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波骤起寻枪

    thu apr 23 00:34:10 cst 2015

    那赵老狗的样子有些狼狈，浑身脏乎乎的，那驴身上也是浑身泥水，秀秀打量了一番赵老狗忽的惊疑“二叔，您怎么这样了？”

    这秀秀与赵老狗算是一个本家，赵老狗排名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早已夭折，所以本家喊他二叔，赵老狗对着秀秀姐们俩还是不错。

    看到秀秀咧嘴干笑了一声“秀秀啊，这不，咳，去地里看看，摔了一跤。”

    二莲噗嗤一笑，用手捂住咯咯笑“您掉进去不奇怪，驴也掉进去了？赶场？”

    赵老狗脸一身青一阵白，闷哼一声算作回答，干笑几声“改天去家里坐坐，你二婶儿跟你大侄子特想你。”

    “来了，闪开，闪开！”忽的一声大喝，二胖举着一块大石头呲牙咧嘴咬牙瞪眼向赵老狗跑来，赵老狗回身一看脸色发白，直翻白眼“我的天爷！”一踹驴肚子，一溜烟跑了。

    二胖瞪眼疑惑的举着大石头“跑什么呢？”秀秀都笑弯了腰，捂着肚子抬不起来“怕你一石头夯死他！”

    二胖扔下石头擦擦汗，自言自语“那也不会是在这儿啊……”

    阿成从树后探出头悄悄问“走啦？”

    “走啦。”二胖擦擦汗傻乐一声“我再去搬一块。”颠颠又跑了出去。

    秀秀轻轻吹吹石头上的土，拉着二莲坐了下来，抬眼看着阿成“几天不见，你跑去了那里？”

    阿成有些得意，也有些那种谨慎“呃，干了点儿大事儿。”目光游离傻乐“干了点儿大事儿。”

    是大事，真的大事！

    赵老狗回了家中，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洗澡，再去刷驴，把心爱的驴也刷了个干干净净，累的够呛，坐在那青砖铺就的院中发呆。

    老狗婆姨帮他倒了一壶茶，就去忙活那一盆活好的面去了，雇佣的长工觅汗与短工觅汗的饭食得做大半夜。舍不得雇人，只能自己忙活。

    一阵阵的脸色变幻，赵老狗轻轻敲着桌子，其实平心而论，都是乡里乡亲，再怎么倒也干不出出卖那孩子要人命的勾当，只是这枪真是麻烦事儿，要是再响了被日本人知道，可就是大罪。

    县城住着鬼子兵，几十个鬼子还有点二狗子加上那县政府的人员足足二三百个，要是知道了，村里怕是得有大灾祸，毕竟这枪是犯忌讳的事儿。

    思索再三，始终下不了勇气，最后愤愤拿起茶壶灌了一口，两眼瞪得溜圆，这婆姨倒是贤惠，弄了一壶滚烫的茶水。

    一口吐出，感觉舌头都烫肿了，用力将茶壶向地下一摔，瞪着眼恶狠狠对着忙碌的婆姨怒骂“你想烫死我啊！”愤愤起身走出门去。

    站在那大门口摸着边上的石狮子又怔住了，不知道想着什么迟疑下不了决心，看着那街头笑闹的人群，忽的叹了口气骂了一声“你们是我祖宗！”

    下定决心向人群中走去，看到那赵老狗来到，方才还喜笑颜开的人群如同被剁了头的鸡一般鸦雀无声，零零散散开始向家中跑，有些个婆娘更是直接发足狂奔！

    那阿成爹看到赵老狗，悄悄后退准备逃跑。赵老狗哼哼粗着舌头“阿成爹，站着，跟你说个事儿。”

    “那租子我实在交不起，再缓缓，再缓缓。”阿成爹咧嘴苦笑着连连鞠躬，赵老狗挺着胸脯冷哼一声“谁说那个，我说个别的。”看看那些迟疑的人，头扭了扭撇撇嘴“去那里说。”

    阿成爹的腿都软了，难道阿成的事儿发了？这可真是麻烦了，擦擦虚汗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子跟赵老狗而去。

    走到黑暗中，赵老狗迟疑半晌“你知道不，今天下午你那个臭小子把我打了。”

    果然是这事儿，阿成爹两个腿都软了，噗通跪倒颤声“赵老爷您发发善心，我家小子不懂事儿，你不要跟他计较，要不然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赵老狗哼了一声，转头，半晌叹了口气“我打你，因为你喝酒不学好，让人生气，可是这事儿不是这样，如果我真的就被打了，我肯定给你没完，关键是……”

    阿成爹一听有些愣住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狗发了善心？怎么可能，这不明摆着说玉米地里长水稻，旱了米吗？

    “你知道吗？那小子手里有枪，他朝我开了一枪。”赵老狗忽的转身瞪着阿成爹“你知道那支枪会给我们全村带来什么灾祸吗？”

    “什么？”阿成爹此时真的被吓住了，目瞪口呆冷汗潺潺，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汉子从来也没有想过会牵扯在这其中，涉枪啊，被日本人知道全村都得没命！

    “我还不至于为了一顿打，把全村人卖了。”赵老狗咬着牙踹了阿成爹一脚“滚去，让小畜生把那东西处理了，不要让我再知道，如果我再知道，死的就不止是他了。”转身离去。

    阿成爹呆呆的做了半晌，乱了，全乱了，六神无主浑身颤抖，涉枪了，满脑子都是日本人和那大狼狗呲牙的样子。

    年初，阿成爹去县城，亲眼看到了那号称地下dang的人，被架起来活活让狼狗咬死的惨状，因为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地下dang，只是搜出了一只枪。

    有牵连的二十三个人都死了，用刺刀活活挑死的，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民小贩，都是普通的当地人啊！

    忽的又是一个人远远走了过来左顾右盼，看到阿成爹迟疑半晌，走了过来“歇着了？”

    “哦。”阿成爹漫无心思的答了一句，那人也干脆做了下来“阿成……今天去树林了吧？”

    “树林？”阿成爹回过神打量了一番，来人他认识，村里在县城当老师的张忠义，三十多岁，长得非常文雅，国字脸，身材壮实，还带着一个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对，他有没有去树林？”张忠义的问题非常让他奇怪，阿成爹皱皱眉头“我不知道，我也不问。”

    “呃……”张忠义沉吟着摸出一盒大前门，叼到自己口中一只，回过神递给那阿成爹一只，如果换在往日，爬上阿成爹高兴的得跳起来，这可是高档烟，可是此时只是将它塞在耳朵上并不抽，缓缓抽出烟袋塞上一锅。

    “整个村子，论最调皮也就是阿成了，他能干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你说对吧。”张忠义点燃烟，顺手用火柴帮阿成爹点上烟锅。

    红星一闪，一股烟雾缭绕盘旋上天，一股洁白，一股乌黑……

    “为什么问这个？”阿成爹轻轻吐了一口烟咳嗽几声回问，张忠义笑了笑摇头看着天空“也许你的孩子犯了错了。”

    “怎么都那么说，这死小子。”阿成爹狠狠抽了一口烟，黑雾从鼻孔喷出，煞是唬人。

    张忠义被呛得目瞪口呆，连连挥动袖子，坐的远一点“为什么这么说？咳咳，这是什么烟？辣眼睛。”

    “没什么。”阿成爹遮掩了过去顺口回答“这是那秀秀亲戚给我送的啥东洋国外好烟。”

    “东洋国外烟？”张忠义有些吃惊，连忙把一盒大前门塞给阿成爹“我来一锅。”

    阿成爹有些心疼，迟疑的装了一丝，张忠义有些不满，夺过烟袋恶狠狠装了冒尖的一锅，点燃重重抽了一口。

    忽的两眼一直翻身倒下，鼻孔嘴中缓缓冒出黑烟，心疼的那阿成爹直跺脚“你知道这一锅多钱，你，你，你……”

    张忠义泪流如注，半晌忽的惊天的咳嗽，鼻涕眼泪一把，浑身腾腾冒烟哭丧着脸“我的天呀！这是啥烟。”抹了抹脸，脸上都熏得漆黑。

    阿成爹看看那张忠义模样忽的扑哧一笑，心中竟然莫名的开朗了不少“该！这烟得慢慢品。”

    刘忠义的眼镜都被熏的看不出模样了，狼狈的摘下擦擦“好烟，果然是闻所未闻。”

    抽了一袋烟，就这么默默的抽，半晌忽的扔下一句话“有些祸他不能闯，闯了就会有大麻烦，天大的麻烦。”递过烟袋一路咳嗽着走了。

    阿成爹心中一惊，胡乱猜测着“难道，当时他也看见了？”

    慌不迭爬起身跑回家。

    此时的阿成正与秀秀调侃着什么，今天做的事情让这个孩子感觉很有面子，或者说满足了一种莫须有的虚荣心，天色已晚，月上了中天，那二胖已经靠着树开始打盹，众人告别阿成回到家中。

    月光下，阿成爹静静坐在石磨上盘着腿抽烟，睡眼惺搜的阿成推门进来，迷迷瞪瞪在墙边撒了一泡尿，回身一看那磨盘，唬了一个魂飞魄散。

    那是一个啥玩意？黑气腾腾，坐在磨盘上，闹鬼了？连滚带爬向外跑。

    “滚回来！”阿成爹沉声喝道，抬腿下了磨盘。阿成一听爹的声音倒是松了一口气，转身苦笑“你真是我亲爹，吓死我了。”

    “你跟我来。”阿成爹翻身走入房中，阿成有些不解，挠挠头跟着走入房中。

    阿成爹把门重重关上，震的墙上一阵灰土，点燃油灯黑着脸看着阿成“今天你打了赵老狗？”

    “打了，我跟你说了。”阿成忽的心里一突，爹此时的表情不像平时，太可怕了。

    “用什么东西？”阿成爹声音冷了下来“你用的是不是枪！”

    “枪？”阿成浑身一震冷汗淋漓“你怎么知道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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