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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关正轩指点戏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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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ed jun 24 10:09:41 cst 2015

    “一个也别想走!”庄外顿时灯火通明,厚厚的队伍层压得罗庄活气不透。

    “开门!”胜保很怕太平军会朝庄内投火箭,便搞些软的,先让进来,且看他们如何,“咱们的人都过来聚在一起。”那些扮农的清兵以及众庄客们都散在了胜保身后。

    但见大批金田军手持铁戟涌进庄门一字排开,从中走出一人来,三十左右岁年纪,姓林,单字峰,乃这批军队之首,官拜天国丞相。只见他长剑出鞘,瞪了一眼李少荃,又朝胜保说道:“没想到居然都聚在了罗庄,怪不得搜寻了整个淮南也寻不到,这个根据地好隐秘啊!——谁是这里的主人?”

    罗启天站了出来喝道:“老子便是这罗庄之首!”说这话时心里直颤,想着自己显威风的时候到了,教大家伙瞧瞧这个“老爷子”不是白称呼的。没想到他手下关正轩和庄客们以及胜保都吓了一跳,这厮何时这般胆大?

    林丞相道:“临危不惧,好胆量!我找胜保说话,堂堂清廷大都统还掖藏不成?出来!”巍然坐在石椅上的胜保手里的刀柄握得直抖,恨不得一刀劈死他,这时只 双脚蹬地,起身说道:“唤爷作甚?”林丞相道:“你屡次藏头露尾地坏我军威,今夜上天有眼,教我寻得正着,现下你孤立无援,你说说,你该怎么办。”

    胜保道:“爷爷便在此处,看你有何本事拿我。”顿时刀尖一杵,末入地下半截。

    林丞相瞧他这身段:身躯如高山威耸,面容如残石鳞皴。严而生畏,好一满洲巴图鲁!当下不禁有了怜惜之情,便道:“李少荃今日必死。而你,愿意投诚的话,也是我天国之幸,天主定重用于你,如何?”

    胜保道:“要杀要刮,来、来。来。”

    林丞相很叹服他的勇气,说道:“清运将亡,不在十年,你看仔细些。”天国的士兵们将火枪上了膛。

    胜保道:“要杀要刮,来、来、来。”

    林丞相略为一惊:“天国代之,不出十年,你看通透些。”天国的士兵们将火枪瞄准。

    胜保道:“来、来、来。”

    天国的士兵们欲要开火,林丞相又奈何不得他,只竖起单掌来示意不要开火,说道:“好威武的将士。如此,我亦胜之不武,不如这般,你能赢得我手下三人,瓜尔佳胜保,便率众人相行,我林某人决不阻决。若赢不得,便说明你徒有虚名,你的人头便要给我,何如?”

    胜保心中骤喜,想道:“你也太小觑于我,莫说是三个,来三十个本将也必斩其腰。”

    只听罗启天在一旁喊:“以一敌三,不是好汉!”自己曾也常在茶围听评书,如书中所诉,那些江湖英雄相互切磋都是死约会,且是以一对一,若斗前一方带伤,那另一方便舍了武器来相斗,极为公平,却不像这般一打三,万一趁其不备撒了石灰粉或流星索之类,那便吃了大亏。林丞相一口阻绝,“便是这般底线,不然我们群龙毒打,看你吃消不得。”

    “无碍。今儿我便尝尝上帝会的功底如何如何——还不上人!”胜保早提了龙雀刀跨步而立,只见从林丞相身后夺出一人来,头缚白巾,修身易服,龙针护腕的双手里端了支黄金杵。此人名为通天,回民,自小通识六班武艺,只因早先在广西遁入空门,则以杵最为出色,而后因庙舍被八旗强拆作了营生,便投奔义军行列,现乃十万太平军前枪棒教习。只见他手握黄金杵,脚尖点在雕有青天碧海的石椅上,借力一势“大鹏晾翅”,纵身斜倾反转,凌空杵交右手,顺势将黄金杵外摆劈去。这一记所携劲风十足,胜保不敢强接,身子微一后仰,那一招虽未中的,却见自己的头发被削掉数撮,凌乱地缠在了辫子上。

    黄金杵一端扑了个空,通天紧下来“铺天盖地”,巧妙地抄起另一端,仆步作势,又是狠狠一棒,“当”,沙石的地面眼见着打塌了进去,四周也为之一震,不料却又未击中。通天想来自己进攻威猛,对方不敢强接,心下一喜,攻速增进。仆步即转弓步之下,以个人修长的双臂平扣住杵的两端,因平时木桩打的娴熟,便可将硬杵化为双臂,双臂好似硬杵一般运用自如。

    几番强攻下来,对方只是以刀背格之,并不还手,当下一招“神针出海”,将手中的黄金杵一端以右臂之力悄然送了出去,速度奇快,且攻其不备,胜保来不及回刀防御,只好单拍左掌,真气顺着左臂待欲疾吐,却被那厚厚的黄金杵强制地给顶了回去,真气逆流之下,脸色稍显不适,不由地退了几步,吁了口气想道:“这厮臂力扎实,套路极快,我该如何相破?”

    通天的那些招数练得很综杂错乱,“神针出海”中的“扎法”本是出自“六合枪”中的一式,以杵似枪本为不妥,而且步伐当中又夹带各派典学的基本功法,却又不得要领,很显然是囫囵吞枣,却要故意卖弄自己所学之广。

    关正轩也通晓棒法,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心想:“如若破他,便须以精湛的技艺,一家典学即可。”可当下却无法为胜都统掠阵,只好说道:“胜都统可练过六合刀?”

    胜保道:“入学法门,如何不会?”心中顿时通窍,暗想道:“如果以其中的‘燎原刀’来顺着黄金杵的‘群拦枪’,那会是什么效果?”只见黄金杵的一端朝自己额头猛压下来,当即以龙雀刀的刀背垫住,只这么一滑,胜保的身子便抢了上去,通天急忙回退,以圈杵头护身。

    黄金杵一拦,龙雀刀便一撩,拦撩循环近五个回合,通天便觉得这般下去自己手中远攻型武器便不如了他近攻武器那般游刃,只过了一会,自己被逼到树下,只见胜保钢刀一抡,吓得自己急忙蹲下,那龙雀刀切入了树身里,随着胸口一震,原是胜保狠狠踢了自己一脚,又见他连忙拔出刀来朝自己劈来,必死无疑之下吐口说道:“别打了,我输了!”,通天晃了晃两只均已麻木的腿,只尴尬地一拱手便退了下去。

    罗启天见势头好转,当即赞道:“好!神将军果真武力惊人哪——你这老小子还有什么招数,尽使出来罢!哈哈!”

    胜保将刀往肩上一撂,揩了揩汗, 笑道:“尔等如有不服,自管与我斗上百十来个回合。”

    林丞相也陪笑道:“果真好武力。接下来看都统大人如何破得。”身后翻出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白脸,身子细长,胳膊腿却甚短,且手无寸铁。

    胜保思虑了:“这厮怎地空手而来?”只见对方将腰间裤带一解,右臂一震,那长带如飞铁绳般疾速刺来,胜保刀身一挡,那“飞铁绳”绕了刀盘护手一圈,钢针般的绳头直划向面门,胜保无奈撇了刀捂着左面脸,拿下一看,竟出了血痕。心想这乃什么柔软器械,能凌空改变攻击定向?定眼看时:那人脑后留的金钱鼠尾辫,细得竟可穿铜钱孔;四肢如蟹螯似张非张,短且健实;手持九节盘龙鞭,脚蹬平步青云靴。西北曾有歌云:后有蛇头前无首,如竹连环锁清秋。一朝扫得落叶尽,秋风何来献幽悠。

    胜保心想,这竹鞭子尽是汉人玩物,不值一提,怎知今日尝了力道,却无法可解。论单打,九节鞭纵打一线,横打一片,近身不得,但两军实战,处万军千马之中可无半点效用,故说道:“报上名来。”

    “陕西白云飞!”

    “好手段!师承何派?”

    “勿要啰唣,吃鞭再说!”白云飞突然打个旋子,那九节鞭如棍棒般连横扫来,胜保矮了身子,后面的罗启天猴精之下也忽然缩了,只刮到了一个正凝心观战的将士,脸上顿时闪现一道血痕来。那战士气得正欲拔刀复仇,却想这不甚公平,喊道:“都统护身!”只将手中砍刀一把飞掷给了胜保。

    胜保接过砍刀后,一个筋斗飞过白云飞的头顶,朝下却露出刀刃来,白云飞撑直了鞭身顶了这一刀,回身却见胜保左右挽刀,步伐交叉而来。白云飞一路被逼退,只好将长鞭缩成一团擎在掌心,以待随时出击。

    胜保本是个急性子的人,三拳两脚杀人不得,便躁怒了。如今见砍将不到对方,心急如焚,刹那间,砍刀从手里猛投了出去,白云飞见这空中砍刀如脱弦之箭一般迅雷,掌中急放出一条鞭子来,鞭子的尾部如“蛇镖头”,死死地将那刀柄缠拿住,随着右臂一震,那镖头连带鞭身又将砍刀凌空还了回去。这时只见胜保右脚脚尖一勾,挑起闪落在地的龙雀刀,瞬间作了个蓄力,狠劈下去,“啷当”地给切个两截,却只闻额头劲风掠过,原是那蛇镖头飞来,忽地仰头倒地,那九节鞭不知何时又一招“乾坤纵横”,扫得地面黄沙漫天,胜保紧接着鲤鱼打挺复又起身,却见白云飞那九节长鞭耍得犹如乌龙绞柱,花花相连:上可捅破三层天,下可搅得龙王殿。至此,哪还有心恋战?心里早打了退堂鼓,可见四周之人尽关注自己,一旦败给江湖诸流,让人贻笑是小,若真走了口舌,军机处那些个“牛鬼蛇神”又该言语,传来传去,风气愈来愈恶,不免会衍变成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所谓当局者迷,旁而清。关正轩自小也学得过几班武艺,却无精进之术,各项也还均匀,典籍也看得颇多,但无实战经历,当下只提嘱道:“软兵器也有它的肋处。长杆器械是千百年来战场主力,谁见过以鞭绳之类于混战抗敌?自是没有的。胜都统当‘酌盈注虚’、或能化险为夷。”

    胜保又听得此人为自己分析利害,一面欣喜一分羞惭,心想:“这话听着好生耳熟,好像是当年恭亲王为我讲解的‘治国方针’?虽略有不同,但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哎,杂念未免太多,老子姑且试它一试,若行不通,大家伙和这群杂毛火并!”。

    罗启天轻声细语打发一随从将掏粪池的那杆棍子提来,此时正见胜保落了下风,随手一扬,将棍子飞了出去,胜保险些没接住,活吃了白云飞一鞭也不顾伤痛,只闻双手间恶臭难嗅,便质问:“你这哪里来的物件?敢情是晾了尔等屎尿褯子!”缝隙无暇,“蛇镖头”穿刺面门,胜保将棍竖挡,不料又被缠了。

    白云飞又得了手,急收长鞭,欲“缴获”他的器械,这回胜保便顺着那盘龙鞭的力道而去,只因棍子略比刀身长二尺,对方还未收到底,突地一招“蛟龙翻身”,那棍子受自己右掌真气一擎,居然在半空中翻腾了一周,连带着将盘龙鞭也跟了上去。

    白云飞眼前一惊,却有条不紊地与胜保同时跳起身来拿兵器,半空中二人互吃了一拳,却拿到了各自的兵器。着陆后辗转再来,九节鞭扫、切了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败,白云飞故意笑道:“恶臭的搅屎棍,亏你能拿得出手。”胜保也有点犯了困惑,心想:“这棍子始终不入正统,耍起来泄力得很,且对方一身轻盈,如此下去,我也得活活乏死不可。”便叫道:“有不怕死的给爷们端来个长杆的器械没有!”

    罗启天早预备好了,只等着这句话,忙回道:“‘破烂兵器出罗庄’,神将军要什么便有什么!”一旁的随从递给自己一支更长的,足有七尺,矮小的罗启天如年娃抱鱼似得上前溜须道:“爷爷须扎鱼也似地狠狠将这家伙钉死。”前面的白云飞见这小厮背地里不知和胜保谈论什么,长鞭一甩,连赶上去阻止。

    胜保耳闻敌已将至,闪电般地从罗启天怀中探出那七尺长棒,双脚微叉,一招“游龙点睛”,棒首顺着后肩膀头伸了出去,再接着一招“龙腾滚跃”,身子翻了过来,“挑枪”、“点枪”、“抽棒”、“弹棒”,尽一股脑泄洪而来。白云飞的九节长鞭遇到这般七尺长棒还敢谈何优势?只有一味防守的份,当下苦不堪言。

    胜保转危为安,下属们见了自然欣喜异常,但心下却犯嘀咕:这太平军难道真的肯信守诺言?虽见自己的上司最后一步方可致胜,但一个个都苦着脸,哪里能乐得出来?唯有那罗庄庄主罗启天注视观战,品得韵味十足,一味地喝彩叫好。太平军那头,眼见便欲折了两员好手,但将士们神情自若,各个未将这当回事,尤其是林丞相,倚剑观战,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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