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人都会的魔法

    sat feb 14 12:22:40 cst 2015

    寒冷的午夜，寂静的天桥桥洞内，一名自称“魔法使”的神秘少女，一名从戒网所逃出的网瘾少年。少女如小兽般啃食着世人谴责的垃圾食品，少年则溺爱地关注着专心致志的少女，他微微颤抖的身子，默默替少女挡住了来自洞外的冷冽空气。

    曾游柄一直认为，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他极度讨厌抚养他的叔叔婶婶，却不讨厌生活水准是他n倍的表弟和表妹。尽管他的年龄也算不上很大，但他总是会固执地去关照比他小的年轻人。这个早熟的少年，不知是希望其他人能过上他所期望的童年，还是想从另一个方面，感受他昔日所奢求的温暖。

    可怜的孩子，你也是被抛弃了吗？

    “如果有打火机生堆火就好了。”曾游柄往手心哈了口气，他撕去标签的保安服质量就和他里面穿的军训服一样差。又薄又粗，不但保不住自身的体温，还碍得皮肤阵阵生疼。而本该与他所剩不多的烟盒放在一起的爆ru女郎打火机，则因为他赶着去吃麦当劳而遗失在网吧了。事实证明，将个人财物放在网吧的电脑桌子上，果然是自寻死路的行为。曾游柄看了看少女油腻的嘴唇和闪耀着光芒的眼睛，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汉堡，“吃得太冷肚子会痛的，要是能热下就好了。”

    “热？”少女偏偏头，似是努力思索了一番，“你想要火吗？”

    “嗯？”一般人是不会带打火机的，更别说是不应该沾染烟草的女孩子，曾游柄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有微波炉吗？”

    “微……波？”少女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魔法。”

    “魔法？”她是有多喜欢玩rpg（角色扮演游戏）！曾游柄哭笑不得地说道：“敢情你终于确定了自己是火系魔法师啰？”

    “火系……？我不知道。”少女茫然地吸吮自己油腻的手指头，“姐姐没教我分类，只告诉了我，我会喷火。”

    “施放的魔法种类还要靠别人来设定的魔法使，怎么让人信服嘛？”好久没有体会这种充满童心的过家家游戏了，曾游柄也想分散下自己冰冷刺骨的注意力，“不如你给咱现场表演下？不求炎爆大火球，只求你能放个初级火球术先。”

    “放不了。”少女眼巴巴地望着曾游柄手中的汉堡，“今天的额度用完了。”

    “用完了？就是mp（magic_point，魔法值）不足啰？”曾游柄微微一笑，故意摇了摇汉堡，使坏道：“你还想不想吃汉堡啦？不给咱放个火苗看看，咱就不给你吃哟~”

    “咦？”好像从未遭受过这种待遇，少女惊讶地张了张嘴，眨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头，对着曾游柄眨了眨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试试吧。”

    “嗯，尽管放马过来吧。”曾游柄笑眯眯地鼓励道。

    “好、好的。”少女深深吸了口气，分外庄严地抬起手，清脆地喊了一声：“呀——”

    半晌，什么都没发生。

    少女单手高举的姿势，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分外的羞耻和难堪。曾游柄暗暗叹了口气，他本不该抱有希望的，但少女纯真的外表，总是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去轻信那千分之一都不到的神奇。

    “放完了吗？”曾游柄轻轻问道。

    “啊？”少女愣了愣，不知所措地放下了手，“放完了。”

    “嗯，你先拿着。”曾游柄把汉堡塞给了呆呆的少女。他在后者奇怪的眼神中，缓缓站起了身子，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然后，十分突兀地纵身一跳，嘴里同时开始大叫：“好烫！好烫！好烫……”

    “哎呀呀呀！真是烫死我了！”曾游柄一边急躁地在洞里蹦蹦跳跳，一边夸张地诉说着火势的强大，“好大的火啊！好高的温度呀！难道这就是传说的黑炎龙？莫非你就是dark_flame_master（漆黑烈焰使）？”

    “你、你、你、你怎么了！”不正常的少女第一次见识到了别人的不正常。

    废话，我是在配合你呀！曾游柄当然不能将谎话说穿，他没有理会疑惑的少女，仍然在尽心尽力地表演。

    妄想、脑补、脑洞！所有的一切仅是意志捏造的假象，这是一个常见于孩童间的游戏，一个网瘾少年们自娱自乐的玩意儿，一个中二病患者必备的能力，一个被曾游柄视为真人版rpg的过家家。

    跳跃持续了很久，因为曾游柄是真的冷了。他知道一个适用于两人取暖的最佳方案，但他宁愿躺大马路都不会提出那种建议，早就说了，他是一位正人君子。

    少女貌似没有感受到寒冷，毕竟她是穿了好几层的。出人意料的是，她好像真的相信了曾游柄的表演，欢喜异常地笑道：“我的能力提升啦~”说着，她开心地咬起了手中的汉堡。冰冷的生菜和甜酱，冰冷的面包和肉块，冰冷的混合物翻滚地掉入食道，少女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开心的眼泪。

    每个人都有童心，就在社会赐予我们的羞耻之下。

    “哈哈~”曾游柄的体力燃烧殆尽了，他扶着墙壁，擦着一头的热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你看，我、我就说……好烫吧！看、看把咱热的，出……出了一身的汗。”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用魔法生过一次火。”少女抹着嘴巴指了指另一个角落，“就在那边。”

    “哎呀，这话说的，你以为我不相信你吗？”曾游柄自然是不相信关于“魔法”的事情，他都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也是为了避免被亲人送入戒网所，才离家出走的。谁要是整天满口“魔法”“魔法使”的，不被当成有病才怪，曾游柄同情地看了眼少女，顺势将目光转向她指的角落。

    灰烬，很明显的灰烬，但只凭这点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曾游柄更相信，少女一定是藏了个打火机，至于她烧的东西，十有**是秘密小纸条啊、情书啊、心灵日记啊。看这个红色的纸张残留物，嘿！这孩子用的信纸挺别致的，看起来就像rmb（人民币）似的。这个图形，这个编号，这个水印……咦？

    “等、等等！不要逗我啊！”曾游柄伸手在余烬堆里翻找了起来。他没有看错，那些一捆捆的，残破的红色纸张，是真真实实的百元大钞！

    “红色的毛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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