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thu may 14 15:45:26 cst 2015

    昊清国都城雍亲王府中最高的建筑物叫摘星阁。这座楼也是整个昊清国国都里最高的建筑。楼体高十一层二十三米，宽千尺，站在顶楼可俯瞰整个都城，甚至是皇城。就因为这点，多位御史大夫都曾上书弹劾雍亲王越矩的大不敬之罪，要求把楼拆掉。可是这些奏章都被昊清国君笑着束之高阁，是的，没有批注，却也没有丢弃，就那么放着。那段时间，满朝文武因为把握不准方向，让早朝的气氛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可是，过了很长时间，弹劾的奏章还是那么放着，而雍亲王还是整天晚上乐呵呵的站在摘星阁上看星星。于是，大家也就乐的逍遥的自动忽略了这个所谓的大不敬之罪，摘星阁也就这么好好的立在雍亲王的王府里。

    此时，雍亲王正和一个白衣胜雪，道骨仙风的中年人坐在这摘星楼的最高层，一边悠闲的品着手中来自帝国南部的贡品茶，一边看着身边那越来越厚的云层。

    雍亲王转过头来看了看眼前这个低头不语、专心致志品茶的的中年人，禁不住哑然失笑道：“我说你这个太子太师，不可能没在太子府里喝过贡茶吧？你自己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困龙局，现在不会是心生后悔，想来我这里求安慰了？”

    位高权重的雍亲王罕见的不用孤王称呼自己，而用“我”来称呼，显得和来人十分熟悉。

    中年人闻言抬首，估计很多人想不到的是，这个面貌慈祥，一脸正气的中年人却正是当今昊清国昭明太子的老师，那个被昊清国国君三次延请，以国师之礼相待的，被称为“保皇党”中坚人物的汤伟。

    说起这个汤伟，他可是所有昊清学子心中的偶像，他出身贫寒，地位卑贱，从小就尝遍了人间冷暖，但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和超人的智慧，苦读十八年。然后在昊清国五年一次的大试，三试三甲，在皇宫正殿先王亲自主持的殿试中，他更是以一篇上万字的锦绣文章征服先帝在内的所有考官，御赐头名状元。这荣誉的背后，没有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

    更为难得的是，汤伟不畏强权，在二十年前“八王逼宫”的险恶环境中，不顾自己官卑职小，独自一人，挺身护主，与八位铁帽子亲王在朝堂内雄辩。把八王说的理屈词穷，哑口无言。甚至当时一位亲王把剑放在他的脖子上，说他是皇家的一条狗，他仍然面不改色的用公理把这位亲王的剑说回了剑鞘。终于在朝堂之上为先王赢得了大义，最重要的是赢取了时间，让先王惊险的赢得了这场宫斗的最后胜利。

    虽然，最后先王还是因为政治上的压力，把他削官去职，贬为百姓。但汤伟忠君爱国的风骨却受到了所有昊清学子的热捧，要求恢复并提高汤伟官阶的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无奈当时藩王的势力过强，先王也就一直没有恢复汤伟的官职。

    汤伟面对如此不公平的对待，却好像并不怨恨，反而在故乡创办了一个书院，取名“东林书院”。不但提出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办学口号，而且还亲自执教，为国培育英才。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博大胸怀和爱国情操深深打动了昊清国人。二十年里东林书院成为了当时昊清国学子心中的圣地。

    七年前，在当今国君为太子太师这个重要位置举棋不定时，这个二十年前就名动朝野的清流人物，力排众议，重新回到了昊清朝堂之上。

    七年里，汤伟不但极好的肩负着教导太子的职责，更是对抗雍亲王的“保皇党”里的中坚人物。

    但是这七年里势如水火的二位政敌，如今却谈笑风生的坐在一起品茶，估计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大跌眼镜。

    汤伟放下了手中羊脂玉的茶杯，洒然一笑：“我汤某做事，从没有过后悔二字。但是二十年前的事却教会了我，不光要永远站在胜利者的阵营，更要看到胜利以后的胜利者，还要想一想怎么做才能为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是这二十年里我常常提醒自己的话。我不想再浪费一个二十年！”

    雍亲王拍桌大笑道：“哈哈哈……好，很好，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的就是你的这种坦白。”

    雍亲王顿了顿，带着玩味的笑意说道：“虽然皇兄的病情突然恶化了，但是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利吧？我那个白痴侄儿留在都城，和送他去死有何区别？你为什么要布下这个局非要置他于死地呢？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子。七年了，多少该有点感情了吧？”

    汤伟好像并没有听出雍亲王话语中淡淡的嘲讽，依旧云淡风轻的说道：“因为陛下是个明君。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因为你同样优秀，所以你当然也了解当今陛下的手段，陛下在位的这十几年，把藩王手中的权力不断消减，拿到了至少全国之力的四成，这是几百年来历任昊清国君都没有做到的。你虽然及时醒悟，及时拉拢剩余的藩王，团结他们的力量，避免了陛下各个击破，抢到了大约五成的国力。但是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果不是昭明太子实在不堪，我还是不会选择你。因为陛下有着一条足以胜你的优势。他有君臣的大义！”

    如果此时昊清的昭明太子坐在他老师汤伟的旁边，听到他老师的这些话语，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以前实在是隐藏得太深了。

    汤伟的话让雍亲王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你接着说，不要有顾虑。”

    “现在陛下的身体明明有了恶疾，但他却严密的封锁着这个消息，为什么怕人知道？我猜咱们陛下的病应该很重，重到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重到他必须尽快布局用最短的时间为太子扫平以后登基的障碍。我想，面对雍亲王你这样的对手，陛下要不不出手，一出手估计就会一剑封喉，哪怕这次创伤会让昊清国元气大伤，他也不会给自己的儿子在日后留一个野心勃勃，实力雄厚的对手。”

    “所以你就要简化局势，灭掉太子，让满朝文武在别无选择下，迅速的站好队，逼皇兄只有接受这个苦果？”

    “不错！为了昊清帝国，这是代价最小的方法！”

    “哈哈哈……先生不愧被誉为昊清国百年难遇的奇才，果然好精明的算计。不知道先生现在对于灭掉太子有几成把握呢？”雍亲王看着汤伟的脸，笑着说道。

    “五成！虽然太子的具体行军路线已经故意通过后明的奸细传了过去，而且从两天前太子行营的邸报中断来看。太子此时一定受到了后明军队的攻击，而且目前还没有解围。但是随太子前去劳军的除了一营御林禁军之外，张老爵爷的亲兵营――秀字营也跟去了。后明军队却不可能派大部队过来。单是小股部队的袭击，估计很难冲破秀字营和御林军的防守。我虽然让一个替死鬼每天用太子的符印伪造邸报，尽量拖延着不让周围的驻军发现端倪。但是总感觉王爷还是应该下定决心，就算冒险也要让永安城的朱指挥使出兵，我们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后明帝国潜进来的部队和太子的护卫全部灭掉，再把放敌入关，导致太子驾崩的罪名安在永定城的董飞身上。把这座帝国重镇从那个老顽固手中抢过来，才是上上之策啊。”

    “高！实在是高！谋划的实在是周详啊，你这一石三鸟之计让我都觉得心里发冷。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让永安城的朱景义在虎牢要塞假装不敌，故意放进了后明帝国大约二万的黑旗军精锐。秀字营也不负我期望的突破了由狄青亲自领军的重重包围，奔逃三百多里，虽然死伤惨重，却还是把我们的太子殿下平安的带进了一个叫白门楼的小土城。你听了会不会感到有些惊喜？”

    盯着汤伟惊奇的眼睛，雍亲王接着道：“现在白门楼已经被狄青围死，永定城董飞为了营救太子，不要命连连突破他的防线，狄青应该在今晚倾尽全力攻城。而永胜城内的四万精兵，在镇抚使蔡春雷将军的带领下，正奉皇兄的旨意，也向白门楼紧急进军，圣旨上让他必须在明天拂晓时，全军突击，杀光白门楼里所有谋害太子的后明军队，为太子报仇。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先生对于灭掉太子有几成把握？还有，我们的尉迟将军现在恐怕也已经带着皇兄的旨意进了永胜城，接管了所有城防了吧？”

    “王爷，你假传圣旨，就不怕陛下……”

    “皇兄就算现在知道了又能怎样？哈哈哈……”雍亲王看着脸上表情越来越精彩的汤伟，眨了眨眼睛，狂笑着说：“其实，我和我亲爱的皇兄一样，要么就不做，既然做了，那就会把事情做的彻底一些。要杀太子，他早就像他那两个兄弟一样，死了几回了。呵呵呵……我那昭明侄儿，这次用命帮我换回了永定，永安、永胜这三座雄关，完成了我多年的夙愿，为了感谢他，我这个做皇叔的，说什么也要抓紧时间让皇兄去和他相会的。”

    喝了一口手上的贡茶，雍亲王又抬头看了看天，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天，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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