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君字为生

    fri jun 05 22:34:44 cst 2015

    天色阴霾，黑云压城，京都的秋季多雨，有时淅淅沥沥，有时倾盆拥下。滴滴答答的雨水敲打屋檐，屋内也响起乒乓的声音。檐下，每个人都在期盼雨声的终结。

    一月光景，不复再见。因为放言不再干预政事，向阳明最近只能呆在王府。闲适在家的日子，外人眼中看似无聊，可向阳明却过得还算凑合，修修花、写写字，烦了弹琴解闷，醉了煮茶醒酒，不亦乐乎！

    推开窗，烟雨朦胧，飘渺的水云烟造就绝美的仙境，雨滴透窗而入，敲打窗边的花叶。向阳明将花盆移到旁边，顺手把椅子上搭着的衣服披在身上。两眼汇聚在远方，她说，会派人来找他，可一月已逝，留给他的只有漫天的烟雨。

    冷风不断地拥进屋来，向阳明浑身发抖，却丝毫没有关上窗的意思。他拿起一杯暖茶，靠着它的温度来取暖，也许只有这样地折磨自己，他才不会忘记曾经发生的恶梦。思及此处，向阳明不自觉地皱起眉头，那日叶白蒙曾说七年前的旧事与她有关，向阳明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他想法设法寻找当年逆谋案的记录档案，却得知先皇驾崩前的最后遗言，竟是让这些资料“陪葬”，没办法，自己总不能挖开天子的坟墓，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先皇的这一做法，无非是想让世人放弃重查旧案的心思，这也说明，七年前的旧案，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什么？

    七年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向阳明还没来得及接受陈月烟的离世，便莫名其妙的被冠上“谋反”的罪名；还没机会开口解释，徐家上下便被先皇全部处死。等等！月烟的死与逆谋案只有月余的时间！向阳明好像一下子明白什么，原来这就是叶白蒙托他调查的事。

    七年来，向阳明无数次回到恶梦深处，试图寻找解脱的方法。他清楚，月烟之所以选择自杀，是无法接受林其云是仇人的儿子。想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成为一朝枯骨，最痛心的莫过于徐提。月烟丧父后，便被徐提收养，而她的父亲陈更，正是被林尹杀害！无法面对事实，只能选择放弃。

    感慨曾经的同时，向阳明也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此前徐林两家平分朝野，究竟有什么手段，能让其中一家消失得如此之快，更何况，谋反的证据又是从何而来？拜入徐提门下已久，向阳明很清楚徐提做事谨慎的性格，怎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抓住把柄？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向阳明打开门锁，却发现空无一人，正觉奇怪，背后却突然有人说话：“王爷！”

    向阳明快速转头，脖子后面却觉得发麻，那人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自己的房间，武功看来是不低。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那人道：“小人不习惯走门，又怕突然破窗而入惊动了王爷，只好敲门过后才敢进入，还望王爷谅解。”

    向阳明“哈哈”笑了两句，摆摆手说没事，确认屋外无人后，禁闭窗门，请那人坐了下来，道：“未知壮士大名？”

    “君不见！”那人说道。

    “很奇怪的名字。”向阳明笑着说道，“姓君的并不多。”

    “至少还是有的。”君不见点头说道，“您应该也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

    向阳明瞥了眼君不见，无奈地苦笑道：“我只清楚谁派你来的，至于原因，我还真不知道。”

    “不论如何，只求王爷能查明那件事的前因后果。让所有人问心无愧，亦或死得其所！”

    “想不到过了七年，她竟开始发起善心？”向阳明说道。那日相见，向阳明便发现叶白蒙无意间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害怕所有的事真的都是由她而起。

    “告诉她，无论怎样，都与她无关！真正的恶人毋庸置疑，我的目的是要铲除奸贼，至于你的请求，我只能说是尽力而为。”这几日奔走查询记录的事，向阳明绝口不提。

    “多谢王爷！”君不见之前与向阳明并无交情，只是从叶白蒙口中偶尔听过向阳明的名字，只要主人信得过的人，便不需要怀疑。而向阳明所说的话，面上虽是不愿接受，言下之意却是绝不袖手旁观，“苏长恪曾说，七年前的事可能与主人有关，而陛下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这么多年将主人强制留在身边。”

    “这是你主子说的，还是你自己认为的？”对于君不见的说法，他还是有些怀疑，毕竟为了一丝疑虑而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七年，这人必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这是主子对您的解释。她说上次见面情绪有些激动，是她的不对，这些话，只求王爷做到心中有数便好，不要告诉别人。”

    别人当然指的是林其云，这点向阳明还是明白的。可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君不见却突然不见了。“这人有点意思！”向阳明心中暗想，“身手如此敏捷，看来陈将军手下的能人真是不少。”

    他起身走到书架旁，从上而下一次默念着一二三四，他拿起第四层角落里躺着的书，用力吹掉上面的灰尘，上面依稀露出两个醒目的大字。他轻巧嘴角，满是笑意地盯着“君录”二字，这大概是仅存的与那年旧事有关的记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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