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特殊任务（9）

    thu may 07 16:13:03 cst 2015

    任何偶然性其中都会有一定的必然性。蒋先生偶然的改变了行程计划，其中的必然性就是因为汪先生和云南龙云之间的约定。

    汪先生的代表在云南做龙云工作的时候，龙云的确被汪先生的计划和许诺所吸引了，但是，当汪先生的代表离开了云南之后，龙云的思想却在他的一个副手的引导下发生了转变。他最终没有选择汪先生，而是向蒋先生坦诚了一切。

    蒋先生能容忍汪先生的叛离，甚至说希望汪先生尽早叛离重庆，以方便他可以重新梳理重庆的势力格局和舆论导向，但是，汪先生要拖着龙云一块下水，这是蒋先生万万不能接受的，龙云主政的云南，那可是重庆的后院，绝对不能乱。蒋先生为了争取时间以彻底粉碎汪先生的计划，不得已，只能暂时留在重庆。

    只是，这一切，叶途飞无从得知，甚至连戴笠也仅仅是有所感觉。

    对所有人来说，这段日子都是煎熬。

    蒋先生的特使在龙云坦诚相告之后的第一时间内就去了云南，电话中，龙云的态度很坚决，表达了誓死效忠蒋先生的态度，但是，蒋先生不会因为一个电话而轻信他人，他必须委派心腹进行实地考察，要亲眼看到龙云是如何对他效忠的。在特使没有回来之前，蒋先生只能把所有的担心和忧虑深深地埋在心里，他备受煎熬。

    对戴笠来说，眼看着天字第一号的功劳即将落在自己的头上，突然出了这档子变故，蒋先生的态度变得暧昧，而汪先生更是停下了所有撤离重庆的准备工作，似乎要坚决留在重庆，留在蒋先生身边。戴笠觉得憋屈郁闷，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只能把这种憋屈郁闷深深地埋在心底，他也是备受煎熬。

    对叶途飞来说，任务计划已经顺利地迈出了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且艰难的第一步，这一步只要走了下来，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不是哪一方势力想阻拦就能阻拦得了的事了。可是，这第一步的一条腿刚刚迈了出去，后面跟着的那条腿却动不了了，甚至，迈出去的那条腿还有收回来的可能，叶途飞觉得很无奈很懊丧，在事情尚无定论之前，他只能把这种无奈和懊丧深深地藏在心里，他同样是备受煎熬。

    同样受煎熬的还有汪先生和周拂海。

    重光堂会谈已经进行了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双方你进我退我进你退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其中有好几次他们都想退却下来，好不容易撑到了现在，几乎已经看到了黎明曙光的时候，竟然突生这种变故。蒋先生的形成变动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呢？汪周不得而知，在事情没有清楚之前，他们担惊恐虑，但是他们还要强装笑脸，像没事人一样。

    一周后，蒋先生的特使回来了，从特使的汇报中，蒋先生判定龙云的态度是真诚的，他没有犯糊涂听信汪先生的花言巧语。现在好了，后院安顿了，汪先生可以离开了。

    当蒋先生再次公布巡视成都的行程计划时，汪先生竟然表态说他希望能和蒋先生一起去成都，以彰显中央对成都方面的重视。

    蒋先生顿时晕了，吃不准这个汪先生到底在想什么，莫非他改变了叛离重庆的计划？

    晕是彻底晕了，但蒋先生还要装出一副很感动的样子，对汪先生说：“呃，那个，重庆的事情也是需要有人来做主的，汪先生还是留在重庆比较妥当。”

    汪先生不吃这一套，回敬说：“我留在重庆也不过就是个传话筒，大小事情还都需要你来点头。自抗战以来，四川军政为国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你代表军，我代表政，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一同视察成都，才更能显示中央对成都方面的重视，你说呢？”

    蒋先生辩不过，只得说：“呃，那个，有道理，让我再考虑考虑。”

    蒋先生会考虑汪先生的意见吗？蒋先生是个能考虑汪先生意见的人吗？

    蒋先生口中所说的考虑实际上是他和戴笠的计划商讨。

    “呃，那个，必须逼他迈出这一步。”蒋先生最后对戴笠提出了硬性要求。

    按照蒋先生的意思，戴笠迅速制定了一个内外结合的逼迫计划。其中，从内部逼迫的部分自然交给了叶途飞，戴笠对叶途飞的交代是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至于外部逼迫的方法很简单，对汪周等人上监控手段。

    两个方向相比较，戴笠认为从内部逼迫的作用要远大于从外部逼迫，因此，他很想听一听叶途飞的想法。叶途飞沉思了大约半个小时，对戴笠说了三个字：“周拂海。”

    戴笠听到叶途飞说出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说：“呐，周拂海这个人是个绣花枕头，说出来的做出来的都是很好看的，心高比天却胆小如鼠。呐，十多年前就是怕被捕才从那边过来的，你抓住他，很好，他的话，汪先生是愿意听的。”

    和戴笠交流结束后，叶途飞径直找到了周拂海，一见面，叶途飞便开门见山说：“周先生，我必须耽搁您十分钟的时间。这十分钟内，您不用说话，不用回答，更不用解释，您只负责听。”

    面对面坐下来后，叶途飞开始了他已经准备好的逼迫之词。

    “自重光堂约定至今已有一月余，在此期间，汪先生总是犹豫不决左右摇摆，当然，我无权干涉汪先生的思想，只是我想提醒周先生一句，作为汪先生的左膀右臂，你是有责任提醒汪先生的，汪先生的这种态度很不好，会让日本人失去信心的。”

    “周先生应该明白重光堂会谈的艰难性，且不说让日本人退兵的问题，单是取消北平维新和南京临时两个政府的问题上，就已经让周先生感觉到什么叫犹如登天了吧！最终你们的条件日本人全都答应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日本人是有诚意的，说明日本人对汪先生是抱有绝对希望的。”

    “现在，汪先生犹豫不决左右摇摆，这会对日本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周先生是明白人，应该清楚得很，汪先生这般作为会让日本人对他产生误会，会使得日本人降低了对汪先生的期望值，若是到了那个份上，莫说让日本人退兵，恐怕连北平南京的两个政府都不会取消。”

    “再有，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以为重光堂有多秘密，我敢保证，汪先生十天内再无明确的行动的话，日本人就会恼羞成怒，说不准会把重光堂的前前后后公布于众。到那时，汪先生怎么办？你周先生又该怎么办？请允许我说句粗话，到那个时候，你们将犹如丧家之犬！”

    “好了，我懒得再说了，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定夺。我明天上午十点钟会准时与上海方面联系，到时，我会如实向日本人汇报这边的情况，再见，周先生。”

    看着周拂海惊慌失措的表情，叶途飞的心情愉快了，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关于重光堂会谈之内容，属于最高级别的保密事件，日本人仅仅是告诉了他一个大概，那么有关重光堂会谈的具体内容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叶途飞想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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