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半路红颜

    thu jun 11 09:13:18 cst 2015

    两人刚走了几里路，烈日炎炎，便越发闷热，蒙合拿出水袋，独自饱喝了几口，青衣女子听着蒙合咕噜咕噜的喝水声，也忍不住口渴了，拿起腰间的水袋，竖起来直往嘴里灌，可没想到刚倒了两滴，就没水了，最渴的时候没法解渴，这滋味甚是难受。

    蒙合见了，感觉机会已至，立即将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喝我的吧！”

    “我不渴！”青衣女子依旧倔强的苦撑着。

    “别撑了，你嘴都干裂了，再不喝水，你恐怕是走不到岭州了！”

    青衣女子执拗地头也不转，但喉咙处却偷偷地咽着口水，蒙合忍不住差点儿笑出来，继续保持着递水的姿势，劝说道：“喝点儿吧，求你了。”蒙合故作哀求状，娘性十足。

    青衣女子此刻实在口渴得厉害，沉寂了片刻，猛然一把夺过蒙合手里的水袋，大口大口地喝了一通，那个爽快，让蒙合看得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一水恩情，本姑娘以后会还你的！”青衣女子一口气喝完水，喘着大气说道。

    “姑娘言重了，这点儿水，不足挂齿！”蒙合嬉皮笑脸地回道。

    “少啰嗦，我说会还你就会还你，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蒙合皱着眉头，坏坏地想了想，说道：“有。”

    “什么？”

    “你来骑我的马！”

    “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哦！”蒙合立即下马，作出邀请上马的姿势，一副嬉闹的嘴脸，让女子苦笑不得。

    “好吧，权当本姑娘今日遇到了一个傻子。”女子爬上马背，拘谨地骑行着。

    “哎，你还别说，傻人常常有傻福！”蒙合自愿做起了牵马人，但满心自得其乐。

    青衣女子憋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哎，真搞不明白，朝廷怎么会找你这么个傻子来做官！”

    面对青衣女子的贬损，蒙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更进一步以自损为乐，“嘿嘿，芝麻小官儿，傻点儿也不碍事儿！”

    在青衣女子看来，依照常理，自己的贬损之辞本应招致蒙合的回击，但蒙合不仅没有回击，反而顺着自己的言辞作乐，一时间，感觉蒙合这个人如流氓痞子一样，毫无颜面可言。对于这样一个嬉皮笑脸的痞子，青衣女子心里断然不会与之深交，只是此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没有他人，二人面面独处也属无奈之举。

    蒙合一路上一直在创造无缝不插的机会偷瞄着这个容颜姣好而又行为奇特的女子，时不时还能偷着乐呵呵，青衣女子早就发现了蒙合这一看似猥琐的动作，但她此刻仅仅只把他当做生命里匆匆一名过客，因此完全没有兴致去理会他的无聊之举。

    然而长时间的精神骚扰也会让人烦躁，青衣女子终于按耐不住了，自言自语地暗骂了一句：“猥琐之徒！”

    蒙合一听这骂名，心里有些不爽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也还没有沦落到猥琐的地步吧，“喂，你骂谁呢？”

    “骂谁谁知道！”

    “嘿，瞧你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家，骂起人来毫不含糊啊！”

    “哼，性由心生，心由景应，本姑娘从不随便骂人！”

    蒙合一听这话，顿时来气了，立即不耐烦地吆喝道：“好吧，你狠，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给我下来，马上下来！”蒙合怒气冲冲地指着地，示意青衣女子立即下马。

    “下来就下来，本姑娘还不稀罕！”

    蒙合等青衣女子双脚刚一落地，立即飞身跃上马背，回头看了一眼青衣女子，愤然说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哼！”言毕，猛一拍马屁股，扬长而去。

    青衣女子本以为蒙合只是不让他骑马，没想到他一溜烟儿就跑了，这荒郊野岭的，又没马又没水的，心里可愁着了，望着蒙合远去的背影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他回头，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往岭州城赶了。

    岭州是南部最边远的一个州府，地广人稀，多山岭，蒙合一路疾驰，赶到岭州城，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吃了点儿东西，打了个盹儿，便直奔岭州府衙。

    岭州府衙也不如一般的州府那样富丽堂皇，而是简如草舍，蒙合边找边问，终于在城北找到了岭州府衙，府衙整体破旧不堪，门前的两尊狮子已经被风沙侵蚀得快要变相了，大门上油漆掉落，门槛的中间已经深深的磨去了一块凹槽，唯独“岭州府”三个刻字悬在门顶上赫然在目。

    蒙合说明来意，便由府衙差役带到府中。

    片刻，府中走出一位健硕的中年男子，脸庞微胖，面色黄中带黑，留一把浓密的胡子，身穿昭阳国官服。

    这位中年男子的穿着打扮，已经毫无悬念地告诉别人，他便是岭州府掌事，在昭阳国的官吏体系中，掌事是州府最高行政官员，在地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岭州作为奇特的地域和多民族聚集区，昭阳人不便于管控，便启用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来做岭州掌事，这位中年男子便是岭州土生土长的海族人，在昭阳人入主炎农大陆之前，岭州一直被炎农王朝所统治，昭阳人入主炎农大陆之后，岭州地带人丁稀少的民族无法对抗强大的昭阳帝国，只能屈从，好在昭阳人的主要目标是北方，对于岭州一带只求安定即可，于是让当地人管理当地人则成了最佳的选择。

    中年男子名叫苗木，曾经是岭州一个盐坊的老板，因为背景简单，又熟悉制盐，后来被昭阳用作岭州掌事。

    蒙合见着苗木亲和的面容，儒雅的气质，感到非常亲切，宛如自己的父亲一般，“晚辈蒙合拜见掌事大人！”

    苗木慈祥的笑容让人完全没有隔阂感，“免礼，免礼，我早已经听说朝廷派来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担任南岩岛盐卫，今日得见真人，果然是俊朗之才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蒙合谦虚道：“晚辈初来乍到，不知所谓，日后诸多事务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苗木拉起蒙合的手，倍感亲切地说道：“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委实难得啊，令尊蒙大学士一直是我尊崇的人，所谓虎父无犬子，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蒙合听到苗木提起父亲，顿时大感惊讶，没想到父亲的名讳远播这千里之外，心中自豪油然而生，“您认识我父亲？”

    苗木叹了口气，说道：“令尊是当朝翰墨院大学士，学富五车，儒雅一生，是我此生最敬佩的人，可惜我长年偏居于此，无法得见蒙大学士真容，只能从令尊的书作之中认识令尊。”

    蒙合听到这里，已经对苗木有了一种叔辈般的亲切感，“原来掌事大人也是满腹经纶之人！”

    苗木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闲来无事，胡编乱作罢了！”

    两人正聊得兴致酣畅之时，一差役慌忙入府，大声喊道：“报……”

    差役一口气跑到苗木面前，气喘吁吁地躬身说道：“禀报大人，岭州北部山区发生一起劫盐案，押解官兵尽数殉难，十万斤官盐不知去向，百合姑娘追击未及！”

    苗木听了差役的报告，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红润的脸色陡然铁青，大怒道：“又是劫盐案，手法与从前一模一样，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连几个山间毛贼都对付不了，要你们有何用！”

    差役被苗木的怒吼吓得浑身直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毛贼过于凶残，就连百合姑娘难敌其手！”

    苗木止不住怒火，厉声道：“还敢狡辩，我……”欲要发作，却又忍了回去，因为他知道凭这几个差役，是抓不住劫匪的，转而问道，“百合姑娘可安好！”

    差役赶紧答道：“已在府外……”

    “掌事大人，我没事儿。”没等差役说外，一个清脆的声音过门而来。

    蒙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匆匆向府内走来，仔细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之前遇见的青衣女子，虽然不知道姓名，但是其芳容却是过目难忘。

    苗木赶紧上前迎了过去，“哎呀，百合姑娘安好就好，这些劫匪心狠手辣，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百合姑娘的安危啊！”

    百合喘了口气，说道：“大人不必为我担心，这些劫匪想要奈何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次劫匪的手段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可以断定是同一伙人所为！”

    苗木点了点头，“我也正如此认为！”

    百合没有追上劫匪，有些垂头丧气，不经意间却发现苗木身旁还站了个人，模样甚是熟悉，不禁仔细瞟了一眼，就是这好奇的一眼，让她大吃一惊，面前这人正是自己在劫盐案现场遇到的蒙合。

    苗木见百合惊讶地看着蒙合，赶紧介绍道：“百合姑娘，这位是新上任的南岩岛盐卫。”转而又向蒙合介绍道：“这是山崎百合姑娘，是当朝文书道首席大臣山崎秀实大人的掌上千金，如今在查岭州近来多发的劫盐案，以后二位可能要打些交道。”

    蒙合瞪大眼睛盯着山崎百合看了许久，面对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子，怎么也无法相信她就是书香世家的山崎秀实的女儿，无奈地笑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山崎百合在眼神上也毫不示弱，硬是回以坚定的目光，轻“哼”了一声，说道：“闻名不如见面。”

    苗木吩咐厨子摆了一桌酒菜，招待着这两个年轻人，一来为蒙合接风洗尘，二来探讨一下这次劫盐案的案情。

    蒙合作为盐卫官，只有监制海盐，做成成品的责任，而没有维护官盐运送的责任，因此这劫盐案对他来说，毫无关系。

    而山崎百合，素来是一位行事不羁的另类女子，不同于大家闺秀，善于结交江湖朋友，乐于行善除恶，伸张正义。岭州发生多起劫盐案，一直难以告破，这让山崎百合颇感兴趣，不远千里南下岭州，潜心查案，碍于其父山崎秀实的威名，山崎百合在官场行走畅通无阻，各州府官员巴结奉承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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