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fri may 22 20:25:07 cst 2015

    肮脏的不是双手，而是不再纯洁的心灵。一个人的消失，竟是如此容易，更何况他本不该死。空有一腔热血始终是无用的，世界的复杂，谁又能想到？

    林尹的“吩咐”，向阳明一步不差地照做了。他没忘记送林尹回府时那抹得意忘形的讽笑，林尹不是小人，公正地评价：他也算得上是个颇有计谋的奸雄。只可惜始终讨不过一个“奸”字。对林尹而言，即便自己陷入困境，也一定要拉对方下水。而向阳明在谋算布局时，也很简单地就被林尹推下水了。而真正的隐藏者，却在背后饶有兴趣地看着热闹。身为帝王，有些事的确不便出面，所以自古帝王身边不免都有那么一两条走狗。向煊的心，在林其云揭穿时，在发现月烟还活着时，向阳明就该想到。而他是帝王，行事自然不能优柔寡断，只是如此坐视不管，与那些草菅人命的官宦有何异常。他希望他的弟弟，是一个体恤百姓，为民操劳的明君，而不是靠一条条无辜的人命巩固自己地位的君主。对于向煊置身事外和漠不关心，向阳明更多的是埋怨与心酸。都说帝王无情，可谁又真正体会过那种漠视的雄心！不过而已！

    园中景色正好，没什么绿叶，也没什么枯叶，小风轻吹，倒是有些初春的感觉。晴空一鹤，悠闲自得。

    “还在难过？这不像你。”

    林其云坐在向阳明对面，竖直身板，双眼汇成一点，而那焦点却不在向阳明身上。

    林其云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也可以说他所有的风情都在一个人身上。难过时有人陪，无论男女，都是种幸运。

    “你说，我是怎样的人”向阳明打起精神，问道。

    “做好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应该需要过多的词修饰。”林其云冷静地说道，缓缓目光才移到向阳明的身上。

    听到林其云似是而非的答案，向阳明轻挑左眉，说了句：“敷衍我？”

    林其云翘起嘴角，摇摇头，有些无奈道：“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真真正正的人了。包括我，或者说是陛下。”

    向阳明低头沉默，自从林其云对他说起七年前的那件事后，这是他第一次提到向煊。

    “我的忠心，可能没办法继续。”林其云断断续续、犹犹豫豫说完了很简单的几个字，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没有往常一样的紧张，道：“事实上，我一直不知道该忠于谁，可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那样便好，你也不用左右为难了。”向阳明道。

    林其云轻笑了一下，“你不好奇我的答案？”

    “你的选择，与我无关。”向阳明看着面前那个冷峻的男子，认识他这么久，很难看到他笑这么多次，可向阳明却隐约看到那放松笑容背后的心酸。

    “可如果我们真有对立的那一天，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先对我拔刀。”向阳明微翘嘴角，哽咽了一下，才说出口：“因为我做不到。”

    “好。”

    林其云只留下一个字和一阵离去的轻风，向阳明孤坐在园中，秋日难得的温和，本是悠闲的时刻，却不得不见证林其云残酷的离去。如果说以前的分别，林其云留下的都是单一的背影，那么这次便是永远触碰不到的诀别。

    向阳明很清楚是什么改变了林其云的心。赏菊宴上的那个女人，他一直很在意，他很担心那个女人的出现会影响到林其云的判断。当他看到林其云失魂落魄地从石屋方向走来时，向阳明的心好似掉下万尺悬崖一般。都说事在人为，可有些事，布局再精，终究是人力不能控制的。他不清楚向煊要做什么，他不清楚林尹会做什么，可他很清楚这个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默男子会怎样。

    他信任的亲人，变成另一个陌生人；他最好的朋友，选择别的路走。在这深秋季节，谁还会记得往日单纯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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