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少年意湖边露真情

    wed may 13 09:11:50 cst 2015

    杭州城的夜市很繁华。除了酒家灯火辉煌之外，许多做小买卖的摊子旁，气死风灯笼都亮堂堂。

    一个卖扇子的摊子前，一个皮肤雪白的少年，左翻翻，右看看，选了一把上面绘水莲花的，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笑呵呵说：“这位公子，好眼力。这扇子，扇骨用的是上好的料，关键是这画，瞧到没？这可是本地方名家的墨宝――二两银子！”

    少年穿得挺好的，不是在乎二两银子的人。可是，这个地方的纸扇，值得二两银子？

    少年说：“老板，你可不要骗我了。我瞧你这小本生意的，做两天，也赚不了二两吧？”展开纸扇，瞧了又瞧，说：“这水莲，画得倒是有一点点脱俗之风，可是，用色并不新奇，笔法也很迂腐，怎么会是名家之作呢？”下巴一抬，眉毛一挑，说：“二钱银子吧，怎么样？这个价，不算低了哦。”

    老板摆出很为难的样子，说：“公子，二两还成二钱，您真下得来手啊。”少年作势要走。老板急忙叫住他，说：“好了好了，二钱就二钱。”接过少年递过来的钱，摇头直说自己买亏了。

    少年第一次成功买下换过价的商品，很是得意。摇着扇子，他又踱到卖花的地方。嗯，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什么牡丹、芍药的，这儿居然应有尽有。还有开得很好的蝴蝶兰，白的、绿的、红的，都有，可真漂亮。

    高进借着夜色，悄无声息靠近这个流连在花丛中的少年。瞧着这个少年明明男子装扮，却对花朵如此痴迷，止不住暗暗好笑。

    少年捧了一盆红色的蝴蝶兰，笑盈盈欣赏，然后准备向老板问价。高进抢先一步，对老板说：“老板，这盆花多少钱？”

    少年“啊呀”一惊，回头，看原来是他，禁不住满脸晕红。

    老板报了个价钱，高进也没还价，掏钱把花给买了。少年说：“这价格太贵了。”高进拉起他的手，说：“我有话要跟你。”

    两个人来到西湖边，杨柳的阴影，使得他们站立的地方成了僻静之处。

    高进将蝴蝶兰塞少年手里，少年不要。

    高进说：“乖啦，你不是喜欢这花的吗？”

    少年还是不收，并且噘嘴道：“你有那么多姑娘要去讨好，干嘛在乎我喜不喜欢这花儿？”

    高进把花捧在她面前，说：“那个讹我钱的‘老樵夫’，还有那个，呃，”说到这儿时，高进下意识顿住话头。他也算是有城府的人了，心跳脸不红，只停了会儿没说话，旋即，又若无其事说下去道：“那个女子，都是你给安排的，对不对？”

    少年脸又红了，目光闪烁，时而和他对接，时而又躲开注视。

    高进趁机将花塞到他手里。

    少年这才没有拒绝，捧着花盆，另一只手把玩长长的花枝上漂亮的花朵。

    高进面带微笑。

    少年娇嗔：“笑什么笑？没见过人喜欢花呀？”

    高进说：“见过人喜欢花，没见过男人这么喜欢花。”

    少年“啊”一声惊叫，顿时醒悟自己当下的装扮乃是男装。醒悟过来之后，少年立刻将花盆给丢一边石头上。

    高进拉住他的手，说：“我买衣服送给你。”

    少年“哼”道：“稀罕你了，我没衣服似的。”话是这么说，脸上笑盈盈的，已经满是欢喜。少年跟在高进身后，来到绸缎庄。绸缎庄里的成衣，分作高低贵贱三六九等。高进让伙计将最好的女子的衣裳拿出来。

    少年脱下男装，换上一套红色彩云锦绣长叶兰花的襦裙，银色织锦腰带，束出盈盈一握杨柳细腰，外披白色烟沙罗大衫，夜风一吹，飘渺如仙。

    如瀑的秀发披散下来，高进在距离不远的甄宝斋，买了一支莲花形状镶红宝金钗，替她挽几缕，结成辫子固定在头顶最后插上。

    一个眼波盈盈如春水般多情的女孩子，呈现在眼前。

    高进挽着她的手，笑道：“灵儿，我们终于又再见了。”

    沈灵一直在笑，听到这儿，笑容之上，覆盖冷漠。她轻轻拂开高进的手，走到湖边，凝视湖心荡漾的月影，她沉默不语。

    高进知道她生气什么，跟在身后柔声道：“灵儿，从北汗相遇开始，到今天，我发誓，我每一天如果在思念，那一定是思念你。山谷里遇到的那个女子，我绝对没有喜欢她的意思。”

    沈灵身体微微侧过来，半边脸冲着他，说：“你说得是真的吗？”

    高进举起手，道：“绝对！”

    沈灵细眉微挑，目露狡黠。

    高进搂住她的肩膀，耐心求饶：“灵儿――我时间实在不多，明天天一亮，我就要班师回京。”

    沈灵说：“都说想我了，这么快就要离开吗？”

    高进无奈道：“时间耽搁得太久，朝臣定有议论。”刚说完，旋即又道：“不过，灵儿你可以尾随我入京。”想到有一个握有皇上金牌的青年，鞍前马后为沈灵做事，他便止住了派人一路护送的建议。

    高进已经知道，那个握有金牌的青年叫南宫昊穹，但是，这个南宫昊穹为何有皇上的金牌，为什么效命的对象居然会是灵儿，这些秘密，高进很好奇。虽然好奇，却没有向沈灵发问。

    高进觉得，如果灵儿想让自己知道，有朝一日，灵儿一定会主动说。

    而她不说，便是不想说。她不想说，他又何必强迫她说呢？

    图增不快而已！

    现在这时候，他应该做的，就是和灵儿开心地享受这难得的夜晚而已。陪灵儿吃糕点蜜饯，以及时令水果。戌时之前，高进把沈灵送到客栈。在客栈门口，高进对沈灵说：“灵儿，你安排在山里的女子，还有卢大人的女儿，我都不会喜欢的。我这一生，想娶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不要再生气了，知道吗！”

    沈灵玩得尽兴，抿着嘴，头重重一点。

    高进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这次回京，如果你跟我一起回去的话，我就请你到我王府做客。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去，留在这儿游玩，假以时日，我必定派人前来请你。”

    沈灵说：“或者我还是会主动去的哦。”

    高进笑着说：“那当然最好。”两个人这才含笑而别。

    沈灵站在客栈大堂里面，伸着头，目送高进跨马离开这条街。堂堂征南大元帅、当今镇国武阳王，排场就是和人不一样，说起来是和自己一起逛街游玩，其实偷偷尾随的亲卫超过十个人。和高进一起来开时，这些人就好像从大街上一飘而过的乌云。宵禁时的巡夜都不敢过问他们吧？

    沈灵不禁想到蓬莱洲。到底熙朝所主宰的是泱泱大国，蓬莱洲再富庶，文化也昌荣，气派依然小了不少去。

    沈灵住的是本客栈的天字一号房，还没上楼梯，南宫昊穹迎上来。从南征军大营回来，在这儿，南宫昊穹已经等了有一会儿。而这段时间，正是高进陪伴沈灵那时候。

    看到南宫，沈灵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什么好好的扮个樵夫，也会露馅？一开始拍胸脯说，绝对瞒得过任何人的，是谁？”

    南宫苦着脸，道：“我也没想到，那个高元帅会那么精明。我明明已经演得很像了呀？”

    沈灵挥挥手，让他赶快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走廊尽头房间门口，那个在溪水里诱惑高进的女孩子，正笑眯眯冲沈灵万福：“灵姑娘。”

    沈灵随意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客气甚至带着讨好的意思。那个女孩子，和沈灵一般大年纪。论五官的精致程度，沈灵原是胜她许多，但是，这女孩一双并不十分美丽的眼睛，一张还有点大的嘴巴，和微微有点方的脸蛋组合在一起，透射出的，竟然有沈灵也遮盖不去的妩媚。灯光下，那眼神，怎么就那么迷离呢？刚刚叫沈灵的声音，也是难得的动听。

    沈灵说：“嘉妍，你还不睡啊？”走了两步，和女孩子并立，又道：“天子二号房，和天字一号房，应该差不多哦？在逸城，你一切用的都是最好的，出门在外，这样子环境，想必你也不会再挑了，是不是？”

    女孩子叶嘉妍，正是沈灵和沈郁剑的爹爹所建逸城中的人。

    逸城，江湖上著名的大帮派。其城主程倚天，因和六大门派有约定，余生不涉足武林，以至于，逸城中大小事务都落在大当家杜伯扬手里。杜伯扬今年五十八，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把抓，精神不济，因此，右护法叶凌羽，左护法杨昱，都参与帮忙，与此同时，三大法王：追魂、神爪、随影，也掌握城中一部分控制权。这个叫“叶嘉妍”的女孩子，就是除了杜伯扬之外，逸城地位最高的右护法叶凌羽的独生女。

    按理来说，沈灵是城主的女儿，在逸城中地位，远超叶嘉妍。但是，一来么，天魔程倚天常年定居天山，偶尔旅居西北，二来，逸城城主只是挂名，实际事务，基本上，再没有一件是城主所插手的。因此，叶嘉妍和沈灵在一起，沈灵并没有可以看不起叶嘉妍的资格，叶嘉妍也完全不必在沈灵面前觉得矮人一等。

    不过呢，说都是那么说，礼节上，叶嘉妍还是有所注意。

    沈灵也将自己努力往主子位子上靠。比如，住房间，沈灵住天字一号房，叶嘉妍只能住天子二号房。至于南宫，那就住人字号房啦。

    一夜无话，次日，沈灵、叶嘉妍两个人在大堂吃早餐，南宫一脸严肃走进来。

    南宫带给沈灵的消息是：“独孤枫被抓了。”

    “怎么可能？”沈灵诧异无比：“不是郁剑去盯的吗？我弟弟功夫那么好，怎么可能让人将雷霆剑从眼皮子底下抓走？”

    南宫的表情很怪异，沈灵追问之下，他才说：“独孤枫和逸城少主不在一起，且住独孤枫的，也不是鲁王世子。”

    这就更加奇怪了。

    沈灵说：“独孤枫和杭州城楚家的大小姐楚语菲两情相悦，二人在杭州郊外县城居住。独孤枫一身本领，本是闲云野鹤，有楚语菲这个大包袱，他还能跑到哪里去？郁剑盯这么两个人，也会盯丢啊。”顿了顿，她又说：“能打败六大门派新锐高手的高手，除了鲁王世子，居然也有人能有本事抓住哦。”

    南宫讪讪一笑，说：“大小姐，不是其他人干的，是你认识的人干的哦。”

    沈灵脸一冷，骂道：“有话快说，干嘛老卖关子？”

    南宫便把她要知道的答案说了，沈灵闻言，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他？”

    南宫苦着脸说：“怎么不可能是他？”

    “一更之后他才离开的杭州城，出城之后，就去追独孤枫吗？”

    南宫说：“大小姐，你不要忘记，南征军可不只有他一个人。再说，高元帅从杭州回军营，快马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便到。抓独孤枫，他也不需要亲自上阵，点的是归德将军文达春。文达春带的是先锋营，下面有五千飞骑。抓独孤枫只用了五百人。哦，不！”说到这儿，南宫迅速改口：“是用了五百人哎。堂堂雷霆剑，毕竟是个人，跟谁斗，也不能跟军队斗。再说，五百人呢，又都是骑兵，独孤枫怎么可能逃掉？”

    沈灵傻眼了，瞪着眼睛忽闪忽闪瞅南宫昊穹。

    南宫昊穹说：“鲁王世子去请的高元帅。”

    沈灵问：“顶的是什么罪名？”

    “伤及无辜。”

    独孤枫在杭州不是伤了俩做人口生意的吗？一个老妇人，一个中年人，瞎眼的瞎眼，断手的断手，从手法上，俊杰小王爷身边的四大高手替当地衙门将案子给破了。就锁定雷霆剑。鲁王世子请高元帅借人，抓捕的就是这个心狠手辣伤及无辜的雷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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