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篇与第36篇

    tue mar 31 07:53:17 cst 2015

    35　听说村北有蟒蛇

    那年我十二岁，读小学四年级。

    那天，我刚走进教室就听到几个同学正七嘴八舌说着一件事。

    我经历的小学不论是课堂还是课间，只要老师不在，教室俨然就成了菜市场。老师往往会在同学们谈兴正浓时板着一张扑克脸突然出现，嘈杂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我觉得你不该说我们这些孩子的素质如何如何，因为那才是我认可的孩子的本性。

    很快加入到话题中，回头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表，七点四十八分，我不禁暗自埋怨自己：今天怎么到校这么晚呢？

    老师八点整准时走进教室，教室立刻换了一种氛围，而我的思绪却仍然在远处飘着，耳边回荡着同学孙伟的话：“行驶中，马戏团的车坏了，就在有人下车检查时，一个大笼子被拱开了一道缝儿，一条四米多长的大蟒蛇迅速钻出笼子，下了公路，一路向北不见了踪迹……”绘声绘色地描述，就仿佛一切是孙伟亲眼所见。

    三天后的早晨，孙伟又一次口沫横飞：“那条大蟒蛇原来一直栖身在大清河里，这不是昨天傍晚就现身了。我三爷正赶毛驴车回家，忽然见到惊恐的一幕，大蟒蛇立起半截身子正冲他过来。我三爷弃了毛驴车，撒腿就跑。等找了人回到出事地点，你们猜怎么着？车翻在路边，毛驴已经不见了。”

    “是不是被蟒蛇吃掉了啊？”女同学田静问孙伟道。

    我已经对孙伟的话不以为然，因为孙伟三爷家距我家不远，我清楚的知道：孙三爷爷家里根本就没有毛驴。联想到马戏团跑了蟒蛇一说，想来也是孙伟的一派胡言了。

    村北从来就没有过蟒蛇，我的这一想法在一个月后被彻底改变。

    我家隔一条胡同住着冯伯一家。冯伯为人朴实、沉稳，从未说过谎话。一天，冯伯骑自行车去田里看玉米，他与蟒蛇差一点儿就零距离接触了。冯伯家的田地位于大清河边，出村一路向北大约二里路程。返回时已天色渐暗，冯伯计算着时间，回到家刚好吃晚饭。从大清河回村途中还要经过一条小河，一座小石桥连接两岸，因年深日久，小石桥的栏杆都已不知去向。在小石桥上，冯伯单脚点地撑住自行车，他的目光向下看去，停留在了一个物体之上，那很像是一截树干。河水不是很深，估计勉强没过小腿，树干有一米多长露出，更多的部分则浸在水中。树干之上斜斜搭着一根棍子，冯伯心想：前两天，自家的铁锨把儿折了，看这棍子刚好合适。正要下河堤去，冯伯忽见棍子动了一下，下一刻，树干也动了一下。冯伯确信：绝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冯伯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离开的，之后每次说到这件事，冯伯都会心有余悸，那是一大一小两条蟒蛇，冯伯与它们距离最近时已不超过两米。

    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去往村北都会提心吊胆，蟒蛇却再没有出现过，正应了那句话：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家的田地位于村南，种植的是桃树，桃园每年都会搭建看护棚，我一连五个夏天独自在桃园居住，夜深之时，我不止一次想过：蟒蛇不在村北了，会不会来到村南呢？蛇类动物都是喜欢水的，桃园以东刚好就有一条小水沟……

    36　人鸟之战

    这是发生在我们村子的真实事件，事情虽已过去不少年了，可每当人们看见那个疯女人时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起她疯掉的原因。

    夏日，太阳尽情地释放着自我。田间，李家三口儿正在劳作，那是李家老爷子和大李夫妻在摘甜瓜。地头儿处，强子和菲菲在玩儿，他们兄妹就是来玩儿的，因为他们还小，若是勉强他们干起大人的活儿结果只能是忙中添乱。

    嬉闹了一阵儿，九岁的菲菲首先坐在了一棵大树之下。

    “怎么？才一会儿就累了？”十一岁的强子凑近菲菲，问道。

    “可以了！妈妈说了：‘女孩子从小就该淑女一些的――疯丫头不会有人喜欢！’”菲菲说道。

    强子在菲菲身侧坐下，思索片刻，道：“我出个谜语，你来猜，好不好？”

    “好漂亮的鸟啊！”菲菲惊喜出声，孩子毕竟是孩子，才说罢“淑女一些”就一个高跳了起来。

    一只多种颜色羽毛的鸟正围绕枝叶飞行，片刻后，鸟儿落在了枝头。

    “妹妹你等着，我这就捉这只鸟来送你！”强子毫不迟疑，语罢便起身往树上爬。

    任强子如何灵活又岂能抓得住生了翅膀的鸟儿。在强子与鸟儿距离不超过两米时，鸟儿展翅腾空。

    往树下看去，强子看到了菲菲的眼睛，那双眼中寄予的希望之情已尽数被失落所取代。

    侧目之时，强子发现了一个鸟窝。鸟窝大小似一个小一些的盘子，它被搭建在一条树枝的根部。尽管鸟窝的位置已称得上“隐秘”，但终究还是难逃宿命。

    强子灵活地下了树，看着菲菲闷闷不乐的表情，强子笑了。从背后将鸟窝递出，然而强子还是没能见到妹妹的笑容。

    菲菲接鸟窝在手，狠狠将其摔在地上，之后又重重在其上踩了一脚。“我要的是鸟儿，不是这光秃秃的蛋！”在菲菲的怨声中，鸟窝里的四枚鸟蛋无一幸免。

    在这一刻，空中一连串急促的鸟叫化作了长鸣。鸣声中满是凄楚。

    好多的鸟啊！好多鸟闻声聚了过来，大一些的是鹰，小一些的是雀……

    菲菲惊得张大了嘴巴，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

    强子率先察觉了危险，他喊叫出声：“不好！快跑！”强子拉住菲菲手腕儿，转身奔逃。

    强子拉着菲菲奔向了瓜地里正在劳作的爸妈、爷爷。三位家长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鸟群已遮天蔽日，那队伍却仍在不断壮大，群鸟同仇敌忾，锁定的目标正是自家的两个孩儿。

    群鸟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大李挥出的一拳不待收回已经被一只凶猛的老鹰啄伤了手臂。“都到车上去！”大李嘶声喊道。

    农用三轮车停在地头儿。这是那种最简单的车型，没有车厢，也没有车棚。三个大人保护着两个孩子迅速撤到三轮车处。大李将车摇着，一家人狼狈去了。

    我们这地方大型的禽类并不多见，因此李家五人受伤皆都不重。两个孩子吓得不轻，被留在了家里；三个大人重返瓜地――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

    到达瓜地，李家三人惊呆了――群鸟虽已不见，瓜地里却已是一片狼藉。原来鸟群在大李一家离去后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了甜瓜上。

    呆愣良久后，大李媳妇长长“啊――”了一声，好凄楚的叫声啊！

    男人怎么也是男人，更能面对和接受；而女人……大李媳妇自那之后精神失常了，她总会猛然手指静静的天空，大喊大叫道：“啊――好大一群鸟儿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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