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爱与痛的边缘

    fri mar 06 18:53:15 cst 2015

    “咚”每一个方块落下，就好像一把大铁锤锤在心头，曾游柄开始察觉到堆积的方块有点多了。

    来不及把每个方块放到最合适的位置，只能一左一右地尽量平衡高度，曾游柄选择的操作方式有很大一部分是要看运气。没办法，游戏的超快速节奏不留一丝空隙，必须利用特殊的构筑方式，用运气减轻部分运算压力。

    三哥前几秒也是如此，前几秒……

    “唰――”一排排方块消为粉尘，就在这几秒内，三哥的游戏界面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像是临时的拆迁工多了把铁锤，他不再是徒手去扒下一排排砖头，而是直接一锤子拍倒一片墙！三哥的手速之快，思维之灵敏，让观看的尹蜜听见了一道道呼啸之声，那是在键盘上跳舞的手指所扬起的狂傲之风！

    最后的冲刺了！雪对游戏的理解要比尹蜜深，在尹蜜惊叹于三哥的超常发挥时，她已经看到了这场solo比赛的完结点。临近终点之时，看起来疲惫不堪的运动员们，总是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超越了极限，贯彻了信仰的力量！

    同是弹尽粮绝的地步，油饼冲刺得太早了。雪轻轻揉了揉眼睛，冲刺并不是越早越好，因为俄罗斯方块没有终点，他们比的是持久力。但也不能怪曾游柄，身体不会说谎，他会自动蹲起来，肯定是有危机的预感。大概是脑袋跟不上方块落下的画面，不得不在落败前刺激身体。

    要输了，手指动作跟不上了。对比两人的屏幕，雪很容易就能推测出结果。左边的人没有给曾游柄丝毫机会，他冲刺的持续时间比曾游柄要长得多，而曾游柄的手指明显撑不住了。再好的机器性能也是有界限的，生锈、断裂、卡壳……毁灭不可避免，唯有时间长短不一。

    最后四排，曾游柄只有最后四排空间了，而三哥有八排空间，是他的两倍！这个时候，按电视剧里的剧情来说，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救！

    “switch（切换）！”

    嗯？雪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但仔细一想，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她不安地张望了下，热闹的网吧依旧热闹，没有看见许文的身影，尹蜜还是一副崇拜的模样，与曾游柄战斗的人状态仍然亢奋，而曾游柄……

    消失了！雪捂住了嘴，她差点就忍不住叫出来了，曾游柄的游戏界面，本来快要堆积到顶的方块大楼，居然消失了！太神奇了！就像是用了外挂作弊一样，不！只有作弊了，除了作弊，还有什么办法……

    天哪！什么时候！雪彻底惊呆了，她发现了曾游柄的作弊工具――他的右手！

    这才是曾游柄的冲刺，这才是他最后的武器！他的右手充满力气，虽然不能使用多久，但坚持一两分钟绝对没问题。而且因为是常用的手，这只手操控起游戏来更加得心应手，瞬间清除掉了所有的方块！

    曾游柄启动了一个新的马达，而三哥没有新的马达。尽管他的左手也很灵活，但没有经过左撇子那样的模仿训练，远远达不到单手游戏的境界。三哥甚至都没想过用左手代替右手，没有经历过手伤的人，又怎么会想到那种事？

    一波三折的solo这下是真的分出了胜负，普通人看来可能只是简单的一场游戏，处于游戏中的人却能体会到别样的努力和快乐。

    “嘭”方块搭建的积木顶穿了苍穹，三哥的手犹自按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明白他的游戏结束了。

    “三……”尹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姑且先掏出了纸巾，打算给他擦擦汗。

    “哇！”三哥突然像见了鬼一样跳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推开椅子就往网吧后面跑，一边冲锋一边怪叫着，“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油饼，醒醒，你赢了！”另一边，雪摇了摇曾游柄，后者却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按个不停。雪知道他这是玩入了神，除非打晕了或者……

    “咔”雪按下了关机键，电脑黑屏，这下曾游柄不醒也得醒过来了。

    “啊、哦、呃……”曾游柄脑袋好像短路了，盯着黑色的屏幕张了张嘴，发出了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油饼，别傻了，你赢了！”雪抽了抽鼻子，不知为什么有点感动，她看着一个幼儿蹒跚学步，摔了无数跤后终于站了起来。

    “哇！”曾游柄突然像见了鬼一样跳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推开椅子就往网吧后面跑，一边冲锋一边怪叫着，“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尹蜜和雪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她们关心的男人发生了什么事。

    三哥和曾游柄干嘛去了？很简单，他们又是去了女人来不了的地方――男厕所。

    “啊~”三哥重重吐了口气，“好爽！”

    “哈~”曾游柄重重吐了口气，“舒服！”

    透明的液体在肌肤上流淌，两个男人一脸陶醉地站在洗手池前，他们做的事也正是洗手，正正经经的洗手。实在太热了，操作游戏的手指热得发烫，急迫地需要冷水来冲刷降温。冷热的刺激**中，镜中的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的窘况，忽然都笑了。

    “哈哈哈哈，你打个游戏怎么鞋子都打不见了？”

    “呵呵呵呵，哪有你厉害，都打得吐血了！”

    ……

    回到前面的网吧大厅，两人咕噜咕噜地喝完了一大瓶水。三哥满足地打了个嗝，看向曾游柄，一脸的愉悦，“我输了。”

    “你输了。”曾游柄重复了一遍，

    “输了有惩罚吗？”三哥笑着说道。

    “没有吧，反正不用学狗叫。”当初在定下战书的时候，两人确实没有想那么多。本来只是为了面子而战斗的，结果到了最后，面子反而不重要了。

    “那我请你吃午饭吧，还有好多游戏我们可以交流。”三哥看中了曾游柄，也认同了曾游柄，他还想和曾游柄进行更多的比试，还想一起玩更多的游戏。

    但曾游柄辜负了三哥的期待，他揉着手腕，一反轻佻的态度，肃穆异常地问道：“为什么要看着我？”

    三哥不明白曾游柄的意思，他疑惑地看着曾游柄，等待后续的诠释。

    “看看你的背后。”曾游柄只说了一句。

    背后是什么？三哥转过头，看见了一个楚楚可怜的人儿。他怔了怔，想起了这位总是在他眼前晃悠，却又总是被他忽略的人。在了却了一个月的牵挂后，三哥终于看得见尹蜜了。

    “水是她买的，汗是她擦的，包间的卫生也是她做的。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什么都没有看见？比起惺惺相惜的对手，难道不应该更关注下周围的人吗？”

    曾游柄慢慢说着，三哥慢慢看着，尹蜜咬着下唇，幽怨与欣喜并存。三角之外的雪揉了揉眼睛，只有她知道，曾游柄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因为他是个过来人，他抛弃了她！

    “早就该说了，但我觉得不先solo的话，说了只会平白增添怨念。你和我一样，非得用游戏来说话。”曾游柄要说的，是关于他们三人之间的纽带，一切的起因和真相，“蜜少找我玩游戏不是看不起你，正是因为太在意你，她才要偷偷训练。你太喜欢游戏了，甚至超过了她。所以她想要打醒你，真正想和你solo的，不是我，是她！”

    为了喜欢的人，去做喜欢的人喜欢做的事，雪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真的吗？”三哥不是在问曾游柄，他是在问尹蜜，端端正正的，面对面的。

    “嗯。”一个字即可，三哥相信了尹蜜。

    “那还等什么？”三哥打开了游戏菜单，“哪一个？”

    “你最常玩的那个。”尹蜜走了几步，曾游柄将位置让给了她。

    又是一轮solo开始了。

    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曾游柄没有再看进入游戏的两人，而是向雪摇了摇手，就这样走出了网吧。

    “不看看吗？”嘟嘟靠着书本说道：“你们刚刚的决斗很精彩。”

    “蜜少的决斗可不精彩。”曾游柄早就看到结局了，“15分钟就会结束，前10分钟三哥会放她发展。”

    “我猜也是，她手上的茧没有你们的厚，倒是那个叫雪的人类挺厚的。”嘟嘟会从另一个方面推测结果，心理状态之类的则还需要研究，“尹蜜会输，她的输有用吗？”

    “有用。”三把游戏足够曾游柄摸清一个人的性格，“三哥会看到的，游戏里的蜜少有多美丽……”

    “美丽？既然美丽，为何放弃？”嘟嘟静静浮在曾游柄身前。

    “说什么呢你！蜜少是三哥的女朋友。”很突然的问题，曾游柄的回答很理智。

    “他们不是分手了吗？不过13分钟后就会因为你而复合就是了。”嘟嘟的观念很合理，“既然你喜欢，为什么要拱手让人？星灵会誓死保护挚爱。”

    “你个火星人一边去，人的基础是伦理道德。我又不是强盗，蜜少那么相信我，我肯定要帮她的！”曾游柄迅速答道，好像已经回答过了无数遍。

    “我不这么认为，真奇怪，你的勇敢到哪去了？”嘟嘟还有很多不能明白，但她从未迷茫，“人类是好奇的生物，所以才能创造科学。你为什么不愿去尝试，尹蜜要是喜欢你的话，不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吗？”

    “不不不，蜜少不可能喜欢我的，第一天见面就差点没掐死我好吗！”曾游柄侃侃而谈，莫名其妙的，他竟以被讨厌为荣，“她那么痴情执着，为了练习游戏，晚上偷偷跑出家门，为了照顾三哥，一个月每天往返两小时。这样的例子真是数不胜数，没人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了。”

    “你回避了我的问题。”嘟嘟却是抓住重心说道：“虚妄的猜想不是软弱的理由。”

    “你个火星人我特么怎么跟你交流嘛！”曾游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扒开了碍眼的嘟嘟，“不懂就不要乱说，我看人一向很准了，没有必要去尝试！”

    “的确，我不懂人类，我能看出的，都是些表面数据。”嘟嘟轻轻落在了曾游柄肩头，小手往他脸上一探，“那你为什么要哭呢？”

    正午的阳光刺得过度使用的手指阵阵发疼，曾游柄缓缓张开手，一滴水落在了手心，从他的眼里。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曾游柄低估了嘟嘟，也高估了自己。

    “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一个男人战胜另一个男人，这本是征服的机会，曾游柄却选择黯然退出。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你是否感到心痛？”嘟嘟是最为平静的人，她没有替曾游柄擦泪，只是在观察，在思考。

    “不……”曾游柄抬起了头，任由泪水挥洒于光辉之下，“我只是有点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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