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sat may 30 16:17:20 cst 2015

    那个宫女将向阳明带到园林深处的僻静处便离开了。镂空的石雕摇摇欲坠，给人极不舒服的感觉，交错纵横的树枝缠绕其上，阳光透过细缝钻了进来，地上依稀点缀着几个亮斑。向阳明倚靠在树下，微闭双目，调整思绪。因是秋季，除了枯树枯叶，这园中什么也没有了。安静地可怕，向阳明不禁颤抖起来，周遭的环境就好像回到了禁庭般，压抑得很。

    细微的踩踏声从远处传来，他睁开双眼，寻找声音的来源。那人，乘风而来，飘然入海，虽是素衣淡妆，却胜过千姿媚态。就好像沉入梦境般，向阳明很怀疑眼前那人是否是真实的。曾经有多想抱住那个人，如今便有多害怕她会突然消散。

    “陛下在，不便离去，让王爷久等了。”她莞尔一笑，碧澈的眼神中充满无尽的歉意。

    向阳明站起身，拂去身上的尘土，轻佻眼角，道：“你现在，是叶妃娘娘，还是月烟？”

    她轻抿如樱的红唇，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饱含笑意，缓缓说道：“陈月烟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复活的。”

    她的话永远都是这么无情，总会把他拒之千里。向阳明已经习惯了她温柔的冷漠，浅浅的微笑上却挂着黯淡无神的眼眸。

    “找我何事？”他道。

    她欲言又止，挣扎许久，才开口问道：“云哥哥知道我还活着？”

    向阳明点点头，他已经猜到叶白蒙会问这些事情，“那日赏菊宴，他在石屋外见到了你。”

    “果真如此！”叶白蒙叹道，“难怪他会轻易投靠林尹。”

    “人心易变，唯情长久，这不怨他。”向阳明道，“见我，只为这事？”

    叶白蒙摇头，却又点头，让人捉摸不清她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这世上，我认识的只有你一个了。”

    “陛下为什么留你在身边？”向阳明十分想知道答案，“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走到林其云的面前，隐姓埋名也好，远走高飞也罢，为何一定这样，痛不欲生？”

    叶白蒙苦笑着，她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世事弄人罢了。

    “他，有什么资格？”叶白蒙冷冷地说道。

    她的语气让向阳明有些陌生，良久，他才开口：“七年了，还没看透吗？”

    “为什么要看透？”叶白蒙反问道：“从他认奸人为父时，我们便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灭族之仇，岂靠他的情义便能抹去？我爱他，我也恨他，既然不能杀他，我只有扼杀对他所有的感情！”

    “既然如此，又何必问我有关他的事情？”向阳明问道。

    叶白蒙眼中屯着的泪慢慢风干，稳定情绪后，她才说道：“他是林家人，却也是我的云哥哥。”

    一句话重重的砸在向阳明的心头，他很想抱住眼前那个脆弱的女子，可她却从来不属于他。直到这时，他才找回了对她最初的在乎。

    “苏长恪说，七年前的事与我有关。我信不过别人，只求你查明真相，也算让我对得起徐家。”叶白蒙说道，“你不便逗留多时，我会让人找你。”

    见向阳明点头同意，叶白蒙转身离去，乌黑的亮发直垂腰间，裙摆随风来回飘摇，向阳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哀伤占据心头，七年前，他晚了一步遇见她，她爱上了别人，七年后，他先一步找到她。她却忘不掉别人。不属于自己的，永远都不会属于。

    叶落无声，风过无痕，只愿此生，伴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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