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灭门惨案】

    thu apr 09 10:12:14 cst 2015

    虞河边，河水依旧潺潺东流。

    可河水里，已有四个倒影：袁慕尧、唐寅、黄公望，当然还有一直叽叽喳喳的黄燕儿。

    黄燕儿真是人如其名，就像燕子一样说个没完。袁慕尧他们都是安静的人，身边从来没有过话这么多的人。幸好黄燕儿比较可爱，也比较漂亮，否则他们一定感觉非常的难受了。

    “没想到那明昱倒很是大方，居然偷偷地给了我们一颗佛骨舍利”，黄公望今天很开心，因为他的妹妹黄燕儿终于得到了佛祖的舍利子。

    袁慕尧、唐寅都只笑了笑。

    明昱本就大方，他们早就知道。不大方的和尚也不会陪他们喝酒了。

    “没想到柴房里咱们喝剩的青竹酒他居然替我收了起来”，唐寅看着袁慕尧笑道。

    袁慕尧一笑：“我们来兴福寺的时候是两个人，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四个人”。

    唐寅不知道这句话跟自己的话题有什么关系。答非所问好像是袁慕尧的习惯。

    “你怎么知道那擎天柱下面埋着舍利子？”唐寅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一清是凶手？”黄燕儿也跟着问道。

    袁慕尧只有一张嘴，可现在却有两个问题。一张嘴怎么回答两个问题？

    可袁慕尧还是回答了：“猜的！”

    他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一句话，却都回答了那两个问题。虽然他的回答有点　......　有点牵强。可他既然不愿说，别人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你为什么向明昱要了那个泥盒子？你替他们找回了舍利子，本该要些贵重的东西，不是吗？”黄公望也凑了上来问道。不过他的言语有些不清，因为他嘴里又咬上了一只鸡腿。兴福寺里不仅有酒，还有烧鸡。也不知那明昱是从哪里找来的。

    泥盒子是个高长的酒壶模样的盒子，准确的说应该叫泥壶才对。佛祖的佛骨舍利便是装在泥壶里，泥壶又被装进一个七层的小石塔里，小石塔便是埋在天王殿西南角的擎天柱下的。可不知为什么，一向淡然的袁慕尧竟向明昱要了这泥壶来。这一个破泥壶又能干什么呢？

    袁慕尧又只笑了笑，还是什么也不回答。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黄燕儿已有些生气，撅着嘴问道。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很多”

    “比如？”，黄燕儿依旧撅着嘴。

    “比如第二个和尚是被谁杀的？”

    “这个官府都不管，你操什么心呐？”

    袁慕尧悠然一笑，又道：“还有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黄燕儿沉默了。这个问题她也觉得好奇。

    “还有，马永成要那些舍利子做什么？”

    “你想得可真多。他不是说了是要送到礼部衙门保管起来吗？”

    “没那么简单”，袁慕尧一笑，却又悠闲地打量起四周的风景来。

    “起码　......　起码，嘿嘿，现在你们俩都没事了”，黄公望笑着插嘴。

    虽然黄公望想得总是没那么远、也没那么深，可这种人总是活得比较开心自在。

    袁慕尧、唐寅也是喜欢自在的人。现在他们终于撇开了那件杀人案，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些无谓的烦恼。虽然　......　虽然事情里面还有很多疑点。起码，现在是悠闲的。而且，已经酒足饭饱。

    可他们的悠闲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们来到了苏州城的城门口。而苏州城的城门上悬挂着一数颗人头，王畮的人头。

    王畮是谁？江南第一楼王楼的主人，张白圭。也是江南最有势力和财富的人，与苏州知府陈鹏年有数十年的交情。在苏州府，从明里看最有权力的是知府陈鹏年，可暗地里最有权势的人却是王畮。可王畮的人头，此刻竟挂在了苏州城的城门上。

    袁慕尧等人都呆了，就连一直叽叽喳喳的黄燕儿也苍白了脸不再说话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黄公望飞身来到城墙下，取了王畮头颅包了起来，又揭下了城墙上的告示。

    “王畮伙同江湖恶霸，鱼肉乡里多年。且于十一日杀戮兵丁十数名，穷凶极恶已极。依大清律，处以斩首，并示众七日以警训世人。苏州知府陈鹏年”

    袁慕尧看着这张告示，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禁沉默了起来。何况他本就话不多。

    王楼已经被查封。

    王楼内也尽是血迹。

    曾经风光数十年的天下第一楼竟就此破败。

    夜已黑，那张白圭又不知去了何处？

    晚上，唐寅等人住进破旧的小楼里。苏州城郊外的小楼。

    楼里清凉得很。黄燕儿搬了个火盆放在了袁慕尧他们中间。

    唐寅躺在椅子上，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

    黄公望不住啃着他那只鸡腿。他耐不住这种安静。他也感觉气愤，心里正憋着火。王楼里留下了很多刀剑的痕迹，还有许多的五菱镖。王畮一家老小竟全尽被杀。而王畮却反被诬勾结绿林鱼肉乡里的罪名被杀了头。这是什么道理？

    袁慕尧坐在椅子上，不住用手试着火盆里的火花。这是他喜欢的游戏。可现在他似乎更喜欢那个泥壶，不住把玩起来。

    起码这样，他可以不用去想怎么安慰唐寅。如果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住他，那可能就是这种事了。

    “那泥壶里有什么？”唐寅居然说话了。

    他的话很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听到他说话，黄公望和袁慕尧都愣了一下。可袁慕尧马上高兴起来。所以他将泥壶凑近火盆烘烤了起来。泥壶的泥在火盆的烘烤下越来越干，直到渐渐开裂。

    袁慕尧笑着将开裂的泥壶递给了唐寅。

    裂缝中分明露出了洁白的光亮来。泥壶里竟然藏着东西。

    唐寅轻轻地将干泥剥开。

    那竟然是一个洁白的玉壶。玉壶的沿口还镶嵌着九条金龙。

    “九龙玉壶？”唐寅吃惊道。

    却在这时，“咚咚咚”，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四人对望了一眼，忙收拾好了九龙玉壶。黄小燕警惕地打开木门，门外站着的竟赫然是那江陵圣人张白圭方正而苍白的脸庞。

    张白圭看了看袁慕尧和唐寅，来到二人跟前深深地作了一揖，眼中含满了泪光道：“多谢二位不计前嫌救了我的性命，替我洗脱嫌疑。只可惜......只可惜我义父一家被我连累被灭了满门。”说着泪如雨下，袁慕尧等人正待要劝，张白圭却倔强地一摆手继续道：“前番往事不堪回首，我亦甚为懊悔。经此大难，我终于看破前事，在二位面前立誓从此洗心革面，改白圭为居正，以明心智”。言罢抬脚就走。

    望着他远去身影，众人久久无话。只有袁慕尧暗暗念道：“张居正，张居正......”早已出了神，似乎看到了未来什么不能言明的事情！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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