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沈少主冷戳心机女

    fri may 15 09:21:53 cst 2015

    叶嘉妍走出中军帐时，那份柔美动人的样子便不见了。带她到中军帐的是一个前锋校尉，因为巴结大元帅，并没有一层一级禀报，自己做主，将她带进来。叶嘉妍出来，这个前锋校尉还给了一张讨好的脸。

    叶嘉妍的表情冷冷的，着实不可冒犯。

    前锋校尉低声说：“元帅见过你了吗？”

    叶嘉妍说：“东西已经呈交。你带我出去吧。”

    前锋校尉不疑有他，前面带路。

    到辕门，小兵把叶嘉妍的马牵过来。叶嘉妍上马，马鞭一挥，干脆利落策马奔出。

    在荒野上奔跑了半个时辰，来到邗沟城。太平盛世，小县城的城门时关时不关，这会儿，叶嘉妍就碰到城门没关这种好时候。进城，来到当地最大的客栈――金林客栈。进客栈，去天字一号房。还没上楼梯，她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叶嘉妍――”

    仓皇间，叶嘉妍无暇辨别，这是谁的声音。但是，有一点心虚，使得她浑身一紧，人倏地旋转过去。

    “啊，”她低低轻叫，“少……少主。”

    站在她对面的，正是逸城少主沈郁剑。

    同为逸城城主的女儿，沈郁剑给予他人的感觉，和沈灵对于他人，实在太不一样。叶嘉妍也想像对付其他男人一样，对付沈郁剑。可是，眼睛微微抬起，一触及对方阴冷疏离的目光，叶嘉妍的心，就“砰砰”乱跳，仿佛擂鼓。

    她小心翼翼蹲身万福，口称：“见过少主。”

    沈郁剑一步一晃靠近她。

    “这么迟了……”沈郁剑沉默之后突然开口。

    叶嘉妍秘密被窥破似的，耳根子一热，旋即勉强笑起，回答：“回少主，奉大小姐之命，前去做事。”

    “噢，”沈郁剑轻轻应了一声，又问：“我姐姐，让你做什么事去啦？”

    “这个――”叶嘉妍很是踯躅。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虽然贵为右护法独女，可是，叶嘉妍也知道城主在众门徒心中的地位。逸城城主，武功高绝，心思莫测，虽经久不在城中，但无一人敢对其有异心。城主的孩子，一女一男――也不知怎么搞的，沈灵那位大小姐就那样单纯天真。而眼前这位少主，分明就是传说中城主的化身。

    右护法曾经和少主微微切磋了一下，右护法说过：“少主，已尽得公子爷真传。”

    叶嘉妍不敢小瞧这位少主，所以，必须装傻，再静观其变。

    沈郁剑逼问无果，叶嘉妍出了支支吾吾讲不清楚，还使出了泪水涟涟的狠招。叶嘉妍一哭，哭声压抑得小小的，深更半夜，还是把沈灵给惊动了。

    沈灵已经睡下，听到外面有动静，急忙披件外衣就出来。

    看到叶嘉妍，沈灵非常高兴，拉着叶嘉妍的手，急切问：“怎么样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叶嘉妍刻意看看沈郁剑，然后再回望她。

    沈灵猛地醒悟，转目看到分别了好一阵的弟弟竟然突然出现，少女怀春，顿时很是尴尬。

    沈郁剑不想她们两个，一来一往只管打太极，直截了当说：“去找高进了，是吧？”这话一说，他的眼睛就瞧向叶嘉妍：“我姐姐让你去见征南大元帅高进，谈谈雷霆剑被抓的事，对不对？”

    叶嘉妍只是不愿戳破大小姐心事的模样，犹犹豫豫，就是不肯明言。

    沈灵也觉得，一个女儿家，老是把心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这怎么说都是很不光彩的。嘉妍的表现，实在很会为自己着想。既然嘉妍肯为自己想，她当然也由不得郁剑这个精灵鬼为难嘉妍。沈灵往前迈了一步，拦了嘉妍在身后，下巴一抬，很不客气对沈郁剑说：“你不是去盯雷霆剑的吗？好好的，怎么能让他被高进捉走？要不是你事儿办得不好，我们需要这么麻烦，特别派嘉妍一个姑娘家去军营，见高进，和他谈雷霆剑？”

    沈郁剑“嗤”地一笑，鄙夷的目光直接掠过姐姐的脸，而后又落在一边。

    沈灵受到嘲弄，眼睛立刻瞪起来。

    做了好几年的柔福公主，沈大小姐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火爆。她冲上去，拧住沈郁剑的耳朵就叫：“你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沈郁剑高冷的形象被彻彻底底破坏。叶嘉妍站在对面，眼睁睁看见，孤傲冷漠的逸城少主，变成了沈灵手下浑身有本事、却使不出来一件的毛头小子。

    沈郁剑两只手护着自己的耳朵根子，痛叫：“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错了。”把耳朵从沈灵手中抢回来，连忙用手搓。搓了好几下，疼痛被缓解，他才交待：“哪里是我不尽心办事情呢？那个雷霆剑，有多难搞，你知道不知道？明明就是一个太过招摇的目标，却一点儿也不懂得遮掩，或者接受我对他的帮助。”

    沈灵说：“他不接受你的帮助，你在旁边盯着，不让他被别人抓走就可以了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对你的交待放在心上？”

    沈郁剑在沈灵面前，那是半点伪装也没有。他对沈灵说：“你知道独孤枫为了摆脱我，使了什么招吗？”

    沈灵好奇问：“能把你给甩了，肯定招很高了。”

    沈郁剑叹了口气，双臂环抱道：“他丢了个人给我，一个女人。”

    “哦！”沈灵惊讶地叫了一声。叶嘉妍也惊奇无比，往前凑了凑。只是，她可享受不到沈郁剑的无拘无束。每当她觊觎的目光投向逸城少主时，逸城少主的脸上，会很神奇地露出若有若无的讥讽。

    叶嘉妍抿了抿嘴，重新退回去。眼眶中似乎泪光盈盈，心里面，算是将这个沈郁剑恨透了。

    当沈郁剑告诉沈灵，独孤枫把楚语菲丢下来时，沈灵的惊讶再也控制不住，很敞亮从嘴巴里飞出来：“还能有这种事啊？楚语菲，她不是……”在他们的情报中，楚语菲可是已经算是独孤枫的人了呀。

    一个大男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居然牺牲自己的女人。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获得六大门派的推崇，被冠以“雷霆剑”的美名。

    沈灵嗤鼻，感慨不已。

    “那么，”沈灵问沈郁剑：“这个楚语菲，现在在哪里呢？不会，你把她一起带来了吧？”

    沈郁剑说：“当然了，不然把她放在哪儿？”

    沈灵留了心，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起这个弟弟。过了一会儿，她打趣：“啧啧啧，有人心里要不怀好意了，是吧？雷霆剑喜欢上的女子，怕不是庸脂俗粉，一定美貌得紧，是不是？”

    “哪里！”沈郁剑截口打断，语速快得，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是有那么点儿不正常。

    叶嘉妍不由自主插了一句：“那个楚语菲，楚姑娘，确实很美貌吗？”

    沈郁剑乜斜她道：“是，或不是，你这么关心为什么？”

    沈灵瞧了一眼叶嘉妍碰了钉子之后的委屈，转头训斥：“郁剑，你这是怎么说话？嘉妍是我们的家人，你对她应该好一点儿。”又安慰叶嘉妍：“嘉妍，别理他。有我在呢，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叶嘉妍含着眼泪，点头说：“嗯，多谢大小姐。”

    沈灵闻言，连连摆手说：“唉唉唉，还叫‘大小姐’？”放下手道：“从这会儿开始，你还是叫我‘姐姐’吧。”睃了一眼沈郁剑，拉起叶嘉妍的手：“叫他‘郁剑’就可以。反正他这个阴阳怪气的样子，你叫他哥，他也不搭理。白白委屈了我们的嘉妍，是不是！”说罢，脆声笑起来。

    趁着夜色，沈郁剑望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沈大小姐的智商，还真让人为她感到着急。

    沈郁剑看了看叶嘉妍，对沈灵说：“你让嘉妍去南征军军营，结果怎么样了？”

    沈灵这才想起正事，返身问：“是啊，嘉妍，高进怎么说？”

    叶嘉妍低眉顺目、柔柔弱弱道：“我没见到高元帅。”

    “为什么呀？”沈灵故作奇怪，心里却很高兴。

    叶嘉妍可没那么幼稚，洞悉沈灵心理的她依旧一副受气包委屈样，弱弱道：“辕门不让我一个平民进入，再说了，他们说、他们说……”

    沈郁剑听到这儿，禁不住冷哼：“他们说了什么，你就直接讲吧。”没半点怜香惜玉，遭来沈灵一记白眼。

    沈灵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口气越发温和，对叶嘉妍说：“嘉妍，辕门口那些人对你说什么，你完全不要放在心上。他们说你是女人，对吗？军营重地，女子不允许进入――是不是类似这样的话？”

    叶嘉妍委屈地连连点头。

    该试探的，都试探了，沈灵非常满意，挥挥手，让叶嘉妍先去休息。目送叶嘉妍离去的背影，沈郁剑问沈灵：“你就那么愿意相信一个人？她是谁？她和你从相识到现在，不过两个月而已。”

    沈灵高高在上习惯了，蓬莱洲的人，每一个，看起来，对她好得都那么真心实意、掏心掏肺。

    沈灵摆出姐姐的架势，教育沈郁剑：“郁剑，不要把每个人都当成坏人。两个月怎么啦？那可是整整六十天，六十天，足够让我和嘉妍从不认识，到相互熟悉，再变成情深意重的好朋友。”

    沈郁剑很不敢苟同她这个说法，可是沈灵没有要听他说下去的意思。

    蓬莱洲鹰王白瀛楚对于下属说一不二的样子，沈灵学了个十足十。沈灵不要听和自己想法不一样的意见，伸手一挡，自顾自便接下去道：“我挺喜欢嘉妍的，也很相信她。”就差明明白白奚落：“你就不要再挑拨离间。”

    沈郁剑一番好心，被当成个驴肝肺，真是气得可以。

    事到如今，他也就不想和沈灵再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没有用嘛！

    沈灵原地走了一个来回，自言自语：“看来，高进那里，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好了。”

    沈郁剑问：“作什么？”

    沈灵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非常严肃说：“去要人啊？我们想要保护的人，落在他手里，他当然得给我放出来。”

    沈郁剑长长叹息一声，轻轻一跃，坐在一旁的栏杆上。

    沈灵听着，感觉不对，走过来问：“你又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不敢，”沈郁剑回答，“在沈大小姐面前，我哪里还敢有什么高见。”就牢骚了这么一句，还是说出心里的想法：“姐姐，你派我去保护雷霆剑是为什么，你已经忘记了吗？雷霆剑和我们根本没关系，保护雷霆剑，是因为你和那个南宫昊穹，不想鲁王世子得到这么个高手。”

    从栏杆上跳下来，沈郁剑一边往前走两步，一边说：“说真的，爹爹自打退出江湖之后，我们一家的生活原本很安宁，物质上从不短缺，我们过得都很富足。我不明白你离开我们之后，再回来，趟入这么一潭浑水，做什么？鲁王是谁，你知道吗？鲁王世子背后有多大力量，你又知道多少呢？”目视沈灵眼睛，他提出尖锐质问：“就是为了他，对吗？为了远在万里以外的岛国上那个，你也好，娘也好，都认为给予了你们莫大恩惠的人！”

    沈灵被说得惭愧，收起气焰，拉扯弟弟的衣袖，嗫嚅：“郁剑――”

    沈郁剑还能再责怪什么呢？

    不管别人眼中的逸城少主是怎样一个人，面对自己的姐姐，他始终都如北原上、解开衣服拢住她爱护那一刻。

    沈郁剑的眼神柔和了，并且轻轻牵起沈灵的手。

    沈灵说：“都已经开始做了，现在收手，又不可能。并且，”她瞅着沈郁剑，小心翼翼说了一句：“你和爹爹的本事都不小，因为别人的忌惮，全部在山间被埋没，多可惜。”

    沈郁剑闻言，轻轻一笑，说：“我倒没这么觉得。”为了不让沈灵背负太大的负担，沈郁剑主动退出这个讨论，转话题说：“高进虽然抓了独孤枫，但是，他不会把独孤枫交给龙俊杰。你想问为什么，是吧？为什么？因为高进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向他人低头的人。”

    沈郁剑为沈灵分析：“你想想，龙俊杰让高进代替他去抓人，他就去了，这又为什么呢？鲁王的面子，必须顾及。可是，人抓回来，给不给龙俊杰，那就是高进说了算。”

    沈灵不明白，问：“这又是因为什么呢？鲁王的面子，到任何时候，还不都是鲁王的面子？”

    沈郁剑笑起来，说：“我的姐姐，你真是待在柔福公主的位置上生活太久了。面子这种事情呢，给一次就够了，第二次，提面子，就不管用。”顿了顿，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龙俊杰要动用南征军替他抓贼，我想，他必须拿出公文。浙江巡抚、杭州知府的公文都弱了，这个公文，一定是刑部下发的。龙俊杰是鲁王世子，握有几张刑部公文不是难事。而这样一来，他给独孤枫罗织的罪名，就绝对不仅仅是杭州伤及无辜这一条。”

    沈灵这会儿条理总算清晰起来，她顺着沈郁剑的话往下说：“雷霆剑刚出道那会儿，有人聘请他干过活。”

    沈郁剑露出赞许的目光，点头说：“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人，他肯定杀过。可能还干过‘越货’的事。搞得不好，哪一个没头的灭门公案，都是他干的。退一万步讲吧，就算独孤枫一件都没做过，江湖上每天都有事情发生，龙俊杰给他扣几顶帽子，总是可以吧？”

    沈灵又回到单纯世界，诧异不已道：“没做过，还能被说成做过啊？”

    “啊！”沈郁剑又忘了，他这个姐姐，可是刚刚从“柔福公主”的位置上下来不久。

    他暗自责怪自己片刻，浮起笑容道：“总之，这些大的罪名，落在独孤枫头上。龙俊杰不是官差，高进绝对公事公办，不会把独孤枫交到他手上。”

    “那么，”沈灵想了想，想不明白，便问：“他会怎么处置独孤枫呢？”

    “随军带回京城，交由刑部审讯。”说到这儿，沈郁剑深思起来。许久，他才对沈灵说：“总之，我这样觉得吧，与其你从高进手里硬将独孤枫要出来，和干脆让高进把独孤枫带去京城，后者，比前者更可行。毕竟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救独孤枫，或者和独孤枫做朋友。我们只要不让鲁王世子得到这个有本事的人，就可以。”

    “你说的都是真的？”沈灵的小脑袋，被这个宝贝弟弟搅合得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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