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瑶仙山大战

    wed apr 22 21:09:13 cst 2015

    清晨几声猿啼，肆意挥洒于天地之间。瑶仙山上艳花开遍，花瓣映日，花蕊传香，之所以称为瑶仙山，传说中有天上的仙女一直守护着这座山，她在这里播下春的种子，清晨日光倾斜而下，如盈盈之水在花间流动，真如瑶池仙子播下的花种，遗留在人间的分芳。

    天晴纵身飞起，数步间已到丛林之后，粉白色的蝶妆头饰在翠绿的竹叶掩映下似翩翩起舞，纤纤食指捋着肩处的一缕秀丝，笑意盈盈的脸上现出几许妩媚，就等着守株待兔吧。

    叠峰处白烟弥漫，颠耸云端，重山间青鸾旋飞，纷沓红霞，古猿乱嘶，牵攀在奇松上，恰乱了瀑涧，忘了尘土，孤雁长吟，游弋于雾霭中，似断了峭崖，醉了夕阳。

    胤礽站在山巅之上，两弯细长的眉峰似隽刻在白皙的脸容上，目光灼灼。

    乌黑的云雾笼罩着危岩峭石，群鹤乱飞，北冥玄踏在一只飞鹤上迎面而来，前面数十位女子舞动手中的纱巾，旋转着自己妖娆的身姿，如痴如醉的喧腾声此起彼伏。

    “胤礽，你果然不负所约，我也佩服你的胆量，竟一个人前来，只是今日我还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么？”

    胤礽望着他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尖利的锋芒，眸光变冷，面无表情道：“我是视死如归，而你是死无定所……”

    他顿住话，转头扫视了他一眼，嘴角还挂着那抹不变的笑容，但眼中却是冰冷深暗如海底。笑着道：“你想我跟你一起共赴黄泉，也要问我的笛子答不答应？”说完扬起乾坤笛，云烟缭绕的笛声便侵袭过来，笛孔穿越的磅礴之气如波涛汹涌的海洋在电闪雷鸣之下吞噬着人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虫蚁慢慢咀嚼到血肉模糊，骨头硬化成骷髅，瞬间雾气蒸腾，风云变异，幽光旋涡处现出重重影像，明月风沙中那遍地的骨尸骸化作千万缕魂魄流出长长的血泪，似将他染红的双眼模糊成一片血海。

    胤礽舞动着金羽扇，频频溢出的金光如水中荡起的阵阵涟漪此起彼伏，将笛声反折，仿佛只身傲立在苍穹之间，四周全是骇人的尸骨一一向他狠命地扑来，万般怨气在他气息中升腾，阴深恐怖的气氛瞬间笼罩四周，他双手攀上他的耳朵，随着闭上了眼睛。苍穹里的血液阵阵，他望不见，霄汉里的狼嚎声声，他也听不到。

    天晴在后轻轻拨弄着伏羲琴，将一腔无法发泄的痛，尽数流泻于指尖，眼神凝视着胤礽，娇媚的面容凝固成一道别致的风景，优雅轻扬的琴声徐徐传来，正如漫天黄沙铺地而来，仿佛要卷起千层沙，万担石，静静的配合着一阵阵萧笛魔音，激扬裴湃，直冲云霄，沿涧猛冲水瀑迸石间，滔滔汩汩。

    胤礽的神经忽然有些不能自持的旋转了起来，仿佛眼前的一切他都看不清楚，天晴早就按耐不住了，此刻更是不能等待了，便持剑飞出，紫色的飘带在风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如深海中打着旋涡的波浪，一层一层泛着紫色的光辉，脱壳的健身凌空飞跃，无数飞驰的剑影化作万条蛇身刺向胤礽。她的剑仿佛在下一秒就可以刺穿他的心窝。

    可是忽然全身仿佛被施了咒一般竟变的软弱无力，就连手中的剑也拿捏不住，就在这时，北冥玄止住了笛音，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可对胤礽已经足够了，胤礽调了调气息，突然睁眼，手腕握住扇柄瞬间舞动，万束光芒便在空中游离，变幻莫测，天晴被胤礽反震回来的内力逼得丹田真气四处乱窜，一抹鲜血从嘴边溢出，金羽扇随着劲风化作一把利剑直刺她的胸口，在离她的身体只有一寸的距离停止了攻势，他反手一握，凤羽扇便已架在了她脖子上，几缕青丝在扇柄上翻飞，而扇下依然是他那张风度翩翩的俊脸，他用金羽扇勾起她圆润的下颚，迫她抬头，目光紧盯住她的眼睛，转头微笑的望着北冥玄道：“这就是你的杀手锏吗？可是她现在在我手中，你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天晴散乱的发丝披至双肩，清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北冥玄，心已不能自持的被什么东西拨弄的生疼，痛感麻痹了脸上的神经，呆滞的神情里掩藏着不能言语的苦闷，娇媚的容颜微露出凄楚的模样，不禁令人心疼。

    北冥玄身体一僵，片刻间的怔忪，他从未想过直到此刻她的目光仍会深深地刺到他，可他不能在意，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心墙不能再倾塌了，那么近的距离注定有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她是叶赫飘雪，而他是北冥玄，早就已经注定了这辈子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个计划的确是伤她太深了，一阵风吹过来，拂过他的脸上，冷冷的，一直冷到他心里。

    北冥玄双眉紧皱，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凉，恍然，……似乎什么复杂的感情都有“她为何要杀你那是她的事，我跟她其实也只是在瑶仙山见过一次而已，如果说她就是我的杀手锏，你也未免太小觑我了，试问我怎么可能把复仇的砝码压在她身上，你拿她威胁我岂不是太不明智了。”北冥玄冷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她真的只是陌生人一般。

    天晴凝视着他，此时他俊雅的脸上已挂上了一层冰霜，冷冷的隔阂在两人之间，他的话如同千斤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生出一丝丝裂痕，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胤礽疑惑不解地看了天晴一眼，淡淡的日光倾泻在他的脸上微微荡漾，轻盈的微风掠过她的发丝婉转飞扬，是那天在瑶仙山边的姑娘？当时就觉得她很熟悉，她是谁?为何与北冥玄在一起，说是没有关系，可北冥玄却带她一起离开?现在她又对他刀剑相向，可若说有关系，他又好像不在乎她的生死？在那一瞬间产生一种不明所以的心酸，让他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看清对方的最细微的神情。世间居然有这样的眼睛。那是一双仿佛来自星空的眼睛，清澈无比，毫无暇疵。有这样眼神的人，显得分外纯洁。高尚。她从未见过一个女人有这样的眼睛，除了飘雪···他猛然回神，他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

    胤礽略微沉吟，似是在认真思索。北冥玄见他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天晴，目光晦暗难明，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微微抬头看了看天晴，心紧紧地扭在一起，眼神甚是专注，有些开玩笑地道：“你在等什么？你想杀便杀吧，反正对于我没有任何损失。”

    时间只是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胤礽也只是沉默的望着天晴，可是北冥玄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天晴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所设的计划到底又有着多大的意义？毕竟刚刚天晴是真的与死神擦肩而过，胤礽真的会按着他设定的思路来吗？

    胤礽的目光停留在她低垂的眼眸，就这么沉着，不说话。北冥玄见他不给于反应，过了一会儿，心里便里越来越慌，最后不得不说道“你这么难于决定吗？那就我帮你解决好了”说完内力集于手心，向天晴的胸口处猛地一掌袭来。

    香澹烟尘里，雾气飘零，他幽暗的犀眸仿佛凝固在她脸上，与他那沉灰的风衣与暗冷的乾坤笛融为一体，天晴静静凝神望此情景，不禁迷惘，为何他说让她躲在丛林后伺机行刺他，可是他却停止了笛音，难道在紫薇阁那天，他将飘雪的遗物都交给她并不是为了当作念想，而是一切都要让胤礽相信她就是飘雪无疑，如果胤礽真的把飘雪看的很重，那到时她只需呆在他身边见机行事，那复仇便指日可望了，她心中一痛，她在他心里原来就是可以拿来复仇的工具？可她爱的是他，怎可能愿意呆在他人身边，即使为了复仇也做不到，她真的想问问他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真的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也无所谓吗？那时她中毒他那么悉心的照顾，她吻上他的唇时他那么炽热的眼神，她曾一度以为那夜之后他们之间应该有点别的什么，现在看都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其实当初她就该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全是仇恨，怎么可能将她放在心里，可是她还是彻底的爱上了他，他从来都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她又什么资格来质问他？可是她一直以为他是明白她的心的，难道她的心意对他来说真的微不足道？既然他把复仇看得比她重，那就这样死在她的手中也好过她日夜来的痛苦挣扎，所以这一掌最好来的猛烈些，迅速些，或许只有这样即便她死了他也会会记住她，天晴闭了眼，身子直接迎了上去。

    北冥玄看得出来她那水灵的眼神里带着孤寂的绝望，似乎失去了与生俱来的那种灵气，单薄的身子被冷风一点点的抽去余温，仿佛没有呼吸的躯壳等待着死亡的逼近便化作一缕幽魂被天空带走，他的掌力竟不自觉地有些收敛，就在快要袭上天晴的胸口时，胤礽轻轻压下了她的身躯。

    天晴只觉一阵阴冷的掌风正好划过她的背上，他的金羽扇突然展开，倾泻而下的金光如纱帘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挡住了他的袭击，天晴诧异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帮我挡？”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皱眉头，道：“笨蛋，我不挡你就死了，你为何不爱惜自己！”

    “为何要爱惜？”她仰起头反问。

    “一个人若连她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能得到他人的怜惜。”

    她面色微变，声音变得决然而冰冷。沉声道：“他人的怜惜？！我——不需要！”

    胤礽看着她冰冷的眼底掩藏的那一抹悲伤，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熟悉是来源于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哀伤气息？还是她本该妖娆魅惑却散发着清冷孤寂的眼眸？又或许是她倔强神色中极力抑制的泪水？说不清，心底却有一丝触动，有些微的疼，仅仅那一瞬间便知道此生再也移不开。

    他收起凤羽扇，压下心中一切翻滚地情绪对北冥玄道：“既然你说跟她没关系，那我就带她走。”说完他吹了一声口哨，隐约已经传来马蹄之声，胤礽牵起她的手揽缰胯上一匹雪白骅骝，飞步疾奔，灰尘扬起，落叶横扫，瞬间了无踪影。

    “就算没有关系，可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让你们走的道理。”北冥玄紧追不舍，金羽扇折射出无数的幻影，席卷着寒风直逼北冥玄，可是好像也有点支持不住了，就在此时，一队兵马正朝这边涌来，马儿被惊，疯狂啼嘶着。

    胤礽，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人，正是纳兰容若！那锋利的的眼神，让空气也弥漫着冷冷的杀意，所有的马儿都被惊起，慌乱的啼嘶。

    也就是刹那间，胤礽从悲转喜。

    容若持剑飞出，脱壳的剑身凌空飞跃，锋利的剑刃将笛声隔断成零碎的音符。

    北冥玄将乾坤笛一挥，那如风的身影向后飞起，竟避过了那强大的一击。北冥玄阴冷的一笑，竟是侍卫首领纳兰容若，他的武艺果然不凡，空灵的剑势暗涌着深不可测的内力，炽烈的剑身中掩藏着阴冷冰寒的丹气，不过他的笛声也不是随便可以压制的，更魅惑的笛声喷发而出，无数飞驰的剑影化作万条蛇身在北冥玄身边围绕却被阻挡在外。

    胤礽望着刚刚来的男子道：“容若，是皇阿玛派你来的？”

    “因为你迟迟不归，皇上担心出事，才派给了我十万大军来助你的”容若飞身而起，出剑如风，剑光如阳光般辉煌灿烂，却又寒冷如两极之地的冰刃，剑气就在北冥玄的眉睫间，一剑划过，远处的枝叶纷纷碎落，飘洒在空中如美人的珠泪般落下。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他清透的嗓音低而不沉，如琉璃般纯净而无丝毫感情，那优雅的语速隐隐散发着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

    面对这么庞大的侍卫军，天晴知道他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她抬头望着北冥玄，正好对上他那深沉的复杂目光，心中一阵苦涩。握住衣袖的手越来越紧，手心生疼，虽然恨他这么轻视于她，可她还是依然爱着他。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里的身影已经模糊，模糊到看不清，心里有些难过也有些失落，只感觉泪水划过脸颊，唇上有些咸咸的滋味。

    北冥玄的表情是疼痛的，可眼底仍旧是那狂妄的野气，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此刻的危险之度。他浅笑，你当我还是当年的北冥玄，任你们欺负吗？欲言时正好对着天晴那双眼睛，她的眼眸，眼中乍然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柔情，他的脑海里亦飞速闪过一幕幕……

    这个眼神，是的，她要他离开！

    眼眶也不知为何，突然一阵酸涩，哽咽的喉头一颤，然后转身离去。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动了的情，伤了的心此刻在风中凝固冷却，混乱的思绪萦绕在眉间，孤寂无情的肆虐着他的内心，他已然痛的不能自持，回忆起三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不是说好不会再被她动摇了吗？不是说好不会再对她动情了吗？不是说要把他所承受的痛苦都报复在她的身上吗？可是为什么在她要一剑刺杀胤礽时，担心胤礽会急火攻心的错杀她，以致停止了笛音，为什么担心胤礽真的会动手而急于自己先下手？为什么在她甘愿受死的时候竟舍不得她死？不，他不能让自己这么矛盾，既然他只能沿着复仇之路继续走下去，那他只能狠心的放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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