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尚武之路

    sun may 31 22:24:39 cst 2015

    三天之后，皇家书院开始教授搏击之术。搏击作为武学文化的实战技能，各国都有一套自己的体系，昭阳人因为久居海岛，常常越洋出海，久而久之拥有强烈的征服欲，在搏击招式上没有特别的讲究，但是在力度上惯于重击，这也与其出海捕猎时一招制胜的习惯有关。

    进入炎农大陆以后，昭阳人开始吸取炎农人武学界百家学派之长，改良以后融合在自己的套路里，广泛用于练兵，在几次小规模近击战中表现不凡。

    今日在皇家书院教授武术的是昭阳国亲卫军副总教头横川柞，出身平民，但身怀绝技，在武术上颇有建树，为昭阳武术的丰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面对这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武将出身的横川柞完全没有因为他们的高贵身份而束手束脚，一开课便向这群膘肥体壮少年发出挑战：“你们谁能打到我，就可以不用上课！”

    少年们一听，纷纷面面相觑，认为这个先生太过狂妄，其中有些个少年还是出自武将世家，自幼耳染目睹，也练就了一些本事，这些高高在上从不服输的少年们，这会儿遭遇挑战，自然是不甘心做个窝囊之辈，甭管自己有多大本事，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一遛。

    一个少年一跃而出，直接攻向横川柞，其身形灵巧，招式敏捷，看得出是常常练习的结果，然而横川柞对来犯少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连身体都没有挪动半步，硬碰硬地接下少年的拳脚，一招反制便将少年困于胯下，胜负只在眨眼之间。

    “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横川柞望着周围观望的少年们，语气中略带轻蔑。

    这一句侮辱之辞，立即激发了另两名少年的愤怒，作为贵族的他们，哪里受过这般欺辱，赶紧结伴而出，一左一右配合进攻，招式之狠，颇得昭阳人传统搏击术里一招制敌之精髓。此刻，横川柞对这两个少年的协同攻击表现出一丝兴趣，但很快就侧目而视，很显然，他已经看出了来犯者太多的破绽，这样的进攻对他来说如同挠痒。待两名少年近身时，横川柞瞬间一侧身，精准地拨开来犯者的双拳，顺势引向身外，这一侧一拨一引，显得轻松自如，两名少年却踉跄窜出丈许之外。

    站在原地毫发无损的横川柞，对着两名还没缓过神来的少年轻松一笑，“太稚嫩！太稚嫩！”在横川柞的眼里，这些少年虽然学过一招半式，但是缺乏随机应变和实战技能，昭阳武术讲究实用，这些少年还需要系统教育，更何况还有一些少年从未接触过武术，从零开始则更是难上加难。

    蒙合从来没有学习过武术，在父亲的教诲下，武术在他的认识中是粗俗者的暴力伎俩，文人雅士应远而避之。皇家书院开设武术课，本就让蒙合十分纠结，为什么如此高等的学府，要开设如此粗鲁的课程，而今日亲眼观看了搏击实战，对于**裸的暴力攻防更是怀有一种矛盾的心理。在横川柞的挑唆之下，所有少年的心情都非常激愤，蒙合也不例外，心中甚至萌生过要教训横川柞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搏击意识，只能从心中鄙视之，这种心态固然发自人的本性，蒙合的想法很快又被从小培养的儒雅修养所否定，认为互相搏击是野蛮人的伎俩，自己不屑为伍。

    但无论是否情愿，武术课已经来临。强悍的横川柞一来便给了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个下马威，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武术是一种搏击技能，能强身健体，能扬善惩恶，是强者必备之技，我刚才故意挑衅你们，你们敢于挑战，这是勇者的表现，但你们的花拳绣腿，还不能称其为武术，充其量只是儿戏。从今日开始，我来教你们真正的武术，每练习五日一小试，不合格者将受到惩罚，无论你们是谁，请用心苦学，否则莫怪我心狠手辣！”

    在接下来的头五日里，少年们每日听鸡鸣起床，负重长跑二十里，这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公子们显然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蒙合更是没有经历如此严酷的考验，瘦弱的身躯拖着沉重的脚步，凭着顽强的意志苦苦坚持跟随在队伍的最末尾，心跳如此之快，呼吸如此之困难，腿脚如此之酸痛，终点如此之遥远，柔弱的蒙合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后一里路的时候，蒙合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忽然一软，如一滩烂泥横卧在地上，苟延残喘地呼吸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横川柞将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及时地做出任何行为，而是等到整个队伍完成了长跑，在走到蒙合的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直瞪着他，伸出右脚，推了推蒙合死尸一般的身体，随即大声呵斥道：“你是一滩烂泥吗？你是一个懦夫吗？如果现在我是一只饿狼，我会毫不犹豫地撕烂你的肉体，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保护不了，如何保卫自己的家人和国民？皇家书院，不会存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废物，你要么练成铜墙铁壁，要么滚出这里！”

    蒙合缓缓抬起头，看着横川柞目眦尽裂的眼神，心中的怒火已然翻滚，此刻的他，才明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暴力面前是何等无助。

    横川柞铁青的脸色凝固在蒙合的眼前，他要用最恶毒的语言激发出这些少年的本能，在他的学艺生涯中，一直都非常执着的认为，人总是在不断地超越自己。

    此刻的蒙合心里迸发出一个声音：“我不是一个甩尾的弱者，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懦夫，原来儒雅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文明之外野蛮尚存，再高深的思想学说也不能包办万事。”

    骨子里倏然仿佛涌出一股沸腾的热血，蒙合咬着牙关站起来，用尽全力跑完最后一程。

    旁观的许多少年给予了蒙合热烈的掌声，但横川柞却并没有一丝褒扬，反而厉声呵斥道：“因为你的懦弱，整个队伍的长跑课延误了半个时辰，若果这是战场，你们将全军覆没，若果你是一个男子汉，就应该收紧你松散的皮囊，围着操场再跑二十里！”

    横川柞暴躁的言辞毁灭了颠覆了蒙合心中期待的怜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在野蛮面前，一切良知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此刻得意洋洋的古田隆吉，正好逮着一个一雪前耻的好机会，“就你这豆腐身板儿，也只能吟吟诗、唱唱曲儿，跟娘儿们似的，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家绣花儿去吧！哈哈哈哈！”古田隆吉身边的一伙少年见风使舵般地跟着起哄吆喝，蒙合顿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和愤怒，本能地挥起拳头就要奏向古田隆吉，从来不谙暴力的他，此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就只有一种打人的冲动。

    古田隆吉见蒙合挥着拳头过来了，心里的怨气猛然暴增，二话不说，咬着牙瞪着眼，抬起一脚，重重地踢在蒙合的肚子上，蒙合感觉如脏腑要碎的剧痛，轰然摔倒在地，口吐鲜血。古田隆吉作为王储，自然是从小受到宫中武术高手的训练，这一脚出去，对于文弱的蒙合来说，恐怕也是要了半条命了。

    蒙合受伤，书院的医官赶紧过来，将其抬走医治。

    经过仔细诊查，蒙合的伤势不甚严重，吐血是因为体力严重透支之后再遭受重击所致，喝些补药，稍作休息即可。

    在医馆修养的日子里，蒙合并没有闲着，先是忍着剧痛围着院子走，走到体力承受的极限为止，继而小跑，到后面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硬是绕着医馆跑了二十里，而这一开头，便收不住了。在复诊期，蒙合更是每日三跑，每次跑三十里，身体的极限也在循序渐进中一次次被超越。

    等到身体完全恢复时，蒙合归队后的表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长跑中轻松超越全队只是信手拈来之事。

    经过这一次伤痛，蒙合思考了许多，深刻地认识到武术不仅仅是一项自卫的技能，更是强者的象征，于是蒙合找到横川柞，将自己想要全面学习武术的想法告知，横川柞没有表现出不一样的热情，而是冷冷地道：“许多人心怀宏图，但能如愿者凤毛麟角！”

    蒙合知道，先生这是在告诫自己，学武并非易事，但这个曾经单纯如纸的少年，如今爆发式地接触到如此极富挑战的认知，势要以飞蛾扑火之势，急于学成这一相见恨晚的技能。

    在来日的体能训练和武术基本功练习中，横川柞常常在教学的不经意间对蒙合格外严格，虽然他是一个表面冷血的强硬派，但是草根出身的他，骨子里对于艰苦奋进的精神极为认同，看着眼前的无比糟糕的蒙合，横川柞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严厉往往能给予更多的教诲，蒙合日渐增强的体能和扎实的基本功让他越来越需要严格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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