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wed jun 10 16:40:15 cst 2015

    云层尽头，天空深处。浅金色的隐匿无形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轮廓，却依是虚幻无形，充斥飘渺。

    金发少年脚步匆匆的从一片洁白中走过，不留一丝尘埃，四周寂静无声，乃至羽毛落地都可听得一清二楚。

    行路匆匆，何所顾虑？

    唯有那蓝发飘飞，哀伤依旧的身影，悸动着他的心，久久，无法平复。

    凌宇轩。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只剩下这个名字。冰冷，枯槁，无力，只能在逝去的岁月中，默念一遍又一遍，甚至，不觉乏味。

    是朋友，是敌人，亦或，什么都不是。

    只因他和曾经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太相似，故无法忘怀，哪怕片刻，都会迟疑着。那个人，曾是伙伴，或说，是超越伙伴的存在。

    那个人，算得上是兄弟，情同手足。

    曾经，那个人和她因为相处的时间久了，而产生的喜欢也说不上是奇怪。传言再多，或许都不会是真的。毕竟没有刻意的顾及那种情感，没有留意交谈中的别扭与害羞，单纯就像海水一般。只是，没有注意，仅此而已。

    或说，因为变故，严烨和她关系亲密着，因为同病相怜，所以那样喜欢。飞蛾扑火般的扑向了所谓的爱，不顾及火焰转瞬即可将他吞噬沉淀。一切，最初都是沉淀在朦胧中的。

    因为她和他的爱太过轻而易举，太过简单，甚至毫无挫折。

    她就是他的月亮，就是他的唯一，就是他握在手中的金丝雀。一生为他明亮，一生为他哀伤，一生为他唱歌。

    他依旧只是一如既往的搂紧了她，没有过多的言语。

    就这样，最后他们走到了一起，却依旧被拆散了。

    因为她背上巨大的冰蓝色烙印。她和他不得不选择分离。她，就是魔女，千百年来，诅咒一直代代相传。

    而他，却是神。与言墨寒暗夜神的称呼相同，他的称呼是“雷昼”――雷霆，带来可以明亮黑暗的极昼。

    严烨突然觉得，世界在玩弄他。

    将他的高傲与尊严折磨的体无完肤以后肆意丢弃，最后再让一切的一切全部回归中点。回到出发的地方。

    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味前进，前进……最后，绕了一个比世界还巨大的圈，站在出发点。

    走过的路，行过的桥，都是朦胧之中子虚乌有的碎片剪影。

    他觉得头很痛，于是用力的摇了摇头，妄图舍弃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索。

    他看见，路的尽头，白雪一般白色的尽头，于是，严烨抬起手，做出了推门的动作。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隐匿在无形之中的门，被推开了。

    微微皱眉，没有过多迟疑，一步跨入其中。

    门随及闭合，里面，散发着浅浅的金色光泽。

    金色殿堂中，一切都是虚幻的。甚至连怒放在殿堂中央的百合花也是如此。那百合花，似乎可以清晰的透过花瓣看破花瓣中隐匿的花蕊。

    “好久不见，雷昼。”金色头发的少年从虚幻的一个角落出来，浅金色的碎发和浅金色的眸，还有全身笼罩的浅金色光芒，给人一种他亦是虚幻的感觉。

    将无形勾勒出体态，将无形升华为有形，隐没于世界，却并未隐没在人心中，隐没了本体却依旧完整活着。

    “雷昼……”严烨苦笑，语气却很平淡，“自从找到我的所属家族，知道了我本名严烨之后，就没有人这样叫我了呢……焰隐，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称呼？”

    “别忘了，十二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只不过，没想到，你一走就是12年……冰夏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冰夏……

    又是这个名字。

    总是触及他心中最痛苦，却无可寻觅的那段回忆，那段过往，那段，已经沉淀在黑夜深处的，所谓爱的东西。

    看严烨沉默不语，金发少年也感受到了几分不详，“她怎么了？”

    “死了。12年前，我被人杀害后，她为了救我而选择魂飞魄散，身躯也早就已经糜烂在骸狱中。”

    对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听出了严烨的语气像是叙述别人的故事那样古井不波，却感受到，严烨心中深深的绝望以及那时的场景是怎样的惨烈。

    他不知该说他坚强，还是说他冷酷，或是，说他心中的绝望和恨，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情感。

    这种情感，从未出现在这年轻的雷神心中，此刻，却烙印的异常清晰。

    罢了，罢了，就让一切――随风而行，沉淀在痛苦中吧。

    可是，严烨眸中的，不只是死寂，还有另外的情感：怨恨，绝望，痛苦，悲凉，杀戮交织，也纠缠着爱与恨。

    颓然一叹。语气，冰冷：“我，不想让你这样选择。”

    “独步顷，你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恐怖……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严烨平淡的说完这句话后，默默的退出了金色的殿堂。

    独步顷神色哀伤的望着他的背影――

    是我，太过分了吗？明知道他心中所念为何，却依旧固执的想要阻止，想要将他们拆散。我……似乎太残忍了。

    但是，魔女和神……真的有可能在一起吗？如人偶与人类不能相恋一样，魔女和神难道就能挑战这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吗？

    严烨，其实变得不仅仅是我们，你也变了，变得冷酷，嗜血，陌生，甚至说，疯狂……你不再是以前我们的大哥，不再是被你的子民绝对信奉的神明。你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自己的子民……这样的你，也变得很陌生，很恐怖。而且，那棕红色双眸中的戾气，实在是，太深了……

    雾林。

    “哥哥……这称呼真令人恶心。”银发少年不屑而笑，幽邃的蓝色双眸，直直的注视着少女的眸子，锐利的眸光，瞬间如同万刃及心。

    对方全身一颤，一中源自内心的冰冷渐渐侵蚀着灵魂。

    于是，她眸子泛起了点点哀伤，嘴角却不和谐的带着弧度，“你为什么要阻止她？这样，她会伤心的……”

    “既已选择与你为敌，就无可逃避。而且，格洛锡你不能杀，一个带着强烈怨恨死去的人，死后可是会化成恶鬼的。”

    “呵呵，你说不能杀就不能杀？”冰蓝色长发的女孩轻轻一笑，脸上的哀伤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屑与厌恶。“我今天就要取他的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阻碍我。”

    格洛锡在一旁静静的望着。他想一只保持沉默，可是腹部的剧痛却令他无法一只维持从容。颓然一叹，重重的坐在地上。

    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衣襟，并且逐渐干涸。

    脸色因为鲜血的流逝而变得惨白，可是思路却似乎异常的清晰。从最初遇见那红衣女孩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怀疑她的身份，虽然与言墨薰极为相似，但是，她身上那种浓浓的血腥却无法欺骗他狼一样敏感的嗅觉神经。

    那种血腥，不是仅仅是杀戮的形成，更像是吞噬血液的凝聚，还夹杂着对世界的强烈厌恶，与言墨薰身上的冰凌花的气息格外冲突。

    一抹轻蔑的笑容浮现在格洛锡脸上，“到底，是为何卷入这场驳杂的战斗中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复仇吗？”

    西鲁亚边沿，密林深处。

    正在与迟雨幽交战的言墨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以极快的速度后退了十余步，稳稳的站立着。略微萧瑟的风轻轻抚摸她冰蓝色的长发，那水一般的色彩却依旧波澜不惊。

    白色的裙不然纤尘，轻轻动荡，脸色平静，气息平稳，一点也不像刚刚战斗过的样子。

    迟雨幽抑制着胸口起起伏伏剧烈的喘息，试图以平静淡然的姿态去面对言墨薰。

    “迟雨幽，若不是严烨手下留情，你已经死了。”言墨薰擦了擦汗水，微笑着面对迟雨幽。“嗜血令你畏惧阳光，若不是之前严烨操纵的乌云遮蔽了太阳，你早已被腐朽殆尽。”

    简单平淡的一句话，却彻底击碎了迟雨幽的骄傲与信心。她猛地抬起头，望着布满乌云的天空。

    难道，这也是严烨操纵的云？

    “那又怎样？”迟雨幽咬着牙，狠狠的瞪着言墨薰，“我就是死，也要让你为我陪葬。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

    “你还真是――丧心病狂啊……得不到就是得不到，你摧毁了别人的幸福也毫无用处。因为你是废物，无论怎样伪装，始终都只是废物而已。琉璃蓝被人需要，而你，被人厌恶。在你夸下海口的同时，也请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不要急于向我展现你的幼稚与无知。”

    “死丫头！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真令人恶心。”

    “你那种病态的喜欢，也令人感觉恶心。”言墨薰的语气依旧平静的毫无动荡，她注视着迟雨幽的眸中，逐渐涌现出了怜悯。“奉劝你，上官冷皓，永远注意不到你的。你还是――放弃吧。”

    迟雨幽一怔，随及陷入了沉默。

    的确同言墨薰所说，千百年来，上官冷皓就如同面对空气一样的面对她。他的眸中，留下最深的身影，永远都是她名义上的妹妹――琉璃蓝。

    可以使用上官馨这个名字的，也只有那个妹妹而已。因为爱，所以嫉妒，所以想要摧毁。在怨恨与厌恶中，她甚至联合那个人去进攻那个小小的海滨。也就是这样，忽略了一个问题，忽略了上官冷皓的安危。千年前，上官冷皓也只是个没有过多能力的人偶师而已。

    就是在血红色光芒亮起的刹那，琉璃蓝飞蛾一般冲了过去。用自己娇嫩的身躯保护上官冷皓。最终，蓝玉伴随着一声脆响，生生从她眸中迸出。那时她经受着怎样的痛苦，她无从得知。她只知道，人偶和人一样，甚至比人脆弱。轻微的一点痛，就如同万刃噬心。

    她以为，琉璃蓝失去了容貌，就会一无所有。可是，上官冷皓对琉璃蓝的感情，却因蓝玉的消失而更加深刻。上官冷皓似乎知道是谁导致琉璃蓝失去左眼。于是，对迟雨幽的态度日渐冷淡。无奈琉璃蓝那时过于天真，竟一直把迟雨幽当做姐姐。

    言墨薰见迟雨幽一直沉默，便想离去，可是，前方的道路，却多出了一道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

    低沉的声音，慢悠悠，一字一顿的溢出，充满威严的气息：“迟雨幽，那位大人命令你回去。”

    “那么，言墨薰呢？”

    “她的命，由我来取走。”

    “就凭你么？”迟雨幽颓然一叹，转身离去，落寞的身影，逐渐拉长。

    言墨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半晌后，优雅的一个转身，再度面对那身穿黑衣的人。她看见，一缕红发从他的黑袍中如一注红墨水一般倾泻而出。

    “你是什么人？连阳光，都没有勇气面对吗？”

    对方沉默，扯下了黑色的长袍。如同烈焰一样洋溢着热情的火红色碎发自然垂下，白色的大衣显得很干净。左眼的荧光绿和右眼的火焰红鲜明的对比着，显然是长期使用咒印的结果。黑色的烈焰咒印，占据了四分之一的脸，红色的耳钉，左耳三个，右耳四个，散发着火一样的光芒。唇角轻轻勾起，与那充满威严的眸相比，俨然是一副轻佻、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也是罗琳养的狗？”

    “啊嘞，小姐，没笑到你也是这样想的。”与之前的威严格格不入的轻佻的语气，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小姐，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多笑笑不好吗？”

    “你……”言墨薰莫名的愤怒着，双眸中氤氲着强烈的杀气。如果那种杀气可以杀人，面前的这个人必然死无全尸。

    “而且，我没有兴趣听那个老女人的命令。”

    在空寂与无声之中游荡，雨水顺着他黑色风衣的衣领流入，冷的刺骨。他又想到那年，猩红的液体顺着她的身躯溢出，渲染着满地的雪都变成了红，妖冶的就像红梅傲雪一般。她抬起手，无力的搭在他肩上，鲜血，蔓延，流在他身上。

    头有些疼痛，心更是颤抖的剧烈。

    身边浅红色头发的少年又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嘁嘁喳喳，嘁嘁喳喳。

    雨水难掩燥热，男子却将黑色的风衣裹紧了几分，手指狠狠的按在头顶上，试图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一下，墨绿的碎发早已因手指的不停掠过而凌乱不堪。

    可是――嘁嘁喳喳的声音不仅没减小，反而放大了。

    “张铭煜，给我安静！”男子呵斥道。被金色美瞳遮蔽的双眸死死的瞪着少年。少年手捧冰淇淋，正一脸平淡的吃着。

    世界顿时安静了几分。

    男子转身，迈开步子刚走几步，少年的声音便又刺入耳膜：“你说那位叫言墨薰的小姐，已经战斗了那么多次，居然不觉得累。还有，她每次受伤痊愈的速度都那么快，她好像很喜欢新格兰治安部队的队长。真不知道那种看起来就很女性化的人，为什么那么受那些女孩子的欢迎，还有……”

    男子的手无声之中攥紧了几分。略带讽刺意味的道：“你一直都在说那个叫言什么的人，难道你喜欢她？”

    张铭煜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满不在乎的道：“林懿陨，你还是那么容易生气，这样会老得很快。”

    林懿陨不语，冷冷的注视着他。

    “其实那位小姐长得的确挺漂亮，但是她的脾气似乎不太好，更何况……”

    林懿陨没有多说什么，哀伤的眸光望着远处脏兮兮的一间小屋，心痛着，随后，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对了，听说那位小姐还是废子。”

    废子。两个简单的字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末梢，瞳孔顿时收缩了几分，一股莫名的怒火顿时升腾，蓦地转身，狠狠的抓住了少年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响动，张铭煜的脊背狠狠的撞击在小屋的棕木上。

    “你说的那个废子……”

    “冰蓝色头发，冰蓝色眼眸，长得很漂亮，就像人偶一样精致。”张铭煜神色中流露出了几分茫然，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冰蓝色头发，冰蓝色眼眸……

    林懿陨的手无力的放下，眸光顿时呆滞了。

    鲜血洇漫了一地，覆盖了雪的纯白。漫天遍野，血色彼岸花绽放满地，与那猩红映衬成无边的红海。

    皮鞋践踏着满地尸骸，红色的长裙似乎想与血腥连成一片。

    他深爱的女子，静静的躺在地上，伴随着血液的流逝与心脏的破碎，一点一点失着生机。究竟是谁，竟如此残忍？竟在破碎她的心脏以后，用冰封住了她的心，让她苟延残喘，充分的忍受着痛？

    他张口，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呼唤她的灵魂。

    可是，泪流过脸颊阻碍不了她生命的香消玉损，声嘶力竭的呼唤换不回她已步步远去的灵魂，绝望愤怒的吼叫更无法修补她支离破碎的心。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绝望的闭合双眸，一滴泪，轻轻的顺着右眼滑落……

    远处，一袭红裳的女子定定的走着，像极了火中的妖。一头冰蓝色及地的长发，也因为血液的沾染，带着点点的红色。

    一红一蓝，冲突的对比，巨大的反差。

    倏忽间一个转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与冰蓝色头发相应的，那冰蓝色的眸，平淡自若的望着他。

    废子。

    他早已听闻这种生物的存在，只没想到，它们竟也是真切的存在。面前看似美丽单纯的女孩，就是废子吧？

    那种，以杀戮为生的低微生命，毫无顾忌的掠夺着别人的生命与无声无息。

    她轻蔑的眸光对视着他的愤怒，嫣染微笑竟美丽的异常。

    在杀戮面前，孰能保持微笑？

    他试图从她眸中看出几分恐惧与自责，可是她眸中太过自然的微笑，明目张胆的暗示她就是不畏杀戮的怪物――哪怕惨死在她手中的人展现出怎样的愤怒都一如既往的笑着。

    “废子，就是毫无感情的怪物。就算如何伪装，都只是怪物而已。”
　　http://www.xshuquge.net/txt/18167/349109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shuquge.net。书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shuqug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