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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罗启天交易双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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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u jun 25 10:59:27 cst 2015

    白云飞似乎还未想过要败阵,时刻找着缝隙欲穿透胜保的攻击,清军里的李少荃却心生了疑惑:“这套棒法似于马上枪,前些年广东粤剧组中有个贼人以‘六点半棍’横扫佛山诸馆,并以此棒宗创之名开展教习。现下胜保使的……莫非和此人有关联?哼,不如先派人下去逮逮风,若真属实,缮清始末,联合以往罪状拜发朝廷,也够他生受了。”

    “着!”白云飞在收鞭放鞭之间以镖头穿透了棒首,那长棒前端被刺得一条一条地炸开了花,像流苏似得散将下来。胜保顿时心惊生疑,这才知道这哪里是铁打实的棍棒?分明是竹篙一支而已,骂道:“罗启天,你这狗才,先头拿了搅屎棍来唬我,今儿又以篙充棒,也罢,尚不匝铁箍,狗屁物件,连船都推进不得又如何厮杀?”罗启天吓得缩头埋怨随从,“你当神将军孩子过家家不成——还不换根儿比你**粗细的!”那随从将嘴一咧,尴尬地回笑:“咱庄里何时存有那货?你不晓得几个会使?净是瞎掰呼!”

    不容分说,胜保舞着那竹篙如孔雀开屏、如扇面铺张、如风卷残沙、如席土尘扬;时而咏春六点半棍、时而少林铁扫帚功。白云飞只一派单传,散破的竹篙多能用法,令自己攻守牵制,也实在参不透破解之术,心中早已折服,怎奈观己之人众多,这般无端败阵未免给崆峒派蒙羞。只故意卖了个破绽,盘龙鞭斜撩斜劈,胜保趁机棒点镖头,尾打正身,刚好击中了白云飞欲跳起的单腿,白云飞下盘一瘸,小腹又受了竹篙一记,紧接着左膀右臂均已被点中,临了,胜保脚尖挑起龙雀刀以刀刃架着他的脖颈。白云飞技不如人,早料到会如此,只干咳一声,揖手说道:“各类器械果真练得全乎,我难以为敌。不过接下来要与你比试的这位,就算你有流星追月万般雷霆之势,也难逃了。……”

    胜保道:“我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能耐大,不过我既已应了众伙,就算累得吐血也必须抗着,你且下去罢——林丞相,你速派第三位好手上来与我相斗,待会天明,老子则要吃饭呢。”

    林丞相临危不乱,微笑道:“都统好武技,不过本相还是相劝一句:缴械投明罢,这里我只要李少荃的性命。你如果加入了拜上帝会,必受重用的。”

    胜保心想:“要了老李的狗命尚还可谈,不过你教大伙入什么狗屁黄毛教那自是不可。”但听李少荃叫道:“胜都统勿要听信贼人所言,少荃之命犹如鸿毛,随他太平军宰割。但都统大人入了邪教,后世必蒙污垢,也辜负了道光爷对您细心呵护之圣意。”

    胜保打心底一乐,想着你李少荃到底是小人命贱,这么不堪恐吓。当即回复林丞相道:“李少荃与我何干?自管拿去处置罢了。”李少荃心下一骇,暗骂道:“好啊!你我身为朝廷官吏,居然借着这当口还欲翦除异己,真是狠毒透顶了!”

    罗启天见胜保有心停手,便赌着气对着林丞相大骂道:“臭娘贼!老子扒了你的皮,把你和你妈你老婆你家姨太太统统扔到市上卖咸肉!”

    “——你是谁?胜都统的人?”林丞相问。

    “你妈和我有了你,还不快乖乖叫我一声老子?”

    胜保“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道:“小天子,你怎么生出来这般狗模狗样的儿子?你真他妈是只狗才!哈哈!……”

    林丞相气得眼珠子直转,口里念叨着:“好啊胜保,瞧你是条汉子,姑且留你一条活路,居然和这些个泼皮无赖辱没我,今夜我便叫你葬身在此!”自己还未发话,左右两翼早已排出枪阵,各个勾住扳机,欲扫杀胜保等人。胜保一生枪林弹雨惯了,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那个仕途刚刚起步的李少荃很是担心丧命的,连忙走上去暗道:“胜都统,你可不要以一己之气葬送了这三军将士,他们都指望着随你回京安生些个时日。虽说上头没下旨意,但以少荃之见朝廷现下四处用兵,皇上还是想先叫你蓄力待发,日后让你放手一搏。你可倒好,在安徽地界一味地打野战,一下子底气没憋足,枉送了性命,你对得起爱新觉罗家两代圣恩么!”

    胜保瞄都没瞄他一眼,兀自存着心思,只见把太平军惹毛了,这才笑道:“林丞相,你这是干什么?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你宰相城府,难道经不起人家辱骂?咱们还有一局,再来比过就是。”

    罗启天也在一旁煽火,道:“你这好歹也是一正规军,总出些江湖散人来对打,难道没个总兵、把守之类的?我见林丞相你武功不弱,不如你出来和神将军玩玩?”林丞相道:“我看不必了,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我可以不信守承诺,你们统统得死。哼!满洲都统一个,两江总督得意门生一位,连带着罗庄这么大宅子,啧啧,功劳不小了,往后在上帝会也吃得开些。”

    李少荃更是着急,向罗启天呵斥道:“你这小子嘴巴毒辣,先割了看看是喂了甚么花花油!”说着抽出一名清军的腰刀拽着罗启天死活不放,硬是要宰他向林丞相献殷勤。关正轩见主子遭难,冲上去胳膊一挡,右脚狠踢,将李少荃打了个翻滚,起身后“呸”了一口血丝出来。关正轩道:“贪生怕死的东西,就这样还朝廷官吏?既是走了,有胆子就别逃回来啊——老爷子你小心些个,离这厮远些。”

    罗启天对李少荃的印象倒不恶,因为他一心想着如何将陈玉成和洪仁发借着李少荃的手转交给总督大人,想来万不可得罪此人,一面笑呵呵地将李少荃扶起一面埋怨关正轩,“李大人这是顾全大局,你懂什么?若不是李大人回来给咱们通风报信,这会子咱早着了他们的道儿了——啊,您摔疼没?——瞧瞧你,还不去给大人端茶漱口?”李少荃借了他一只手方才起身,自觉适才之举过于急躁,又无法对这小子表歉,只嘴里嗫嚅几句,便接过茶盘的汤水来喝。但听林丞相阴笑着:“本是便宜不得你们,可为了叫你们心服口服,这第三轮也必是要斗的——胜保,你若能顶得过此人一招,庄门立刻敞开,大家都可以走。”

    胜保道:“一招? 老子先让他十招!”

    “好胆量!”庄门一展,一名女子含笑而入,直至场内方止,道:“我来和你会会。”

    此言一出,清军大小将士连带罗庄数十庄客以及胜保都惊愕得合不拢嘴。尤其是罗启天,目注万分,望穿秋水一般,只因与这南国温柔之乡的众女子形胜三分:

    束一椎反绾式乌云鬓,罩一件薄烟样藕纱衣。行动时发如风扶弱柳,闲静处身如映水荷花。眉如浅墨生艳骨,目若雪霏现缕明。

    罗启天心道:“好一色件儿!”开口便问:“姊姊可有姓氏?”那女子反笑道:“你父母难道没给过你?”罗启天道:“有的,有的,这庄子便是我的姓,姊姊姓甚名何?”女子又笑道:“原来你姓‘庄子’?”罗启天道:“姓甚都无关,只要姊姊肯笑,我随你姓也可。”众人没想到罗启天如此粗俗,乍一相见便毫无顾忌地问人芳名,岂不唐突?只听女子说道:“那好,我乃‘塔’姓,叫凌薇,无字,从此你便随我的姓参入上帝会罢。”罗启天听到“上帝会”三字心里一愣,这才缓过神来,当下哪里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但转念想来,见这女子这身打扮似乎不像来比武的,她会有何手段?

    “嗬!这胚子倒口直心快,咱爷们也不占便宜,让你两只手!”胜保说罢,将刀撇了,拿了麻绳将双手缚了死结,笑道:“事先我应了林丞相,且先让你十招,虽绑了手,但我还是言出必行的,这便是军威——来罢。”清军将士各个心知肚明,胜都统的下盘功夫那可是满洲巴图鲁当中一流的,当年随科尔沁亲王在镶黄旗的那达慕大会上比试角力,对方险些不敌,最终为故颜面还是打了个平。如今这塔凌薇手无寸铁,就算身法极高,却也难抵御都统大人的猛力。

    塔凌薇突然从袖里掉出一支毛瑟手枪来正对着性情高昂的胜保,笑说:“可能无需十招,你只抵得过我一招便行。”罗启天大喊:“神将军快躲!”随着两声枪响,李少荃前面的两个笔帖式霎时被洞穿了脑袋,吓得自己也四处逃窜。当下,清军各将领顿时拔刀舞剑严以待阵,欲与敌人血拼。

    胜保眼都不眨一下,巍然耸立,说道:“我早料到如此了。这几年沙场征战无数,手下的将士们不知多少都被洋人的火枪断送了性命,克斋本也是该死在这东西上的,可几番被弟兄们相救,苟且偷活了下来。今儿依然葬送在它的弹头下,我自也无话可说,便也对得起死去的弟兄。”塔凌薇微一回首,颔首示意林丞相是否可开枪夺他性命,林丞相却竖了单掌,说道:“且慢——胜将军若可如实相告《顺天宝鉴》的尾藏之地,倒还有生还之望,何如?”胜保心里一惊,破口喝道:“放屁!那鬼邪玩意我怎地知晓?你要杀就杀,别再问我这子虚乌有的物件。”

    “——结果他。”

    “知道!”

    罗启天眼见神将军将死,接着便轮到了自己,只灵机一动,便喊:“不许动!你杀,老子也要杀了!看是神将军命值钱,还是英王安王的命高贵!”说着便示意关正轩去地窖提人。

    林丞相还当他在做缓兵计策,笑道:“安王与英王早就葬身沙场,凶手便是李少荃,你唬我么?”李少荃也一愣,忙道:“当夜早就随船跑了,现在在谁手里还不一定呢!”罗启天道:“是了!那船便是我的勾当,人则在我手里。”

    林丞相据战报结果来看,并未收到清廷生擒陈玉成等讯息,当时还狐疑,这两人难道畏罪潜逃了?这时关正轩携李进喜押着陈洪二人顺着抄手游廊而来,待园中站定,罗启天径自抄起李进喜手中的匕首上去猛扎了洪仁发的大腿,洪仁发连声哎呦:“罗……罗大老爷子……”抬头看见了林丞相,又忙哀求:“林将军……救救俺……他妈、他妈的疼死了……”

    罗启天拔出了匕首,血染白刃,笑道:“瞧见没?还不快给神将军松绑?”清兵出来两个,太平军出来了一群,双方同时亮刃,相互阻止。

    “呦呵?”罗启天刚抹了血渍,反手一刀又捅在了陈玉成的大腿根上,叫道:“你们放不放行!”李进喜和关正轩心想老爷子哪里来的勇气?往常宰只鸡都惧怕十分,今夜杀人却如削泥一般不为动容。罗启天实则是借着美人在场,必要做出个威武的样子来得到塔凌薇的青睐,人生在世,他就是享受这般打样子、做官面文章,性情中人的举止,外人如何会知?

    林丞相脑仁甚疼,这二人既然战败,便无脸可活于世,我若救得他们,回去他俩一样得受处罚。可这两个人并非一般将军,安王洪仁发顶多只受些骂,日后永不再用;英王陈玉成就算不死,也得被扒成皮肉下来,日后也很难再起。踌躇间,看见塔凌薇对自己暗示,教自己不可妄来,又想了一想:我自管将二人带回去,毕竟还要叫洪天主处置,这样方不能遭人口舌,说道:“放了他俩,我自会保你们的命。”

    罗启天将刀托给了李进喜,自己径凑了上去,挨在林丞相的身边,笑道:“不如咱们做笔交易。人,我要着也没用,顶多换个六品顶戴,可连命都没了,什么金银珠宝也白搭。咱俩不如和气些,你今晚就当没看见我们,你自带着俩人回去,神将军与我撤出湖北,日后战场见了也像朋友那般打个招呼。你和胜都统都是武将出身,打仗也得论个……什么他妈的友谊,就像《轮儿语》里面说的,‘君子射……下饮……’,大家都做君子,那时无论谁胜谁败都无一句怨言,死也死得痛快,这不也好?”林丞相点头道:“是‘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大概就像你说的这个意思。”

    罗启天道:“对,对,就是这话!不过林大将还要体谅体谅小的,这周围的地界谁不知道现在是贵国所管辖?不是小的信不过将军,只是担心大将军手令传达消息没那么迅速,沿途各关卡那些将士不肯放行,那时还需大将军出面说话,岂不烦絮?”林丞相听着话不是味,忙问:“你要如何?”

    罗启天眼珠子直溜地瞅着塔凌薇,被塔凌薇察觉之下狠瞪自己一眼,便连忙收回目光,说道:“林将军,那女的在上帝会担派什么职务?模子不赖,却生生地给人一股厉气,若换个没底气的角儿,当真压不住她!”林丞相知他色心无限,便不作理睬,但听罗启天又小声道:“她婚配没?给我作老婆,我入上帝会。”

    “嗯?”林丞相扯着他的衣领便欲拿刀捅他,却被胜保喝止:“你敢动他试试——小天子,你说个正经些事,别总贼眉鼠眼地窥人姑娘家,怪这厮不宰了你才怪。”

    “是,是……”罗启天说道:“林丞相写封手谕,教各府弟兄勿要阻拦我等相去,待我们一入河南,双王自会归还。”林丞相道:“想的美!你若赖账,难道我要引兵进去不成?”罗启天道:“怎么会?你瞧胜都统像是会赖账的人么?”林丞相道:“他不像,你像。”

    陈玉成一时心血来潮,满脸正义地道:“丞相,别理这伙人,他们都是团练户,平日最和我天国过不去。我本是不该存活的人,却苟活下来,即使回了天京,也无颜面对教中兄弟。”其实心中也想活下去,哪怕是撤了兵权也有出头之日。但洪仁发却没他这心计,扯着嗓门喊:“林峰!你也是个东西?当初沿街乞讨的日子忘了么!若不是俺弟秀全渡你,你早沦落苦海去了,今日做到安徽行营长便忘了我洪氏对你的恩惠么!”

    林丞相平日里最看不上这个“安王”,借着皇亲国戚之名嚣张跋扈:干务军政、擅传将令、挪用库银、私置庄园……这些头等罪状简直令人发指到了极点,当下将心一横,厉声道:“谁都走了不了!”

    洪仁发破口相骂:“林峰!忘恩负义的家伙!”就连陈玉成也默默地低了头,听由天命。罗启天吓得急钻了回来,只见塔凌薇眼如碧水,面容粉嫩,不禁又起怜爱之心,果断从李进喜手中夺回匕首架在洪仁发的脖颈便道:“你放不放!放不放!不放老子一刀进去,‘咔嚓咔嚓’结果了他!”洪仁发又疼又怕,心想这小子杀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连忙叫道:“林峰,我肏你祖宗!你他妈赶紧放他们走,走的愈远愈好,这辈子你都别叨扰人家了……俺不想……不想看见!”

    众人都觉得好笑,却忍着未笑,塔凌薇退了回去,对林丞相一揖道:“放了罢,不能再教安王受惊了,不然咱们日后都没得好。”林丞相咬着牙,耐不住压力,心想:“咱们天国各个不怕死,没想到出了你这个狗孬种,你若不是天王的小家子,我早就砍断你来祭剑!”随口传道:“就说我的命令,对胜保等人一路不许强加拦截、不许暗放冷箭,要保得他们活着出省。”下面的六个人随即上马,待欲出庄火速传令,但听林丞相阴冷地嘱咐一句:“务要保得二位王爷安生,一旦见了丝血,我要你们的命!——明白是什么意思?”

    “知道!”

    林丞相的指令看似明了,却一语双关,意思是叫各路伏兵盯紧了胜保等人,一旦换回了两个王爷便立即开杀。洪仁发却没参透其中的理,却说:“你最好记着些,让你手底下的那群狗崽子老实点,本王若是有个山高水低,天主绝饶不了你!”

    林丞相只冷冷地回了句:“王爷宽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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