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城门苦力

    tue jun 23 03:15:47 cst 2015

    已是三更天，街上静的除了猫叫一点声响都没有，月亮也变得朦胧开来，好像一层薄雾遮挡住了月光。

    元显见戴可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暗骂一声：“老狐狸。”

    不过元显早就料到戴可施会这么说，他要不怎么说，元显反而会对他失望。

    一个基本的厉害取舍都不懂的人怎能委以大任，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元显心中也有所担心，他担心此行一无所获。

    当然，如果说元显全无倚仗，那也太小看这位少年天子了，元显觉得该出杀手锏了。

    “戴大人，令公子可好啊”元显意味深长的冒出这句话确实让戴可施突然一愣。

    “启禀陛下，小儿去扬州访友去了，至今还未归家”愣神归愣神，皇帝既然问起来，戴可施也直言回答，毕竟又不是什么机密的施。

    元显不愧会演戏，按现在的话说，相貌是偶像派，演技是实力派。

    他故意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啊，戴大人，不知道吗，令公子在扬州妓院因为争风吃醋和北军右中郎将霍牧大打出手，听说双方都见血了呢。”

    “这不，北军右中郎将霍禹都告状告到朕和太后这来了，幸好那天太后不在，朕当然知道卿乃国家栋梁，所以朕就把这是压下了。”

    “说起来这事也是可大可小，你也知道，太后本来就太不贯你，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令公子，难免不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

    元显确实是演戏大家，声文并茂说的还有模有样。

    可戴可施心中确实宛如五雷轰顶，越听越是胆战心惊，如果不是有点修养，恐怕会吓得差点当场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戴可施瞬间便平静下来，毕竟他戴可施也不三岁孩子，不可能元显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元显似乎看出了戴可施怀疑他说这话的真伪，于是就拿出一份画押，与之相随的还有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戴家祖传之物，当元显拿出这块玉佩时，戴可施便已经信了七八分，他颤抖的收去接那块写满罪状的布绢时，不忍心看又期望看。

    不忍心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期望看到自己儿子是无罪的。

    事与愿违，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偏偏自己看到了。

    戴可施再也承受不住，也不顾出不出洋相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头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

    如果说刚刚戴可施脸上表现的是狡诈的话，那么现在只能用苦逼概括他此时的表情，心中更是把那个不孝子骂了千万遍。

    “小王八犊子，这不是要我死吗，现在可倒好，得罪了霍家不说，把柄还落到了小皇帝手中，自己刚刚还想着升官，恐怕自己这一家子的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呢。”

    “不对，如果小皇帝要治我的罪，他大可以把这份罪状交给太后，现在他却跑来跟我说这些，还乔庄改扮，这就说他不欲让人知道他来过我这里，这说明了他不想我出事。”

    戴可施那也是个玲珑人，虽然突逢大变，却也能保持冷静的头脑，这也真是元显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果戴可施想不通这其中的门道，元显反而会觉得他没资格为他效力。

    “那陛下拿这个给微臣看……”戴可施没可有刚刚的应答如流的架势了，说起话来一听就是底气不足，没办法，被人家拿住了。

    戴可施能说出这句话，就说么他是一个值得拉拢的伙伴，元显也就藏着掖着了。

    “方今太后弄权，奸佞当道，卖官鬻爵，民不聊生，以致生灵有倒悬之急，社稷有累卵之危，朕虽有心中兴大秦，然智穷计短，急需有担当有能力之臣辅佐。”

    “朕遍观百官，唯有卿才智俱加，堪当大任。”

    “萝卜加大棒”虽是老文章，确实屡试不爽，如果说刚刚那封认罪书是大棒的话，那现在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就是萝卜。

    其实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跟着我混，等我亲政了，你照样可以当大官，而且当的比现在大得多。

    到现在戴可施终于明白，皇帝夤夜来此，是为了寻求政治伙伴的，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丝奢望的，他希望霍成恩宽容大度，能够不计较儿女之间的胡闹之举。

    元显知道自己快成功了，之所以还没有冲破戴可施的心里防线，也就是还差一把火的缘故。

    “朕知道，你心里也许还奢望霍大将军雅量宽容，不和你计较霍牧受伤之事，也许他会做到，但是你能保证他心里就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反正如果这事发生在朕身上，朕绝对做不到一丝介怀都没有，投靠一个一直对你有戒心的大将军，难免会被边缘化，那么投靠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元显这话如同最后一枚炸弹把戴可施最后的心理防线炸的支离破碎。

    戴可施现在都有点怕看元显的眼睛，那比大海还要深邃，比太阳还要夺目的眼睛，那眼神辐射出来的光芒好像能照射到他心里的任何一处死角。

    “太可怕了，皇帝那么小年纪就如此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来还得了”戴可施不免心里戚戚然，做这样皇帝的臣子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朕知道，朕来的太突然，你一时难以接受，朕给你时间，你若想通了，可以来景阳宫找朕”眼看就要逼戴可施表态，元显却并不过分逼迫戴可施。

    元显戛然而止的攻势其实并不难以理解，驭人之术讲究个张弛有度，松不得，也紧不得。

    这就像钓鱼，太松鱼容易脱钩，太紧鱼有容易吓跑。

    元显如此行事更说明元显的高明之处，这也是成熟政治家所必备的素质―行事老辣。

    元显也不顾坐在地上的戴可施自顾自的走出书房，带上长公主府上的侍卫离开戴府，随后便叫那些侍卫会回长公主府。

    坐上马车，自己带着内侍想宫城方向驶去。

    元显不是没有在夜晚行走在洛阳的大街上，不过今天他觉得格外大快朵颐，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说不出的轻松，尽管戴可施还没有正式表态，但元显自己心里清楚那不过是早晚的事。

    有一个戴可施就有千千万万个戴可施，哼，我亲爱的母后，朕马上就能拿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了，哈……。

    庐江这座位于长江和淮河之间的千年古城，依然风雨不动的矗立在淮河南岸，向人们诉说着千年的兴衰荣辱。

    清晨的晨曦照在略显破旧的城门楼子上，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铿锵有力的歌号声。

    “嘿哟，嘿哟……”一个个坦胸露乳的苦力用扁担扛着一块块重约千斤的砖石，古铜色的肌肤在晨曦的照射下更加璀璨夺目。

    大秦开国已越百年，数十年内不见刀兵，再加上历经多年的风霜雨打，城墙已出多出开裂。

    最近，有郡守府牵头，将修缮城墙的任务承包给城中富户柔家。

    说起来，柔家的发家史也不一般，早年跟着大秦高祖打天下，也曾在朝中官居要职，无奈子孙不争气，因为受到株连被赶出洛阳，几经辗转才在这庐江定居下来。

    后来几代开坑荒田，豢养租户，经营商铺。不过数十年的光景，却也攒下良田千倾，家财万贯。

    这般家业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可能都会笑得合不拢嘴，可事实并非如此，柔家老爷柔惊雷虽有家财万贯，却至今尚无一子，眼看自己已是知天命之年，如此大家业却无人继承，怎能不忧心忡忡。

    所幸长女昭君聪明懂事，小小年纪就已经当起了这个家，你还别说，小昭君还真有做生意的天赋，几年下来，柔家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听所生意还做到了北边的柔然。

    云胤只是在城门做苦力之中很平凡的一位，他自小父母双亡，一直都是帮人做短工谋生。

    最近看到城门张榜需要搬重石的苦力，工钱还不错，他就来了这里，几天下来也赚了不少。

    其实在城门上干活真不是个好活计，那每块堆积城墙的重石都重达千斤，再加上还要搬到城门楼子上，每一级的拾级而上付出的力气都是平地里数倍。

    基本上一天下来，肩膀都会酸痛不已，但云胤需要这笔钱，因为他　要买一本孙子兵法。

    云胤虽然穷，但自小就特别爱读书，小时候没钱，就趴在私塾窗口听先生讲课，先生看他身世可怜，一有空闲就教他读书识字。

    云胤爱读书，尤其是那些兵书，可是兵书价钱都比较贵，以前自己可以厚着脸皮再到地摊书商那里蹭着看，时间久了，书商看他并不想买，就把他轰走了。

    为了买这本书，他可是存了好久的钱，前不久他他终于如愿以偿，买下了这本书。

    因为苦力工作量比较大，所以柔家中午就给他们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大多数苦力吃完了饭就会睡一会，以期应付下午更加繁重的工作。

    云胤吃完饭后，就会利用这个时间，自己找一个地方看那本孙子兵法，有时候看的入神，到了开工时间都忘了，还是同伴过来喊他，他才意识到刚工作了。

    这一日，吃完饭云胤又躲在一个角落里看自己的孙子兵法。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城门下忽然出现两道靓丽的身影，为首的那位女子容色秀丽清冷，双眼如　墨玉深潭，莹白细腻的肌肤，宛如哑掉玉琢，她便是柔家长女柔昭君。

    她身后的那位女子虽然姿色稍逊数分，也是丰盈窈窕，清新可人，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雅脱俗。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如果霍成君在这里，她就会发现柔儿跟她长得是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柔昭君今天又照例带着侍女柔儿过来监督检查城墙修缮工作，为此她还特意把柔家的那些生意晾在一边，为的就是保证工程不出一丁点的差错。

    毕竟是官家交代下来的，虽说是一场生意，经过多年历练的柔昭君深知和官府打交道，不得不放一百二十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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