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长飞之心

    mon mar 09 19:31:06 cst 2015

    洛长飞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厌倦了这种杀戮，面对着雅子，虽然也有爱，不过他并不知道，这里面包含着更多的其实是愧疚。每一夜每一夜，他都会被恶梦惊醒，这是当年落下的病根，一时的冲动导致了自己由一个军人变成了屠夫。这常常被他自己引为一生的污点。每次他都梦到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要去掐灭一朵鲜花，那场景常常让他醒来后痛恨自己。

    雅子已经很久不跟他说话了，当然，做为他的女人，她仍然需要尽她的义务，但这反而让长飞感觉更难过，仿佛自己是一个无耻的流氓。

    无论如何，既然自己是个军人，就必须去履行自己的义务。现在洛长飞站在码头对面的小楼上，默默地注视着雅子的小舟东去。这是他昨天答应了雅子的，尽管心里不舍，但洛长飞不认为自己应该强迫一个不愿意留下的人陪着自己。

    “四卫！”洛长飞一声令下，四个精明强干的勇士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接着下令道：“你们四个人去暗中保护雅子夫人，无论她做什么事，都不得干涉，也不需要再跟我汇报任何事情。但要确保她的绝对安全。如果她有什么事，你们自裁吧。”

    这四个人跟了洛长飞二十余年，忠心耿耿，以他们的武功，若非在军中隐没，放到江湖上都可说是宗师一级的人物。洛长飞这话等于将这四人送给了雅子。

    四人毫无怨言，他们了解洛长飞，他们的主人从来不做任何无谓的事情，既然让自己去，一定是有必要的，既然有必要，那自己就无权拒绝。四人一同欠身鞠了个躬，转身已经消失在云天之外，远处小舟后面隐隐地现出四个人影来。

    小舟往东是驶往大海，进入大海后再折而向北，可以到达雅子想要去的东海之滨。那里暂时还算稳定。

    外人都以为洛长飞被困在永州这几年毫无作为，但他的雄才伟略又其实一般人可以想见的。自己已经不愿意再战了，国家需要继承的人，只有真实的战争才能训练出最好的战将来。

    此外，和平日久，有些州府已经开始懈怠，大汉的铁血精神开始堕落，有些都统开始沉迷于酒宴，是时候刺激一下。最后，大汉的凝聚力之前一直呈现出变弱的趋势，也只有战争能重新把民众唤醒。待到十年之后，大汉的敌人才恍然大悟，这些年，大汉不仅没有因为战争变弱，反而越战越强。

    说到底，这也确实有他自己的原因，杀戮过多导致他时常觉得对自己产生厌恶，雅子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恨，所以才会疏远自己，他不怪雅子，确实是自己导致了这个女子一生的悲剧。亏欠她的恐怕自己永远都还不上。

    疍汉那边仍然不敢对自己宣战，这是预料中事。现在要面对的反而都是自己人，海西七郡为首，不过在洛长飞的暗中支持下，七郡民变越演越烈。其他各州在洛长飞派出的游击队伍攻击下，一个个自顾不暇。现在洛长飞只等解决了物资的供应就可以挥师西向，直扫霍汉。

    但是却只有这个才难住了洛长飞，国库竟然一直是亏损的，这是洛长飞以前从来没想到的事情。这些年来四处都风调雨顺，稻谷一年四熟，那些富商大贾们一个脑满肠肥，就是这时候都纷纷哭穷。

    经济是军事的基础，物资无法保障如何进军？

    钱都哪里去了，这是洛长飞现在最想知道的。

    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已经责成朝中各部去明察暗访，却至今未见音讯。

    倒是洛家山城传啦来了调查的结果——跟长老会有关。

    恍然大悟，难怪朝中大臣都查不到，估计不是查不到，是查到了不敢说吧。

    长老会控制着法权，却带头践踏法律！

    愤怒的洛长飞实在想飞骑去往京城，马上将那些用民脂民膏养肥自己的硕鼠一网打尽。

    鞭长莫及啊，难怪他们当初那么急着让自己南下征讨，却原来是怕自己碍事。

    皇权和法权的斗争持续了几百年，至今未见结果，洛长飞心知即使双方打起来，获益的也未必是自己。也许只是给已经混乱的大汉再增添些反叛的州府罢了。

    在这遥远的南方，洛长飞每天仍然关注着各州的动态，整个大汉已经面临分崩离析的境地。自己擅长的是军事，对于政治，对于经济，自认实在是玩不过长老会这些狐狸。

    目前只能从发动民众入手，先争取下民众的支持，才能逐渐把控全局。至于救援离州，平定各州叛乱，那都只是小事而已，暂且先交给后辈们处理，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稳，才是对大汉最大的威胁。

    洛长飞抱定了主意，下旨宣布暂定永州为陪都，以后一切朝政发往永州，并命京城长老会诸人，接旨后速来永州。

    在北方他们的势力过大，自己或许压不过他们，但给他们换个地方，乘势力未成之时，以君主之威先把他们跟民众孤立起来。

    当然，长老会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以南方遥远不便迁都为由，拒绝南下。洛长飞再颁旨，取消京师帝都之位，改为京州，由东府军接管，委派东府军都统范洗暂代京州都统，限期一月，一月之后，所有留在京州的官兵人等均受范洗节制。

    对于范洗他相当了解，多次合同作战，此人对长老会的种种掣肘行为相当不满，且与长老会因各种事情多有冲突，尤其是多年前范家因抵牾长老会惨遭灭门，这事在范洗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正好为自己所用。

    其他的七色军，洛长飞已经密令他们悄悄潜往京城，一旦长老会有何不轨，径行诛灭。

    现在，该是对周边各州动刀的时候了，自己兵力确实不足，但这不足惧，洛长飞甚至没想用自己的兵马。例如海西七郡，民变之后，七郡军民已经逐渐向洛长飞靠拢，洛长飞只要招招手，那些人都可能把刘震的人头送过来。毕竟百姓还是支持皇权的，愿意附乱从逆的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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