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回忆

    sun apr 26 12:00:00 cst 2015

    那人点点头，问道：“果然是个汉人，小子，我叫阿史那颉，依你的年纪推断，我应该比你父亲要年长几岁，按你们的规矩你叫我一声大伯也是没错。”

    张彻点点头，也不知道这话该从哪里接起，索性不在开口。

    阿史那颉问道：“好了，听真儿说，你知道龙城张固这个人？”

    阿史那莎拿出那个木盒递给阿史那颉，道：“大伯，你看下面有字，是那个叫张固的人刻的。”

    阿史那颉接过那个木盒，低头看了眼木盒底身上的字，拿着木盒的手就开始抖了起来，眼角也开始有泪水冒出来，嘴里嘀喃道：“原来真是如此，倒是难为母亲了。”

    阿史那颉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泪水问道：“莎莎，这个木盒是你祖母什么时候给你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阿史那莎道：“是祖母以前给我的，里面还装了一条丝巾，张彻，那条丝巾呢，快拿出来给大伯看看。”

    张彻从怀里摸出丝巾，递给阿史那颉，阿史那颉展开丝帕看了一眼，抬起头看向阿史那莎。

    阿史那莎上来指着丝巾边上的小字，说道：“大伯，你看边上有两句用汉文写的字，我也是才刚刚发现。”

    阿史那颉看着小字，小声念出声来：“君如磐石妾若蒲苇、盼得良辰与君终老，君去无声妾心若死、愿有来世再与君合。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母亲我对天发誓一定替你把此事搞清楚，如若不能，我死不瞑目。”

    “父亲，到底祖母的遗愿是什么？这么多年你为了这件事可费劲了心思。”阿史那木真问道。

    阿史那颉把木盒递给阿史那木真，抬头看着帐外，陷入回忆当中，嘴里慢慢道：

    从我十六岁开始便被父汗流放到漠北，不得允许不准返回，每三年才能回来见一次你们祖母，每次总是只能呆一天就要返回，我还清楚的记得，十五年前那个冬天的一个上午，你们祖母的一个仆人只身一人来到漠北。

    看到他来找我，我还以为这次终于可以提前回去看看母亲了，可他却带给我一记晴天霹雳，我母亲病重想要再见我最后一面，可父汗还不准许，是我二弟，就是莎莎你的父亲派他来通知我的。

    得到这个消息，我不顾父汗‘擅离漠北一步就五马分尸’的危险，星夜兼程返回阿史那王帐，原来父汗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阿史那部新的大汗就是二弟。

    二弟陪我一起去看母亲，我见到她时，她整个人早已瘦的不成样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仅凭一口气在支撑这她自己不睡过去，几天前就连什么人也不认识了。

    又过了两天，她的病情终于好转，可以吃东西也认得人了，在她生命里最后的时刻里，她只留我一个人在大帐里，别人谁也不让进。

    记得那天她穿了件我从没见过的红裙子，也用南国的胭脂水粉化了妆，头发也没挽发髻，就那样披在肩上，她就那样紧紧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颉儿，我昨晚梦到了你的父亲，他对我说，兰馨，你怎么一身皮袍皮帽这个打扮，简直难看死了。”

    当时我已知道你们祖母恐怕时候已经不多了，我拉着母亲的手，泣不成声，只能一遍遍的唤着“母亲”二字，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继续对我说：“我昨晚梦到你的父亲，他让我穿着这身衣服带你认祖归宗，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闭眼，你看这件衣服是当年认识他时，我穿的那件，还好看么？”

    “好看，母亲你这样穿好看极了。”我回答道。

    母亲继续道：“还记得初见他时，他一袭白衫手拿折扇正在茶馆里，还以为他正和别人比试书法，原来竟是打赌那个画我更像一些，我们就是那么认识的，他家世高贵谈吐优雅、对人也重情重义，还帮我赶走了流氓无赖，不久之后我们便相爱了，他说过要来娶我的。”

    我心里一惊，我自小在草原受尽了歧视长大，在父汗心里也从没把我当儿子看待，处处提防着我，难道我的生父真的另有其人，母亲突然话峰一转，让我用汉化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她打听一个人，否则她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她那双瘦弱的手就好像一把铁钳一样，掐的我手臂鲜血直冒，看我点点头，她跟我说道：“要帮我找到龙城张固，问他为何要不辞而别，丢下我们母子两人，要是当年他死了，也一定要搞清楚他因何而死。”

    我当即跪下，对天发誓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母亲看着我突然眼神变得柔情起来，她伸出右手摸着我的脸，说道：“呵呵，张固，你想的我好苦的，你怎么也老了，你…”

    母亲话还未说完，就口吐一口鲜血，倒下去，就那样连死也没闭上双眼，手指高高伸起…

    “哦，我终于知道为何父亲要教我和三弟学汉文了，就是为了将来继续到南国，替祖母找这个叫龙城张固的人。”阿史那木真道。

    “十几年来我为了此事，几乎跑遍龙城，可毕竟已经五十多年了，想再找这个张固，恐怕早已难比登天了，本来我已不抱任何希望，心想这辈子只能带着这一件遗憾去九泉之下见母亲了。”阿史那颉小声道。

    阿史那颉猛然抬起头问道：“小子，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既然上天又给我留下一个线索，我就要在有生之年，替母亲把此事搞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张彻点点头，走到桌子前，拿起纸笔刷刷的把张固刻在盒底的字又写了一遍，拿起纸交给阿史那颉。

    阿史那颉看看纸上的字，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张彻。

    “伯父你看，我们的笔迹是用同一种书法写的，几乎没有什么两样，而这种书法只有明国王室公文里才能有资格用到，一般人是学不到的，所以我推测这个龙城张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这是其一。”张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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