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早餐

    fri may 01 07:00:00 cst 2015

    石勇停在华西村的公屋前，透过深秋的薄雾，看见屋内有隐隐的雾气升起，空气中还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咽了口口水，转头对后面的小子们吼道，

    “还想不想吃早饭了，给老子排整齐了。”

    石勇的手下是他精心挑选的棒小伙子，能吃苦的愣头青，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不过二十齐，

    大约在半年之前，华西村频频受到野兽的攻击，虽靠着黄大仙岭猎户的陷阱，遏制了损失，

    但华庆峰还是希望拉起一支能护村的民壮，而石勇挺身地担起了这个重任，

    选拔的对象自然就是村中的小伙子，华庆峰说这是因为他们对村中更加忠诚，也会更加拼命，

    石勇对此深以为然，石勇就是村里的老人了，现在有吃有喝，有面子，有老婆，如果有人再让他去过流民的生活，他宁愿死，

    或者让企图逼石勇再过那种生活的人死。

    只是东家毕竟是当过状元的，一些读书人的弯弯绕，总让石勇摸不着头脑，

    比如要求每十个人横成一排，还要一个个报数。

    一开始只有五个人，倒也好说，可是人越来越多，这就麻烦了，这帮大老粗最多识得一手之数，被县尊狠狠的批了一顿，

    之后东家每晚都来带着他们识数，忙的不亦乐乎，

    石勇敢拿着斧子跟狼搏斗，也可以在地里辛劳一天，可是识数让他发了大愁，石勇宁可空手跟孤狼搏斗，也不愿意再去看那一个个方块字。

    可是东家就这么要求的，以前也没有违背过县尊东家的话过，石勇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石勇看着小子们横成一排报数，胸中充满了自豪，识字苦归苦，但石勇现在也能从一数到一百了，还能写自己的名字，秀才公大抵也就这学问了吧！

    “晨练回来了，石甲长，”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用勺子敲着大锅，头也不回地说道。

    听了甲长这个称呼，石勇不自觉地挺胸收肚。

    “早回来了，六婆，饭呐？”队伍中探出一堆脑袋，急切地望着锅里。

    “你们刚跑这一圈就吃饭，对肚子不好，”另外一个穿着大花衣服的女人说道，还端着个冒着热气的木碗：“喏，先把蛋汤喝喽。”

    “石甲长……”小子们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石勇，按照村里的规矩，石勇不放话他们是不能吃饭的。

    石勇看着一个个馋虫，咧嘴一笑，冲他们挥了挥手：“听到三姑的话了，快去吃饭！”

    民壮不等他说第二遍，便一窝蜂的涌进公屋，端起木碗哧溜哧溜地喝了起来。

    石勇等手下都进去了，才迈着方步晃晃地走了进去，坐在一张最破的桌子旁。

    接过递过来的木碗，石勇也小口地呡着热汤，感受着一股热流从舌尖暖到肠胃。

    等这股暖意在体内散开，就听到到三姑在厨房里说道，

    “东家这手艺真没得说，一个鸡蛋就能做这么一大锅汤，又好吃又暖和。”

    “那是，东家是状元公，是天上的文曲星，当然什么都知道。”另一头的六婆带着傲慢的口气说道。

    虽然华庆峰纠正了几次，但村子里的人还是认为进士和状元没什么区别，而且还叫的满脸自豪，

    “我们可是天上文曲星的村子，命中就该发达。”

    华西村的这帮流民，一辈子都是卑贱的人，终于有个表现的比别人优越的机会了，华庆峰觉得还是不要强硬矫正的好，最后也就任由村里人叫了。

    石勇在这里胡思乱想着，三姑抱着一堆油饼和鸡蛋从厨房里出来，一下子放在石勇的破桌子上。

    “三姑，我这张桌子最破，你还放我这里干嘛？”

    “放别的地，还没等我分，这群狗爪子就给刨干净了。”三姑边说，边得意地看了眼畏惧石勇不敢上前的小子们。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为别人付出，即便华庆峰是县太爷也不行，否则他也不会被挤兑地跑流民这里找存在感了。

    所以要选民壮时，只有五个人愿意出来，

    华庆峰明白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所以拿出了成堆的油饼和鸡蛋，而中午头还有大肉包子，像蛋花汤这种廉价的骗人手段，更是耍了好多，这才钓着永远吃不饱的小子们出来，接受他稀奇古怪的训练。

    但每次吃饭，秩序都是个麻烦，还没等着食物上桌，就被风卷残云的消灭了，

    三姑常说如果这群小子，嘴再快点连自己都能给吃了，

    时间长了，三姑也摸出了点规律，只有把饭放在石勇面前，这群小子才能老实等着，

    石勇不仅是组建和训练民壮的头，还几乎和每个人都打了一架，结果嘛，当然是石勇胜了。

    从身体上来说，石勇并不是最强壮的，也不是最灵活的，但是两个差不多强壮的人搏斗，最重要的就是气势，曾跟狼斗过命，见过血的石勇自然不是这些小兔崽子能单挑的，所以这帮小子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但事情总有例外，正当石勇剥开一个煮鸡蛋，准备让舌头和光滑来个亲密接触时，却被人一把偷了去，

    正要发作，看到来人，石勇却跟泄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

    华庆峰笑眯眯地，边向起身的民壮打着招呼，边寻了个板凳坐在桌子旁，

    机灵鬼田六、书生温言则挨着着华庆峰，分左右坐下。

    而鸡蛋则滚进石义的肚子，从哥哥手里抢东西吃，可是弟弟的特权，别说兄弟两个还一同杀过狼呢，即使陌生人也该成生死之交了。

    石勇再怎么横，也不会跟恩主和弟弟置气，所以他只能另寻一个鸡子，而民壮们则闷着头胡吃海塞，村里的头面人物几乎都聚在公屋，不长眼神可不行，而且早上还有活要干呢。

    虽然华庆峰希望得到脱产的士兵，但他现在的经济基础实在太差了，只能半农半兵，

    不过作为一个穿越者，一手锄头一手兵器，实在不符合身份，所以一手斧头一手兵器，就成为民壮们专属职业了。

    有八成的民壮都来自伐木队，在提供建房筑栏的材料同时，手里斧头也可变成杀人利器，

    唯一不足的是，一个伐木工的消耗几近普通人的三倍，这也让他们无法拒绝食物的诱惑。

    呡着蛋汤，等石勇回来，华庆峰才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今天又挖了？”

    温言眼中一亮，带着不加掩饰的嘲笑道：“挖了，这次可真挖出一具女的了。”

    闻言，另外两人吃了一惊，石勇赶紧问道：“破了？”

    石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然后把目光调向田六。

    看了看四周，田六故作神秘地说道：“是女尸倒不假，可是……”

    田六卖了个关子，见引起了所有人注意，才道：“可是已经变成骷髅，上面许多白发，那杨氏年纪不过三十，相差的大了。”

    在孟庆唯得意地取得杨氏命案审判权后，对林家二兄弟施以酷刑，才逼林富自承杀人，

    可杀人要见尸，那具无名尸体本被人定位杨氏，又给华庆峰一封公文给否了，不得已孟庆唯又逼着林家大哥，去找杨氏的埋尸地点。

    第一次挖居然挖出了宋朝的古坟，只得枯骨几块。

    后又再挖，倒是获得一具新鲜的，却是长髯巨靴的男子，

    孟庆唯骑虎难下，在半年之中，挖遍葫县数百无主之墓，为还不存在的迁坟事业做出贡献的同时，没有得到一具符合杨氏身份的尸体。

    如此大张旗鼓地四处挖坟，让孟庆唯成为葫县的新笑柄，一年前花晴风为齐木脱靴的事，倒是成小透明了。

    放下沉重的木碗，这也是伐木队的作品，

    华庆峰好奇道：“那么孟县丞现在还要继续挖吗，他蠢了半年总该清醒了吧。”

    田六冲他举了下大拇指，笑道“嘿嘿，还真是清醒了，衙门里的消息说，今天他要审仵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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