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sat apr 25 16:26:50 cst 2015

    “沧海桑田，不过一瞬，人生之事变化无常，人心也不可乱加揣测。可纵然人生无期，人心险恶，只要我不变，不就够了。”

    这是徐言炎对向阳明说的最后一句话，至今回想起当时情景，向阳明总忘不掉那嘴边浅浅的微笑，然后，那个如玉一般的少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向阳明没有忘记自己这个至交好友，没有忘记他的伤痛，也没有忘记他离去时对他的叮嘱。这算什么叮嘱，向阳明从不稀罕徐言炎对他的长篇教诲，尽管他再也听不到那些话了，尽管他始终不明白，已经离去的人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那本名册上，可心如死灰的他，看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向煊不是平庸之辈，他把名册交给自己，一定是有用意的，或许，自己可以找到七年前的答案。

    “大人，陛下请您进去。”

    向阳明没有理会说话的小太监，径直走了进去。这是这几天来兄弟俩的第二面。正堂上坐着的那人并没有抬头看向阳明，而是安静地批着奏折。向阳明没有说什么，只是站着，看着来来往往的太监们。人虽多，却没有什么声音，没有人敢打扰陛下。

    “你们都下去吧。”

    很久很久，殿内终于有人肯说话了。话音落地，殿内的人转眼便有序地消失了，向阳明的眼睛始终盯着一个方向：他注意到其云好久了，作为陛下的贴身侍卫，其云好像有特殊待遇，不如其他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陛下旁边，没想到这七年，陛下竟如此重用他。

    “云，你也离开吧。”向煊叹了一声。

    “是。”其云离开向煊身边，往外走。经过阳明身边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斜眼看了向阳明一眼，却发现向阳明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想要说的话，也终究没有说出口。

    “寡人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当这殿中只剩二人时，向煊终于开口对向阳明说了第一句话“看看这个。”说着，便将什么扔到了阳明的脚下。

    向阳明捡起它，是另一本名册，翻开它，才发现与自己的名册是相同的。待翻到“徐言炎”那一页时，却发现相同的位置写着不同的名字――“苏长恪”。阳明疑惑地看着向煊，正要开口询问时，却被向煊打断了“苏先生的遗言，是让寡人想办法劝你出来，制衡林家独大的局面。”

    原来真的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小小的期待也不过是向煊劝服自己的手段。对于权政之事向阳明本无多大的兴趣，正欲转身离去，向煊却突然开口“七年前的事，寡人和王兄一样，也很内疚。可是王兄，这片江山只能靠我们守护。寡人知道没什么办法能让你走出来，所以只好借用亡人的姓名。”

    向阳明心头一紧，转而讽刺地笑笑，“您错了，至今我的心中从未有半点内疚，那种心伤，或许不是怨恨。我花了七年的时间去祭奠我自己，所以您放心，我会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的。至于权势，若我真的有兴趣，便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王兄”向煊的心中也免不了惆怅起来“出来吧，看看寡人的太阳究竟能有多亮！”

    这，是向阳明以前的家，或许叫房子更为准确。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熟悉的东西，原来没有，七年之后，也没有。必须承认，向煊把这里照顾的很好，下人有条不紊地打理着，使这七年没有主人居住的房子，依旧如新。

    “大人，您回来了。”

    说话的人向阳明并不认识，说实话，他熟悉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小的唐九，原是其云大人府上的。”

    还好，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叫林其云，还好这世上还有几个叫得出名字的人。

    “其云大人怕您不习惯，便让小的来照顾您。”

    向阳明点点头，径直走入原来的房间。

    夜半时分，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死寂。向阳明拿出笛子，吹着自己最熟悉的乐曲。努力克制自己去想那可怕的七年前。一切历历在目，不论是小炎，老师，月烟，每个人都好像活在昨天，而在今天的向阳明，再如何努力伸手去抓，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丝虚无的尘沙。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林其云会从哪出现，不过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这一点早已习惯。所以，当林其云突然出现在向阳明的面前时，他没有过多的惊讶。

    “阳明君。”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当然，话少的其云只说出了这三个字便不再说些什么。

    向阳明孤身站在黑夜中，看着这个在这个活在世上自己唯一的好友，心也不似在深宫中那么凄凉。向阳明接过其云递过来的酒坛，清风明月，寂静夜晚，两个不见的朋友，享受难得的安宁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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