，起码是自己恨的人或者讨厌的人。

    骤然出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唐寅有些失望。

    袁慕尧却没有。因为他在死者辫子上找到了一根木屑。

    是的，一根细小的木屑。

    黄公望一把抢了过来，嬉笑道：“你干嘛看着一根木屑出神？莫不成里面有什么秘密？”

    “只是一根木屑而已”

    “那你为什么老看着它？”

    袁慕尧笑了笑，看向了唐寅。

    唐寅若有所悟：“此处树林湿气甚重，决计不会有这种木屑”

    黄公望将木屑举了起来，凑在阳光下看了许久：“嗯　......　也许是这臭秃驴在其他什么杂草堆里留下的”

    袁慕尧却摇了摇头：“木屑两端十分平滑，定是经过削剪的。”

    唐寅眼中放出光来：“有这种木屑的地方就只有　......　”

    “柴房”，袁慕尧沉声道。

    是的，柴房。

    “这和尚定是住在兴福寺柴房的”，唐寅不禁惊呼。

    “啊？原来真是兴福寺的秃驴？！哼，今早真是太客气了”，黄公望生气道。

    袁慕尧却摇了摇头：“他不是兴福寺的。也不是住在柴房。”

    “那是什么？”黄公望、唐寅均觉诧异。

    “他是藏在柴房的，恐怕兴福寺的和尚也不知道他在那里。”

    “他藏在那里做什么？”

    “你们忘了道圆和尚也是从京城来的吗？”

    唐寅恍然，点头道：“嗯　......　道圆和尚明着住在兴福寺的客房。可这和尚暗中藏在客房边上的柴房。他们是一伙的。”

    “未必”，袁慕尧又摇了摇头。

    “那是　......　”

    袁慕尧又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你不是一直想回兴福寺吗？现在可以回去了”。

    唐寅没问为什么现在又可以回去了。他认定兴福寺便是玄机所在，只要能回去，那便遂了心意。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可以回去，唐寅想不通，也便不问。因为，袁慕尧的心思没人可以看懂。既然看不懂，那便去做便是了。因为，袁慕尧的选择总是对的。

    又一个黑夜，很快就来临了。

    他们居然毫不费力地便又住进了兴福寺的那间客房里。新住持明昱还是很大方的。

    三个人，两张床。

    于是袁慕尧坐在桌边，又在凝望那煤油灯发出的微弱灯火。

    黄公望不会客气，所以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望着袁慕尧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很少说话？”

    “他不仅很少说话，他根本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唐寅靠在床头淡淡地说。

    袁慕尧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不是。只是觉得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很平静。

    这是一个心如止水的人，他的话自然也就可以很平静。

    听了他的回答，唐寅心中微微颤动。

    可黄公望不理解，他撅了撅嘴、扬了扬眉：“你怎么会累？你又不跳不跑、不砍柴不跳水、不下地不上树，你怎么会累？”

    “如果你是一清，今天你会觉得难过吗？”

    “当然会”，黄公望的回答毫不犹豫。

    袁慕尧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是苏州知府，你会觉得累吗？”

    “不会，当然不会，嘿嘿嘿，当知府多痛苦呀”黄公望的回答还是毫不犹豫。

    “可我会觉得累”

    “为什么？”黄公望睁大了眼睛。

    “焦芳不是来了吗？何况，除了焦芳，还有太多人可以令他惴惴不安。而他，实际上，也确是惴惴不安的。”

    “哦？是吗？”

    袁慕尧点了点头：“我只想安静地生活”

    他的声音很低，很淡，也有些疲倦。

    唐寅又何尝不是如此？可他不愿提及。所以他打断了他们的话题：“今晚我们还会不会见到那个鬼影？”

    黄公望睁大了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鬼影？这里有鬼？”

    唐寅笑了笑。

    袁慕尧也笑了，却摇了摇头：“不会。这里不会再闹鬼了。”

    唐寅也点了点头，却有些迟疑：“你是说真正的鬼是那个在溢香楼吃霸王餐的和尚？这倒也说得过去。可昨晚的鬼影又该怎么解释？”

    袁慕尧沉吟了一会，淡淡道：“柴房的柴堆得很高”

    “我知道”，唐寅没好气道。

    “也许我们在柴房可以发现什么”

    外面的天已经很黑。院中的枝叶又开始诡异的摇椅起来。

    他们点着煤油灯来到了柴房。

    黄公望攀上了柴垛。

    果然找到了一件僧袍，还有缝在僧袍上的一个纸人头。僧袍的下面还连带缝着僧裤。

    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袁慕尧仔细地在衣领处寻找，果然捻出一根线来。顺着线头，袁慕尧很轻松地便将衣服提了起来。

    “那我们房内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唐寅还是有些好奇。

    袁慕尧看了看房顶：“柴堆那么高，他从房顶可以很轻松地下来。如果我所料不错，我们客房的房顶也有一个大洞。”

    “你是说他从柴房房顶出去，又从我们房顶下来？”

    “是的。”

    “可他在柴房装神弄鬼做什么？”

    袁慕尧摇了摇头：“也许他是用鬼影吓跑其他人。然后　......　然后来找些什么东西。”

    “找东西？什么东西？”

    “找道圆和尚在找的东西。你忘了在小树林暗格里的那张纸条了？”

    “‘查，属实’？”

    袁慕尧点了点头。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唐寅不禁沉思了起来。

    “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在我们的房间里”

    “在我们房间里？你是说他先用鬼影将人吓跑，然后再潜入我们房里，就是要在那里找些什么东西？”

    袁慕尧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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