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夕

    sat apr 25 16:55:45 cst 2015

    “陛下，不管您是什么想法，还请以江山社稷为重，立刻将向阳明重押入狱。”林尹跪在举海殿外苦苦哀求，这已经是这位老臣在殿外的第二天。林尹虽年过六旬，但身体依旧硬朗，不属于年轻人，若是几日的劝谏能让陛下收回对向阳明的放束，实在是最值的买卖。

    可殿内的那位却不这么想。林其云从没见过陛下如此沉默，这种隐藏的沉默，随时都会爆发，随时都会破灭，只要那个人不离开。

    “云，你说我们的林丞相究竟有多大的胆，他要逼宫不成？”向煊压着声音，冷冷地说。

    “殿下，不易急躁。”平时，林其云不敢忘记自己的责任，除了保护陛下之外，他什么都不参与，可今天，他一反常态地接上了向煊的怒语。

    对于林其云的反常，向煊还是可以理解的，但他烦闷的心总是不安地跳着。

    “殿下，不好了，林相晕倒了。”一名侍官跑了进来。

    向煊一脚将侍官踹倒，“喊什么，他不是身体好得很吗？难不成是在装晕？来人，传令下去，若是有人敢叫太医医治他，满门抄斩！”

    “这……”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陛下”林其云看着向向煊，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向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别无依靠，自己能依仗的只有林尹这个人。“可恶！”向煊的手狠狠地砸在桌案上。“传太医。”

    “林其云，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认识我吗？为什么我总能看见你？”向阳明揪下一粒葡萄，随手塞进林其云的嘴中。对于向阳明的这个举动，林其云早已见怪不怪，吐出葡萄皮，“这一次，我是为皇命而来。”

    向阳明愣了愣，的确是花费了好半天时间来消化林其云说的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怎么？”向阳明轻轻一笑“莫不是林尹那个老家伙又活过来了？”

    “是”林其云点点头“您出来了，他自然有精神了。”

    向阳明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禁足的旨令一旦撤销，第一个提出抗议的必定是林尹。不过他很清楚，只要陛下不答应，自己便不用把心思花在这上面。“苏长恪，是哪路人啊？”对于这个想方设法把自己救出来的人，向阳明也着实好奇。

    林其云猜出了阳明的心思，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倒是很直接地问道“您想知道什么？”

    向阳明紧盯着林其云的眼睛，黑暗的生活使他无法相信身边的任何人，虽然其云是自己在世上最亲厚的人，可他是忠君之人，他背后那个与自己血缘相连的人，阳明不敢轻易相信。林其云自然也知道向阳明究竟在想些什么，故而不语，迎上那道目光。片刻，向阳明终于确信那双眼睛中没有半分的纠结与犹豫，才打破了屋内的僵局，“随便。”

    林其云没有多想，便直截了当地说了起来“苏长恪，让人敬佩的不仅仅是他的才智，他三年前突然来到，世人皆不知其来历，也不知道，这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能将这么大的能耐。具体的我不清楚，只是在巧合之中，他似乎结缘于先帝。”

    “先帝？”阳明皱皱眉头，“先帝那时已患病多载，他怎么有机会结识呢？这也太巧了吧。”林其云不管阳明的疑问，接着说道“彼时，陛下未登基，尚居太子之位。朝中林党独占要职。先帝病重，念及殿下，恐其深受林家压迫，遂召这位苏先生辅佐陛下。陛下登基之后，极力提拔苏式一党，与林家平分政要。”

    向阳明点点头，林家的地位并非一夕得来的，想要铲除实属不易，何况在短短几年内，便夺得半数，念及此处，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苏先生。

    “朝政基本稳定之时，北方蛮夷突然来侵，我军不及提防，渐渐趋于败势，苏先生便主动请缨，远赴北方，担任军事，才改变了败局。只是在回朝途中，突然传来密报，苏先生抱恙而亡。此后林党迅速崛起，势力比以往更甚。为此陛下头疼数日，歼灭奸人的信念也不似从前那么强烈。”

    向阳明饮下一杯酒，道“看来，这位苏先生是治标不治本啊。”

    “其实，陛下多疑，对苏长恪也不是十分的信任。苏长恪死后，陛下也没有过多感慨，只是轻叹身边无可用之人。又恰巧想起苏先生曾提到过劝服你的方法，才愿意一试。”　林其云淡淡地笑了下，“幸好，你真的愿意走出来。”

    向阳明轻轻放下把弄的酒杯，走向屋外，安静的欣赏园中近似萧条的景象。慵懒地过着平安的生活，是一份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向阳明极度奢望这种平静的生活，这份生命中难求的安宁。如今，他重获自由，就算不愿再趟这摊浑水，却也已无路可走。闪呼间，向阳明一把掠去其云的佩剑，那是皇家特有的物品，剑面刻有浅浅的“御剑”二字，在阳光的反射下格外的刺眼。

    “果然精致，看来这些年陛下待你不错。”

    向阳明在园中随意的舞剑，摇摇欲坠的树叶随着剑气飘落下来。林其云看着舞剑的向阳明，他的剑法不似从前的豪放随意，反而渐渐中规中矩，这也许就是时间磨练出的心性。

    “陛下想告诉您，时至今日，不可再等。他想任命您为太尉。”林其云还是用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对阳明说。

    林其云话音落地的瞬间，向阳明停住手中的剑，思索片刻，徐徐分析道“太尉一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历代帝王都采取集权的政策，军事一事自然不希望他人插手，故太尉一职犹如虚设。现如今，除了你手下的部分御卫军忠于陛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效命于杨揆。而杨揆又是林尹的戚家子弟，自然听命于他。若有人能分其兵权，自然是好，太尉一职也有了存在的必要。只是，这林尹会老老实实地交出他的兵事权利？最关键的是，我几时答应陛下要帮助他了？”

    “从你踏出禁门的一瞬，便算是答应了。”林其云浅笑着说“况且你若不愿，又何必分析这么多话？”

    向阳明恶狠狠地看了眼林其云，将剑狠狠地扔到剑鞘中，不满地嘟囔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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